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淨果然進了自己的臥室,再沒出來。
李若輕在沙發上自怨自憐了半天,終於還是拄著拐杖去了衛生間,辛辛苦苦地將自己收拾乾淨了,然後出來。
路過白淨的臥室門口,她忐忑了半天,還是沒敢推開那扇門,拄著拐杖,挪去了隔壁。
白淨公寓的客房。
她李若輕,就是個慫貨,關鍵時刻靠得住,但要她突破點什麼,卻有些難度。
白淨躺在床上,聽到了李若輕關門的聲音,心裡有一絲的失落,然後她將被子扯了扯,蓋住了自己,安安靜靜地睡了。
客房很乾淨,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裝飾,像是酒店一般,白淨應該從來沒有在這間屋子停留過,一點兒白淨的氣息都沒有。
李若輕靜靜地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浮現的都是各種光怪陸離的想法。
先是,白總到底喜不喜歡我?
想了一百遍。
然後是,白總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對我好還是對我不好?
再想了一百遍。
接著是,白總,我跟你這算什麼關係?
戀人?情人?一夜情?
不對,白總是個結了婚的女人啊。
李若輕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胸口在急速地起伏,她的心砰砰直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樣,雖然這件事情在白可兒出現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以來,或許是她在刻意地忽略,又或者是各種事情漸次而來讓她迷惑了。
她竟然像是天然忘記了一般。
白總是一個結了婚的,有老公,有小孩的女人。
然後,李若輕的腦海里又浮現起了一個身影——呂誠亮。
別說白總了,就說她李若輕吧,也是一個有男朋友的人啊。
所以,她和白總,到底做了些什麼呢。
抓著被子,李若輕整個人都惆悵了起來,那些被她關起來的不安與糾結,那些對自我的憎惡,重新在這個被白總拋棄在客房獨眠的晚上被撿了出來,像烤鰻魚一樣,翻來覆去地炙烤。
她知道,和白總一起被綁架,是她對白總徹底放下心房的時機,但白總說什麼了嗎?白總什麼也沒說。
白總只是淡定地篤定地保護了她,白總是個好人。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如果白淨沒有說那一句「客房還是沙發你自己選」,如果李若輕的臉皮再厚一點,或許,事情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煎熬了一個晚上,李若輕在天快亮的時候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卻又很快被電話聲音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接了起來。
那邊是弟弟李舉重渾厚的嗓音。
&姐!」
&是舉重啊~」
&姐,你還沒睡醒嗎?」
李若輕揉了揉眼睛,努力讓自己更清醒一點,她咳咳兩聲道,「沒有沒有,我醒了,你說吧。」
李舉重又歷數了一下,他早上起來如何給爸爸翻身,做早飯,然後餵雞餵鴨,然後去刮蜂蜜的事情,然後他說道,「今天早上,爸爸說一定要讓我給你打電話。」
&什麼呀?」李若輕笑著問。
在弟弟這兒,她一向很有耐心。
&之前不是說你交往了一個姐夫嘛,但是一直沒有帶回家裡來給我們看過。爸爸今天早上提起來了,說想見見姐夫,說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姐夫人好的話,你們就早點把證領了,他也了了一樁心愿,到時候在家裡這邊,我們擺上幾十桌的酒席,請以前幫助過我們的親戚朋友都來慶祝一下。爸爸還說,咱們村裡的二丫,比你還小一歲了,今年都生了老二了,你卻連人都不帶回來看一下。這是他的原話,不是我說的,那個,你看什麼時候方便,帶姐夫一起回家吧。」
李若輕心裡咯噔一聲。
爸爸和弟弟是李若輕最親的人,她從小為這兩個男人付出了很多,她已經習慣了在弟弟面前又當姐姐又當媽,本質上來講,李若輕是一個傳統的人。
她恍惚地覺得,這幾個月的生活就仿佛一場夢一般。
先是原本好好地工作遭遇到了猥瑣的新老闆,自己憤而辭職,然後接著,就在室友陳雙藍的影響下,了解到了原來這個世界上人還分成「直」和「彎」兩種,然後去一個新公司應聘,居然一下子就成功了。然後自己和呂誠亮就莫名其妙地越走越遠,至今才堪堪見了一面,電話也少了簡訊也少了,也莫名其妙吵了一架。
最後,自己居然,和一個女人睡在了一起,然後,這個女人還是有老公的。
所以,自己其實,是在玩火是不是?
弟弟,你這麼早打電話來,是想提醒你親愛的姐姐,一場春夢,到結束的時候,該醒了,對吧?
一時間,李若輕又衝動地做了一個決定。
她悄悄地起身,悄悄地穿上衣服,悄悄地拄上拐杖,悄悄地離開了。
費力地離開白淨的公寓,打車回了家,不顧腰疼腳踝疼滿頭大汗地爬上了樓,她打開了電腦,認認真真地敲了一份辭職信出去。
然後,她給呂誠亮打了一個電話。
呂誠亮才知道她受傷的消息,她並沒有說是為什麼,反正她在呂誠亮面前也經常不問緣由地任性。
呂誠亮只是嘆氣,然後說他買最快的票回來。
掛了電話,白淨的電話就打來了。
李若輕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要接,卻手抖了一下,手機咔地掉到了地上,屏幕碎了。
.......
一直到陳雙藍回來,李若輕還保持著一個,訝異地看著手機的姿勢,全身都僵硬了。
陳雙藍一見她,就氣呼呼地上前戳她的腦門,「讓你昨晚掛我電話,幹嘛了,我還能不讓你見呂誠亮了,我不就曾經說過一次記得戴套嘛,你至於這麼不待見我嘛。」
李若輕一臉萌幣地看著陳雙藍,一雙眼睛泫然欲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好像特別想哭,但眼淚又包在眼眶裡,遲遲不肯落下來。
她舉著手裡的手機,喑啞著嗓子慘兮兮地說,「壞掉了!」
陳雙藍也一臉萌幣,不過又見李若輕的模樣可憐,心裡又有些心疼,接過手機看了看,「屏壞了啊,你這是新買的那個吧。」
說起新買的手機,李若輕就想起了她和白淨被綁架,然後手機被扔掉了,然後.....
頓時,她一把抱住了陳雙藍的腰,哇地哭了出來。
陳雙藍被她這一系列的動作給整萌了,手都僵在原地,半天才拍到她的後背上,「啊啊啊,乖啊,不哭了啊,沒事,姐姐給你買個新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這破進口手機,咱以後不買了,咱們支持國貨啊!」
鬼才要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