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妾 第二十七章 走馬上任（二）

    以剛才老兵油子對他的態度看，唐秋料想這是個市儈之人。但聽他對「姓蔣的老傢伙」一番低聲議論，心中卻也在猜想這個蔣侍郎到底是個什麼人，連老兵油子都敢拿他開涮。

    正想著，那老兵油子還沒等走出幾步，卻聽一個渾厚的中年聲音響起：「你個小李子，沒事跑進來作何，又來偷老夫的茶喝？」

    剛才老兵油子笑道：「哪能啊，這不送一位新任的上官老爺進來？蔣老頭，不會又被幾個婆姨折騰的來不了吧！哈！」

    最後一聲「哈！」是老遠發出來的，顯然那老兵油子在說出這番話之前為防止挨打人已經跑了。

    唐秋聽到聲響，也不由站起身來相迎，卻見一名留著山羊鬍的中年人從門口進來。

    這中年人看上去有四十多歲，一臉笑盈盈的模樣，身材痩削有幾分挺拔不凡，走路之間帶著一股自來的氣勢。不過他眉宇之間卻帶著一個灑脫和玩世不恭。人也沒穿朝服，只是一身普通的灰布長衫，更似書院裡的教書先生。

    人進來，打量唐秋一眼，眼睛一眯臉上笑容更甚。

    「見過蔣侍郎。」唐秋作為晚輩和下屬，先拱手行禮道。

    「哎，年輕人，不用這麼拘禮，自然一些便是。哈哈，你就是唐家的小哥？嘿，我早就有所耳聞，你現在的名頭可是不小啊。」

    蔣侍郎走進來，仍舊在打量著唐秋，好像要從唐秋臉上找出一朵花來。

    被人這麼打量著，唐秋也有些不太自然。

    他心想，自己再有名氣也不過是古清菡未來的相公，外面傳起來，也不會給他臉上貼金，估計有些人還會誹謗他，因為古清菡身為大洛朝赫赫有名的女將，即將入門做他的妾侍，而他卻好像倒插門一樣住在將軍府里。連這次能在兵部謀差事，很大程度上也是古清菡的幫忙。

    「小兄弟不用緊張，這裡是兵部，說起來也不過是個平頭衙門，這是給你派下來的差事，你看看，一會老夫帶你過去走走，讓你認認地兒。」

    蔣侍郎將一份名冊遞到唐秋手上，唐秋打開來一看，上面列著不少人的名字和職位，在最顯眼的一欄，是蔣仲寧，官位是兵部左侍郎兼同承右使，兵部左侍郎對唐秋來說好理解一些，關於「同承右使」到底是怎樣一個官，他就不太明白了。

    往下看，兵部分了好幾個司，有主管謀略、軍機、兵器等司，而他則在兵器司的一覽，官名是兵器司少卿，而官品則是正六品上。

    比唐秋所想像的官職稍微高了些，古清菡說他的官是六七品，但六七品這兩個品級也有八個官級，而他的官級則是最高的正六品上，在兵器司中，僅次於兵器司卿和左監，屬於兵器司的三把手。

    「怎麼樣，小兄弟看明白了？」蔣頃閔見唐秋一直在打量著名冊，還以為唐秋找不到自己名字，又用手指了指，才問道。

    唐秋大致看過，兵部人員的基本架構已經瞭然於胸，便將名冊放下，點了點頭。

    「老夫字頃閔，不過也不用太拘禮，你跟別人稱呼老夫為蔣侍郎或者是蔣老頭都可，走走，老夫帶你去兵器司看看，你再有不懂的地方，儘管問，老夫知不無言言不不盡。」

    蔣仲寧倒是很熱情，帶唐秋離開兵部衙門，到外面卻也沒轎子，兩人直接步行，走不過一條街，便到了兵器司所在處。

    兵器司好像個倉庫一樣，屋舍屋頂很高，而且分了兩層，裡面有幾輛馬車停著，幾個人正在搬運兵器。

    有幾個人在那調度指揮，見到蔣仲寧也沒一個注意，好像都不認識他。

    蔣仲寧道：「這裡管事的常不在，有兵器鑄造好需要驗收的時候人才會過來。」頓了頓，補充道，「油水不小啊！」

    唐秋心說要不要說的這麼直接。

    既然是兵器司，那自然最有油水的時候自然是兵器驗收，就算不是以次充好想順利過關，兵器局的人還不是要送銀子上來孝敬孝敬？剛才他看過名冊，雖然負責鑄造兵器的是兵器司，而兵器司本身沒多少人，主要是負責倉儲，而鑄造方面是交給兵器局，再由兵器局委派給一些專門負責鑄造兵器的世家，這些世家才組成了兵器鑄造的體系。

    「行了，沒多少事。沒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帶唐秋參觀完兵器司的倉庫，蔣仲寧便有些懶散想要回去休息，順帶也對唐秋提醒了一句。

    「蔣侍郎，這就完了？」唐秋驚訝不已，自己不是來供職的，而是來上班的。走一趟就算完，這差事也太兒戲了。

    「不然怎樣？還要你過來抬東西？你是管事的，人歸你管，但事你基本不用插手。看來小兄弟你就沒當過官，這點道理都不懂。」

    唐秋心裡慚愧的很，這還真是不熟悉官場，沒想到被個老官油子給嘲笑了。

    「那在下……」

    「別在下在下的，彆扭的慌。這麼說吧，你要是有時間，過來登記造冊，每旬最後一天必須過來，也只有那天人才會齊一點，你也不能讓衙門口天天開門不是？至於發餉銀，會在每月最後一天，到時候別忘了來就行。」說著蔣仲寧還打個哈欠，「你要是實在不想回去，只管回兵部衙門找個地方坐坐，要是會下棋，咱倆下下棋也好。」

    唐秋心說才不會跟這老傢伙一起混吃等死。想到還有要製造榨油機的事，現在能早些回去他還巴不得早點走。

    回到將軍府，唐秋把工匠叫來一起問了下進展，基本是沒進展，木料需要準備，也需要準備一些鐵質的材料，正找了人在外面尋購。唐秋趁著時間又了解了一下這時代關於蔬菜的種類，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很多後世很平常的蔬菜，在這裡都沒有。

    所能用的菜，不過是白菜蘿蔔之類。至於肉類，牛肉只有京城之地才有，地方上不允許宰殺，而京城要宰殺也要通過很複雜的手續。豬肉則沒那麼多限制，但因為養殖技術不發達，也很稀缺。

    唐秋正覺得自己一代酒店大亨之路路漫漫其修遠兮的時候，陸銘和狄寧過來拜訪，正是請唐秋一起去安清坊逛窯子。

    「……那姓蔣的還沒死？以為他早就馬上風死翹翹了，那老傢伙別看假模假樣的，娶了十幾房妻妾，天天翻牌子賽比皇帝。在下兵部供職那會，天天就跟我吹噓他年輕時候怎麼怎麼樣，當了十幾年兵部侍郎，看來他也當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