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拿了書包,有些發怔地在路邊上走著。
從她住的公寓到學校,路程不短,哪怕是坐公交車都需要40來分鐘,時間已過下午1點半,而她要上的那節課是2點開始的,哪怕這會兒再坐車回去,也趕不上了,索性,她也不去了。
爸爸的話,一下子帶給她太大的震撼,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思考。
不是沒為錢而犯過愁,但為這麼大的一筆錢而犯愁,倒真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在遊蕩了半個小時還沒理出任何頭緒之後,夏可給蘇嘉慧打了個電話,哪怕對於解決這事沒有任何幫助,她也需要傾訴一下。
「你說多少錢來著?」電話那頭有些吵,夏可知道她是在參加戶外燒烤,不過幾秒的時間,又恢復了安靜,想必是她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聽電話。
「三個億。」
「……」
那頭沉默的時間大概有個1分鐘,估計蘇嘉慧對於這個數字也是有點難以置信,「你爸拿公司做抵押,還能貸出那麼多錢來?我印象中你爸公司沒那麼值錢啊。」
蘇嘉慧是個學經濟管理的,對於這些銀行借貸方面的事情,自然也懂得比較多,3個億的貸款,那得拿價值3個億以上的抵押物才能貸得出來,而且據她所知,這位夏遠叔叔好像不至於有錢到這個地步吧?
「還有私人借貸的部分。」夏可嘆了口氣,「具體銀行貸了多少我也不清楚,按你的說法的話,那估計就是高利貸的比重比較大,我的天,那不是更麻煩嗎?高利貸的利息可比銀行的高多了,3個億,我得賺到什麼時候去?」
蘇嘉慧噗嗤笑了一聲,「要我說,你也不用擔這個心,我給你出兩個主意……」
「你還能出兩個主意?」夏可驚詫,她想破了腦袋可是連半個主意都想不出來。
「這第一嘛,你去找葉邵庭不就好了嗎,他可是a市第一大土豪,這點錢對他來說應該算不了什麼吧……」
「打住,下一個——」
話未說完,被夏可打斷,就知道她出不了什麼靠譜主意,找葉邵庭幫忙,她不是沒想過,可偏偏這是她最不想走的一條路,無論葉邵庭有沒有這個能力還得了這筆錢,她都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係跟錢牽涉到一起。
「至於另一個辦法,,這樣——你就找個附近的報亭,去買張彩票試試運氣,我聽說福利彩票最高的中獎金額有4.97億,哪怕扣了個人所得稅,再替你爸還了債,你還能多出不少。」
「……」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夏可一邊聽著蘇嘉慧的電話,一邊繼續往前走,結果前方不遠處還真是出現了一個福利彩票的銷售站。
難道連老天都要讓她靠彩票改變命運麼?
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還有10塊零錢,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夏可掛了電話,便到彩票站買了5張刮刮樂,一邊走一邊用指甲刮開塗層。
第一張,沒中。
第二張,沒中。
……
到了第五張,還是沒中。
果然還是她想太多了。
大二學《概率論》的時候,老師就說過,福利彩票中獎這種小概率事件,大家還是不要妄想會砸到自己頭上,她大概真是被爸爸這筆突如其來的債務搞得有些不正常了。
正煩惱著,前面不遠處一輛銀灰色的車子朝她按了按喇叭。
夏可循著聲音方向望去,車窗被按下,裡面坐著的喬清讓。
「喬先生?」
夏可朝四周看了看,她竟然不知不覺走到川江集團的大廈附近來了,那麼喬清讓會出現在這裡,也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第一次的見面方式不是很愉快,但夏可始終記著上一次他從江副.局手裡把自己救出來的恩情,功過相抵,見了面也該打個招呼。
喬清讓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夏可,而且背著個書包,看樣子是要去上課,不過她走的這條路,卻又不是a大的方向。
男人將車停在路邊,從上面下來,蹙眉打量她,同時伸手想要去撫掉她臉上一縷貼著唇角的髮絲,「臉色這麼差,你怎麼了?」
這樣親密的動作他做得很自然,等夏可反應過來要去躲開時,那人已經替她將那縷細發掖到耳後。
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小步跟他拉開距離,喬清讓這個人對她說來還沒親近到這種地步。
這種細微的動作跟她臉上表情的變化,喬清讓看得真切,清秀的長眉微蹙,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稍有些不妥,收回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有些尷尬地插回自己的西褲口袋,又問她,「你要去a大?」
「奧,不是,我只是……」她隨手指了指身後的一個商場,「只是……隨便逛逛而已。」
夏可朝他點頭笑了下,轉身要走。
還沒走兩步,右手邊一輛呼嘯而來的麵包車沖她猛按了按喇叭,嚇得她幾乎魂不附體,腦子一片空白地忘了要躲開。
「當心——」
車子擦身而過的片刻,喬清讓猛地將她從馬路上拉了回來,攬到自己懷裡。
那司機見到前面有人,也是及時踩下了剎車,車輪受到地面摩擦力的聲音划過,極為刺耳,司機朝著窗外這對毫無交通安全意識的男女罵罵咧咧了幾句,發動車子離開。
「你怎麼樣,沒事吧?」喬清讓放開她,確認她身上處於毫髮無損的狀態,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沒事,謝謝喬先生……」
剛才走路時滿腦子都是爸爸的事情,哪會顧得上其他?這會兒被車子這麼一嚇,才算是將三魂七魄收回了些許,「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想別的事情,有點走神。」
「需要幫忙嗎?」
「謝謝,不過是我的一些私事,我自己能處理。」
夏可禮貌回絕,不會要葉邵庭幫忙,就更不要說喬清讓了,腦子裡忽然想到什麼,又問他,「對了喬先生,我想問一下,您母親跟張倍蕾是不是很熟?」
她想,既然爸爸的錢是張倍蕾捲走的,那麼也許找到張倍蕾對於整件事情會有幫助,張倍蕾的交際圈子她根本不知道,唯一見過的,大概也就是葉太太了。
「我不太清楚。」
意料之中的答案,張倍蕾既然這次決定拋棄丈夫了,哪兒還會把自己的行蹤告訴別人?
看來,還是需要再想其他的辦法。
「謝謝,那……再見。」
喬清讓凝視著她瘦小的背影往前走,腳步不大,速度也很慢,雙手隨意地搭在書包帶子上,手指一摳一摳地使著勁兒,像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卻沒再像過去那樣哭鼻子,堅強了,卻也更讓他心疼了。
他的視線又落在地上,剛才夏可站過的那個位置,有幾張紅紅黃黃的卡片,男人彎腰撿起,卡片上印有的「中國福利彩票」幾個字讓他不禁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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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中心的這條馬路,以前在電視台上班的時候,夏可覺得很長,每次下來吃午飯的時候需要走上三分之一左右的長度,就讓她忍不住跟黃思喊累,但是今天,來來回回走了兩趟,她卻沒了平時那種勞累的感覺。
人有了大煩惱的時候,對於那些小煩惱,就會自然而然地選擇忽視吧。
一直到了傍晚4點多,因為是冬天的關係,太陽已經漸漸壓著地平線要落下去了,涼風吹來,從她的衣服袖子口倒灌進身體裡,凍得讓人直打哆嗦,夏可用雙手搓著手臂取暖。
倏地,感到肩頭一暖,是有人把外套給她披在了肩膀上。
那種沉沉的暖意,透過衣服料子,傳遞到她的四肢百骸,那上面有她很是熟悉的男性氣息,帶著淡淡的薄荷味,不用回頭,她也猜得出那人是誰。
身體上像是有一根神經,在這一整個下午的時間裡,都處於一種很緊繃的狀態,讓她把所有的情緒都壓了下去,逼迫自己去想一個解決爸爸債務的辦法,沒有考慮過她是否具備這個能力,但始終不願讓自己停下來。
一直到她碰到這個人,哪怕此刻沒有見到他的臉,只是觸碰到了那人的氣息,卻能輕而易舉地讓她整整繃了一下午的那根神經突然斷裂,茫然無措的情緒一瞬間就像潮水一樣涌襲過來。
夏可忽然覺得,她很想哭。
題外話:
今天跟男票的999天紀念日,外出慶祝回來晚了,就一更哈,大家見諒,明天來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