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忙忙碌碌九月就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十月十二,遼東府迎來了第一場雪。
雪下得挺大,紛紛揚揚的。
溫度還沒低到一定程度,這雪還沒等落地就化了,倒是給出行帶來不少麻煩。
梁田田特意吩咐出門接人的下人都帶了雨傘,饒是這樣,球球和虎子回來的時候衣裳還是打濕了。
「姐姐,先生今天彈奏了一首曲子,滄海一聲笑,可好聽了。」球球衣裳都沒換,習慣性的先跑到姐姐的房裡。
「我的小少爺啊,您倒是慢點兒,仔細了腳下。」崔婆婆在後面跟著,緊張的什麼似的。
虎子倒是難得規規矩矩的,站在院子裡歪著頭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故作老成的嘆息道:「又是一年冬來到。」
梁滿倉兄弟隨即進了後院,梁滿倉就打趣他道:「呦,我們虎子都會作詩了,那你要接一句什麼啊?」
虎子想了想,「拿出銅爐涮羊肉!」
噗嗤一聲,梁滿囤一個沒忍住樂出聲兒來。「你個小吃貨,一天就知道吃。」
虎子抱住他,「二哥、二哥,咱們跟爹說說,去打獵吧。」冬天了,他還是最喜歡回老狼洞打獵的。
「眼下怕是不行,爹很忙,沒看這幾天都沒在家嗎。」梁滿囤摸摸他的頭,「你乖乖聽話,等下大雪了,爹要是沒時間,二哥帶你去打獵。」
虎子撅著嘴,「可我現在就想去打獵。」小傢伙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現在去打獵,雪都沒下大,獵物都不好找,你也打不到什麼。」梁田田裹著厚厚的披風從屋裡出來,「虎子乖,等雪大了咱們再去打獵。」
「聽姐姐的吧,過幾天小花姐他們就搬來縣城了,到時候咱們去菊花嬸子家,讓菊花嬸子給咱們做好吃的咋樣?」球球歪著頭看著他,「我特別想吃菊花嬸子烙餅,我喜歡牛肉大蔥餡餅,你喜歡雞肉蘑菇的是不是,讓菊花嬸子給咱們做。」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啊,梁滿倉張了張嘴,到底沒忍心打斷。
虎子想了想,「我其實想吃酸菜肉的,我覺得菊花嬸子烙的油滋了白糖的好吃……」兩個小吃貨成功忘記了打獵的事兒,站在一起嘰里咕嚕的討論什麼好吃。
雪還在下,幾個小丫鬟打著打傘撐在眾人頭頂,一時間倒也不擔心弄濕了衣裳。
梁田田再次感嘆,的日子真是讓人沉迷啊!
「縣學那邊怎麼樣?曹潔羽的事兒有消息嗎?」梁田田低聲笑道。
梁滿囤聳聳肩,「幾位同窗和我們一樣投了帖子準備去探望,不過都被人客氣的拒絕了,據說傷的挺重的,不方便探望。」他笑嘻嘻的,「聽說一條腿生生被人打斷了,就是治好了也容易落下病根,曹家這幾日已經讓人去府城請大夫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好。」他想到曹潔羽那第三條腿的事兒,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好意思跟小妹說。
梁滿倉嘴角微微翹起,「曹縣令為了此事可是大動干戈,那如意樓被封了一段日子了,聽說把那些姑娘都關到了大牢裡,逼著如意樓交出那犯人呢。結果也是巧了,那西域富商似乎人間蒸發了,怎麼都找不到。我想咱們的縣令大人現在只怕要氣吐血了吧。」他眯著眼睛,壓根就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什麼巧合。
只是……曹潔羽的事兒,到底是誰做的呢?
不像是爹的手段,倒有點兒像是抱負曹潔羽似的,是凌旭?亦或是小侯爺?
梁滿倉心念急轉,卻也肯定不了到底是哪個。
總之,是友非敵。
「奇怪了,他們怎麼沒請韓爺爺?」梁田田蹙眉思索。韓爺爺是御醫的事兒在普通人家或許是秘密,可在那些富貴人家卻不是什麼稀奇事兒。按理說曹家跟定遠侯府有關係,不該不了解韓家的身份才是。
「韓爺爺,也得他們請得動吧。」梁滿倉挑眉,「聽說韓爺爺前些日子出門訪友了,據說去了京都,要年底才能回來了。到時候韓大哥會跟著一起回來。」韓恩舉一走就是三年,雖然他們也有通信,到底也是三年沒見了,還怪想念的。
「大哥你聽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梁田田疑惑道:「韓大哥要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兒?他不遊歷了?」
梁滿倉自覺失言,忙道:「聽說如意樓那個玉如意姑娘鬧著要自盡呢,有人說曹縣令本來要嚴懲那姑娘的,為了此事倒是沒有為難她,就算是在牢裡也沒受到什麼委屈。」他試圖轉移話題,梁田田根本就不買賬。
「大哥!」她一臉嚴肅,「你到底聽誰說的?」這種事兒她都沒聽說,大哥整日裡忙著讀書更不可能知道,肯定是有人告訴大哥了。
對上小妹有些委屈的目光,梁滿倉頓覺心疼,忙道:「那個,是凌旭大哥了。」
這個時候,哥們情誼什麼的一下子就顯得脆弱無比。
凌旭!
梁田田眯起眼睛,一反常態的,竟然什麼都沒說。
球球眼珠亂轉,突然道:「姐姐,軒哥哥還病著呢。」
「恩?他跟你說的?」文軒不是那種報憂的人,梁田田很疑惑。
「不是,軒哥哥說他沒事兒,還問姐姐可好。不過我覺得他有事兒,他寫信說前階段吃了姐姐的藥,病情好多了。說是現在沒事兒,可我看他給我的回信,好幾處筆鋒斷了,我想他肯定是咳嗽的難受,所以才會那樣。」
梁田田一邊驚訝於弟弟的敏銳,一方面又暗嘆,文軒的病,似乎持續了快一年了。
「小侯爺的病的好蹊蹺啊。」梁滿囤蹙眉,「大哥,你覺不覺的,小侯爺不像是生病了,哪有人生病一年了還不好的。定遠侯府又不是請不起大夫,這不對勁啊。」
梁田田心裡一動,隱隱覺得抓住了什麼脈絡。
梁滿倉點頭,「我也覺得不對勁,可惜,韓爺爺進京了,不然倒是可以去瞧瞧。」事情都趕在一起了,說起來,韓爺爺之所以這麼快離開,也是為了躲避遼東府的漩渦,畢竟曹潔羽的傷,很多人不希望他能好。
梁田田暗自後悔,上一次歐陽文軒過來,她就應該勸他去韓爺爺那的。
也不知道那傢伙現在怎麼樣了?
定遠侯府一處僻靜的院子裡,外面飄著雪,屋子裡點了幾個炭爐,可歐陽文軒還是抑制不住的從骨子裡往出冒寒氣。
他嘴唇青白,哆哆嗦嗦的拿起一封情報,啪的一下落在書桌上。他想要重新拿起,偏生手指沒有力氣,剛剛深呼吸,胸口就是一陣犯痛,接著就是抑制不住的咳嗽。
一邊正添炭的老僕被驚動,驚呼道:「主子,你怎麼了?」
歐陽文軒大聲的咳嗽,明明他想努力壓下去,可還是做不到,最後憋的俊臉通紅。
「主子,主子,您沒事兒吧?」老僕一臉擔憂,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老奴就知道,這炭火不能多燃,喝口茶壓壓吧。」
咳嗽了好半天,歐陽文軒覺得胸口好受多了。雙手還是提不起來力氣,進入冬天,他這身體似乎愈發糟糕了。明明大夫的藥一直吃著,卻不見好。各類飲食已經很注意了,甚至梁田田送來的東西他都不得不戒口,可這病依然沒有起色,反而變本加厲了。
剛喝了一口茶,突然那股子難受勁又上來,歐陽文軒咳嗽一聲,剛吞進去的茶就吐到了茶盞里。
老僕驚呼一聲,「主子!」
「怎麼了?」歐陽文軒喘息著開口,低頭一看,也愣住了。
清亮的茶湯里,一抹妖異的紅線起起伏伏,似乎隨時可以消散。
這是……
歐陽文軒遲疑的抬頭,老僕一眼就看到他嘴角的血絲,當即驚的三魂都要丟了。「天啊,我的主子。」老僕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死死扣住歐陽文軒的手腕,顫抖道:「這是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明明大夫說過的,已經大好了,這是怎麼了?
一瞬間歐陽文軒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他反而是最平靜的那個。
「去請大夫來吧,把孫大夫務必帶來。」他語氣淡然,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他早就覺得不大對勁了。可是孫大夫是他親娘當年從孫家帶來的大夫,幾十年的老人了,他是真不願意相信啊。
老僕到底是經歷的事兒多了,強作鎮定的點頭,吩咐人去請孫大夫,另外道:「趕緊去人,到街上再請一個大夫來。」那下人剛要走,他又拉住那人,低聲囑咐道:「隨便請一個不出名的大夫,記得,一定要普通的大夫,沒什麼名氣的。」他現在怕了,孫大夫那樣的老僕都能讓人收買了,萬一那些名醫也被收買了呢?他後悔死了,真不該由著主子的性子,就是綁也要把少爺綁到郭家鎮韓御醫那去啊。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希望一切還來得及吧。
老僕扶著歐陽文軒,「主子,您先歇會兒。」歐陽文軒實在是沒有力氣,被老僕半抱到了床上。
沒多久去請孫大夫的下人回來了,帶回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