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左丘離去的背影,江沉舟眼底帶著一絲狂熱。
隨即他冷冷的看向穆影道:「你說,上官家和蕭家的消息是從何得知的呢?」
雖然城池被攻破了,但是上官家有一部分人早已乘船從海路跑了想要抓回來挺難,而蕭家也有一部分人不見了。
穆影皺了皺眉,眼底流露出一分厭惡來。生硬的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嗎?」江沉舟頗有深意的撇了穆影一眼。
&開我的孩子!……你們要幹什麼!」
遠遠傳來一道尖利的女聲,然後寂靜被打破,整座城池開始嘈雜起來。踹開門板的聲音,求饒聲,啜泣聲,兒童的哭喊聲。
從這一刻起,整座封城,不……所有被太行派侵略的土地上沒有開始記事的孩童都將與其父母分離。然後被收集起來,集中送往五行山上一處『教養』然後成為最牢固的太行弟子中的一部分。他們或許終其一生也無法知曉自己的來歷,他們只會知道他們是太行弟子,然後奉上他們的忠誠。
他們不是人,是工具。因為使用他們的人
江沉舟平靜的道:「清洗開始了。」
&洗?」穆影輕聲道。
&麼?聽起來穆長老很不贊成?」江沉舟平靜的看向穆影。
&並沒有。」
&輩以為這比起屠城仁慈多了,你說是不是?」江沉舟看著穆影道。
穆影沒有吭聲。
江沉舟擺弄了一下掛在腰間的鞭子,似乎覺得有些沒意思。
他淡淡道:「那晚輩就告辭了。」
穆影擰著眉看著這名崛起速度驚人的青年的背影,心底湧上一股冷意。
初冬的陽光帶著絲絲暖意照在人身上也照在這座城池之中,卻沒有辦法為他們帶來一絲暖意。
骨肉分離,人間慘案。
至此江沉舟之名響徹九州,因為這起毫無人性的掠奪孩童的慘案便是他獻的計策。
……
羲和城外迎來的暫時的平靜,城門開戰,幾百名修士推著車子正在打掃戰場。他們抬回屍體堆中倖存的師兄弟,隨便為還在喘氣的敵人補上一刀。
方恪趁著這短暫的休憩,連身上破損多處沾滿了血跡的盔甲都沒有換下。他便來趕到了這裡來和赫連彤等人道別。
赫連彤看著方恪大步走來,眼睛一亮。
方恪眼底布滿了細細的血絲,整個人卻是精神抖擻,透著一股肅殺,他就仿佛一把出鞘的劍。渾身充滿一種冷硬的冷冽。這和他平日裡的平和截然不同。
和天山派這一仗足足打了三天四夜。他手中的劍不知道收割了多少人命。這是他第一次上戰場,在葉於時的指揮下上戰場。
方恪看了看迎上來跟在他身旁的赫連彤,又看了看眼睛通紅的上官平汩。伸手摸了摸赫連彤的頭。如今邊境艱險,這些孩子只能儘快送回崑崙。
&叔,我們不能留下來嗎?我已經十五歲啦,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赫連彤睜大眼睛看著方恪很是認真的道。
方恪微微彎下腰看著赫連彤的眼睛很認真的道:「但是你現在還未築基,留在這裡幫不上更多的忙,反而需要更多人手來保護你。但是如果你選擇回門派去,我們會安心一點,你爹娘也沒有後顧之憂。你知道的,他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而且現在本身就是你們的學習時間,現在回門派去,認真修行。找到自己修行的道路,等你們強大起來的時候,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或物。」
赫連彤咬了咬下唇,默默的停頓了許久才輕聲道:「我知道太行派已經打上長白山了,祖母受了很重的傷……但是我爹娘還有十九哥那麼厲害,他們不會有事的。」
然後赫連彤便燦然一笑,笑容裡帶著滿滿的殺氣看向王洛陽道:「殺死方賢清的計劃就交給你了。我在崑崙派等你的好消息。」
王洛陽已經築基成功了,所以他想留下來方恪同意了。同樣留下來的還有餘崇禮,上官平汩和蕭景。
說完,赫連彤便朝所有人很是瀟灑的一揮手道:「等我築基歸來。」
然後便踏上了回崑崙的飛舟,就在她一隻腳踏上去的時候。
看到了孔渝青急匆匆趕來的身影,她停下了腳步。
孔渝青有些躊躇的看向方恪,方恪點了點頭。
他才開口道:「長白山敗了,赫連家主和赫連端身隕,凝芳仙子為了開啟秘境,也隨之而去。幸而赫連家大部分人被轉移到了秘境之中。只是…這秘境開啟一次後便需再過百年才能再次開啟。門派赫連長老帶回了三十名金丹之上的修士,赫連十九也在其中。消息傳回來了,但是還沒有他們的蹤跡。
而上官家的船被追上了,上官長老至今沒有消息傳來。」
全場噤若寒蟬。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赫連彤和上官平汩身上,當然還有方恪。
赫連家主和凝芳仙子,便是『方恪』的外祖父母。凝芳仙子寄給他的帖子還在他儲物戒里揣著。他卻一直沒有上門去拜訪。而赫連端對他的善意,他也明白。方恪這一瞬間有些情緒在心底滋生。
赫連彤扶在欄杆上的手瞬間抓的死緊。天旋地轉,她覺得一瞬間整個世界都黑了。但是她強自鎮定的問道:「那我娘呢?」
孔渝青搖了搖頭,但看著赫連彤仿佛馬上就要倒下的模樣不由輕聲道:「應當是和赫連長老等人在一起,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她娘若是出事了,消息上不可能不提及。
&有一天,我要殺光他們。」上官平汩突然道。這個平日裡顯得十分平凡而又有些靦腆的孩子露出陰鷙的表情。
方恪一挑眉淡淡的問道:「總有是哪一天?」
他問的很平淡,卻因為他如今的模樣顯的很不平淡。
上官平汩一咬唇,通紅的眼睛看向方恪。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恨意還有被方恪這似乎帶著質疑的問句帶出來的怒氣以及極力掩飾的慌張。是啊總有一天是哪一天?
&有一天,是在仇人老去之前,在他們沒有死於其他人手之前。但你們若是想要等到這一天,你們首先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然後細細的謀劃,就像之前我說的想殺方賢清可以,拿出方案來。報仇這件事也應當是有方案的,就如同之前。你要明白敵人的弱點是什麼,喜歡是什麼,習慣是什麼。然後等到你們強大的時候,殺死他們。必須一擊必中。」方恪平靜的看著上官平汩道。
&沒有用,做才行。」方恪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嚴厲口氣道。
……
最終,赫連彤紅著眼睛回了崑崙,上官平汩紅著眼睛去練劍了。
王洛陽跟在方恪身旁像是一條甩不掉的尾巴。
&劃已經開始了,方賢清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王洛陽斬釘截鐵的道,眼底的亮光一閃一閃的。
方恪點點頭,絲毫沒有停頓的給自己換上新盔甲。隨手塞幾顆丹藥,便又望城門而去。他們都不知道商若雪的下一波攻擊是什麼時候,所以每時每刻都應該處於完美的備戰狀態。
&你好消息。」方恪如是說。
王洛陽點點頭,終於停下跟著方恪的腳步。面上顯出一分冷酷來,方家在這次圍攻赫連家和蕭家的事情上並沒有少出力。而方賢清這個叛徒早就該死了。
而如今這個時機是最恰當的,在他抱著最大的希望和暢想之際。便是他身亡之時。
……
方賢清死了,死的默默無聞一點兒也不驚天動地。
就仿佛路邊死去了一個凍死或者餓死的乞丐一般簡單。方賢清死前也從未想過他是這般死的。
他當時在做什麼?
哦,他當時正聽著最新的消息,喝著他最愛的蜜思苦茶,聽著小曲兒。一派愜意享受。
蕭家完了,上官家完了,赫連家也差不多了。當初的五大世家只有他方家還好好才存在著並且進一步擴張著。他當然得意了。
更何況,笛老祖已經答應將他畢生所學盡數傳授與他。
看吧,他早就說過了。他才是對的。良禽擇木而棲,選擇太行派才是明智的抉擇。所以蕭家等才會有今天。方賢清想要大笑出聲,但是他沒有。他只是露出淺淺的,自矜的還有一切盡握手中的笑容。
直到那彈著琴的女侍一雙眼睛欲說還羞的看著他,他發現或許是他今日心情極好。不然為何這女侍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地方是他不喜歡的呢
然後他發現,女侍身上使用的薰香都是他喜愛的。然後,一根細細的銀絲割破了他的咽喉。
方賢清瞪大了雙眼,然後他便死了。沒有對話,沒有鬥法,沒有前奏甚至他都來不及發出一點兒聲音。就這般死去了。
上官平淑深深的看了方賢清一眼,確定他確實死了之後。將方賢清的屍體收進了儲物袋之中,然後她坐在梳妝檯前,細細的開始描眉。
梳妝檯上落下幾點水漬。
鏡中的人五官慢慢的變得和方賢清一般無二。上官平淑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憶起王洛陽的那句話『不要廢話。』
然後她換上和方賢清一般無二的衣裳,穿上特地製作的鞋子。邁著分毫不差的步子走出了廂房。
……
等笛老祖找到方賢清的時候,他就半躺著靠在一條髒兮兮的小巷子裡。悄無聲息。
作者有話要說:……老實交代一下為什麼更新這麼懈怠。完全是因為我腦洞太大,好想好想好想好想開新坑!qaq但是我早就決定填完一個坑才能開一個新坑,不然就剁手。
所以……默默的把腦洞產物碼了一萬字,然後封存在電腦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