「烈陽在上!!」
「保護大人!」
「噫…嘻嘻嘻嘻…」
幾道怪異的影子從馬車中飛竄出來,手中的刑具上下翻飛,虐殺著衝到近前的難民。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果然很能打。」王錦點點頭。
正午港時看到他們扭頭就走是正確的,如果真被絆住腳步,說不定就很難離開了。
餘光掃過神使,王錦發現他臉上並沒有表情,只是目光微微閃爍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喝啊!!」
前方傳來的戰吼拉回了王錦的視線,壯漢抓過旗杆,硬生生從面前的人下半身穿入,嘴裡穿出。
混亂很快就結束了。
為數不多的生還者被按在地上,鋼鐵馬車緩緩停下。
身材高大的男人掀開帘子,扁平的五官緩緩探出,緊接著是纏著繃帶的腦袋。
「命真硬啊。」王錦冷笑一聲。
他記得自己當初把這傢伙腦袋都砸癟了,沒想到對方不僅沒死,還在短時間的恢復後繼續活躍在前線。
嘎吱。
教皇拿著經書走到俘虜面前,臉上的表情無比和善,佛陀一般。
「你們也是烈陽信徒,為什麼要攻擊自己的同胞呢?」教皇認真詢問。
「呸!」被按著的男人握緊乾枯的手掌,對著教皇吐了口唾沫,「去你媽的,誰跟你是同胞!」
「如果沒有你們這群混賬,我應該還在家裡捕魚養老婆!」
「現在我老婆死了!我找誰去賠?找你口中那個狗屎一樣的烈陽嗎?!」
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教皇臉上和善的笑容消失了。
他那扭曲的臉在瞬間變得猙獰恐怖,無數血管遍布面龐,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幾乎要瞪出來。
嘭!!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教皇拿起手上那厚重的經書,用盡全力劈砸下去。
「噗呵…」沒反應過來的男人癱軟下去。
頭骨在瞬間支離破碎,被擠出眼眶的眼球耷拉下來,垂在臉上。
「那是…考驗!!」教皇怒吼著,再次將經文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苦難皆是考驗!你又懂什麼?竟敢…竟敢侮辱神明!!」
嘭!!嘭!!
響聲逐漸沉悶起來,像是不停捶打爛南瓜發出的聲音。
身後的貴族軍移開目光,似乎有些不敢直視這樣的教皇。
喬在邊上欲言又止,想要阻攔,終究還是沒能開口。
「呼…呼…」
直到臉上那些蚯蚓般醜陋的血管緩緩平息,教皇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表情逐漸變回原本那佛陀般的寧靜平和。
認真擦去經文封面上的血跡,他看向身旁的喬。
「副長先生。褻瀆神明,攻擊教皇,按照教規應該怎麼做?」
「噢…噢!應該是…」喬認真思索著。
以前這種事都是伊麗莎白來做的,那小姑娘對各種各樣的刑罰滾瓜爛熟。
「應該是,車裂。」從記憶中得到答案後,喬緩緩說了出來。
「車裂…」教皇看了看面前那為數眾多的難民,「我們急著趕路,一切從簡吧。」
幾分鐘後,還在掙扎的俘虜們被捆在地上,橫著牢牢固定住。
啪嗒!
鞭子在空中掃過,馬車緩緩前進。
哀嚎聲連綿不絕,車輪從活人鋪成的道路上一點點碾過,駛向遠處那雄偉的高塔。
——
湖邊。
伊麗莎白認真搓洗著手上的衣服,泡沫時不時被風吹起,在她臉上髮絲上略做停留。
「小白!!」女孩憤怒的聲音響起,那是瓊身邊的娼婦之一。
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近前,飛起一腳踢飛水盆,指著自己的破了個洞的長裙怒吼,「你把我的衣服洗壞了!?」
「對…對不起。」伊麗莎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低下頭。
「這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事嗎?我還要靠它吃飯啊!」女孩喘著粗氣,淚水因為憤怒在眼中打轉,「做飯難吃,劈柴還沒有我快,洗衣服又變成這個樣子…」
「你根本就什麼都做不好!真不知道…真不知道你怎麼活這麼大的!你整天都在想什麼?這麼好看的皮囊裡面都是空的嗎?」
空的…
伊麗莎白呆呆地站在原地,女孩的怒叱讓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這樣充滿憤怒地指責自己的人,說自己空有一副漂亮皮囊的人,
居然是靠皮囊吃飯的娼婦。
偏偏她說的很對,伊麗莎白無法反駁。
心中的自責逐漸涌了上來,伊麗莎白的眼眶微微發紅,不住地道著歉。
「對…對不起…」
「阿鴆,」瓊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把裙子放在她手上,「穿我的吧。」
「姐姐…」阿鴆看著手上的裙子,咬了咬嘴唇。
「沒有人一開始就什麼都會,」瓊揉了揉阿鴆的腦袋,「就把她當成剛降生的孩子,別太嚴厲了。」
最後看了一眼伊麗莎白,阿鴆嘀咕著轉身走開。
「什麼都沒學過的富家大小姐…真不知道這種人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參加舞會?用身體換錢?那不是和我們一樣嗎。」
伊麗莎白的忍耐到了極限,她咬緊牙關,抬起脖頸,試圖收回眼淚。
可惜沒能成功。
阿鴆的每句話都正戳在她的心上,從小被丟在偏僻老宅的她就是什麼都不知道,活著僅僅是為了和什麼人結婚,給家族換取利益。
她唯一的,僅剩的抗爭,就是用火焰將自己的恐懼與面前的一切統統點燃。
過去的她並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可現在,她開始反思,開始掙扎,開始改變。
這就意味著痛苦。
伊麗莎白低下頭,淚水划過下巴,落在潮濕的鞋尖上。
「瓊…真的,對不起…」女人溫柔的視線讓伊麗莎白的頭更低了,她蹲下身子,用冰涼的手掌握住潮濕的衣服。
「沒什麼,」瓊笑了兩聲,「來,我教你。」
她在伊麗莎白身邊蹲下,挽起袖子,把手伸進水裡。
「不需要教就能自己領悟的人很少很少,至少我不在此列呢。」
「小白這麼聰明,多吃些苦頭當然也能自己明白,但那樣會很難過。」
「能把東西好好學會,也是很厲害的。」
瓊把衣服鋪在石頭上,給伊麗莎白演示著,「看,就像這樣。」
「別哭啦,劈柴和煮飯我都會慢慢教你的,以後小白就都可以自己做到了。」
「我…嗚…嗚嗚…」伊麗莎白捂住臉,肩膀不停顫抖著。
火刑的魔女,在人生走到第二十個年頭之後,終於發出了屬於新生兒的,嘹亮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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