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綁匪的威脅,警察出現了八個,他們手中拿著槍,槍口直指綁匪。
綁匪老實下來,其中兩名警察來到了我和珏卓身邊,將我們兩個人帶到了距離綁匪幾米之外。
我率先將封住珏卓嘴巴的黑膠布撕下來。
能發出聲音了,珏卓哭著喊了聲姐姐,之後就讓我救表姨媽。
我將捆綁著珏卓的手腳的繩子解開,一下子將他抱在了懷裡,安慰道:「不用擔心,警察一定會救出表姨媽的。」
嗚嗚的聲音傳來,我順著聲音看去,表姨媽流著淚的眼看著我和珏卓,淚眼呈現出半彎狀,她在笑,也好似在說,珏卓被救了,她安心了。
從她欣慰的目光中我讀出了她此時此刻的決定,我急忙喊道:「表姨媽,不要啊!」
表姨媽卻不顧我的喊聲,不懼抵在太陽穴處的槍,身體使勁兒晃動,在綁匪對她拳打腳踢咒罵的時候,警察趁機開槍。
砰~砰~砰
槍聲一下一下,綁匪身上中彈倒在了地上,但同時,表姨媽也倒了下來。
珏卓在我懷裡不住的顫抖,在我喊出表姨媽三個字的時候想要抬頭去看,可我卻死死的摟著他,讓他沒能從我的懷裡抬起頭來。
他雖然只有七歲的智商,但這十六年裡除了我,他最在意的人就是表姨媽,如果親眼看著表姨媽在『槍林彈雨』中受傷,亦或者是死亡,那他一定會受刺激。
打槍停下,警察上前去查探,確定綁匪都死了,我這才鬆開了珏卓,然後拉著他奔到了表姨媽身邊。
「表姨媽,你怎麼了,起來啊!起來看看我啊!」
珏卓哭喊著,那撕心裂肺的喊聲讓我心裡百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沙沙的聲音響起,我以為是風吹動高草的聲音,原來不是。
趕來的翟立衡見到這一幕,他急匆匆跑過來,「晨晨,你,我……」
翟立衡看著我,眼含愧疚,一雙手停留在半空中,想要觸碰我,卻又不敢伸過來。
顧珏卓見到了翟立衡,他站起來抓住他的胳膊,哭著求他救表姨媽。
我將表姨媽扶起來,感受著她重量全部壓在我身上卻沒有了呼吸,已經抹掉的淚水又重新漲滿眼眶。
她用最笨拙的方式結束了這場綁架案,保全了我和弟弟。
我欽佩她的勇敢,但她這般不在意生命的做法也生生撞痛了我的心。
一手拽著表姨媽的胳膊,一手攬著她的腰,我說:「珏卓,我們走。」
翟立衡安慰著顧珏卓,拉著他跟在我身後。
風拂過,吹走了臉上的濕意,枯草在風中搖曳,彼此間摩擦時沙沙作響,也是這時,一輛草黃色麵包車從高草中開過來。
開過來的麵包車速度非常快,警察舉槍喊話司機不搭理,開槍後打了方向盤,卻依舊朝這邊開。
不,我不能丟下表姨媽,她已經為我們姐弟兩個人丟了性命,怎麼能再讓麵包車碾壓?
我堅持拽著表姨媽的屍體躲開,殊不知對方要的是我的命,我要保全表姨媽的屍體,其實只要自己躲開就好。
「晨晨」
伴隨著喊聲,我被一道黑影撲倒,摔出去時被圈在翟立衡的懷裡。
一陣飛塵揚起,在要撞上的時候麵包車急速轉彎,緊接著,一聲大叫從不遠處傳來。
那聲音我最熟悉,是珏卓。
我推開翟立衡,忍著摔倒的疼撐起身子,見到的卻是珏卓被麵包車撞飛,狠狠摔倒在地上的一幕。
砰~
噗~
啪~
麵包車前面的擋風玻璃被打碎,一名警察將司機擊中。
不管司機死沒死,我站起來,瘸著腳奔向了顧珏卓。
他倒在那,鮮紅的血從他的嘴角流出來,很快就染紅了他的半邊臉頰和黑髮。
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起珏卓摟到了懷裡,哭著說:
「珏卓,你不要死,不要死……」
「你就是姐姐活下去的意義,沒有了你,姐姐怎麼辦?」
「醒來,醒來啊!」
翟立衡也跟了過來,他蹲在我身邊,掰著我摟緊珏卓的雙臂,說:「晨晨,把珏卓給我,我們送他去醫院。」
對,要快點送珏卓去醫院。
我鬆開了珏卓,任翟立衡將珏卓抱起來。
跟在他身後,我看著鮮血從珏卓頭滴落,淚水一次一次濕了眼眶。
上了車,我雙目盯著珏卓,手緊緊擰著衣服,不敢也不願伸手去試他的鼻息。
「晨晨,珏卓有心跳,他還有救。」
聽了翟立衡的話,我抬眸看著他,「他還會喊我姐姐,對不對。」
「對」
我抬手抹掉眼淚,一直盯著珏卓,生怕有一秒的晃神,他就離開我,這一盯,就盯到他被護士推進了急診室。
由於醫療設備不齊全,鎮上的醫院只能做一番處理,這個時候翟立衡撥打了縣裡醫院的電話,救護車在半個小時後到了。
就這樣,珏卓從鎮上的醫院轉到縣裡的醫院,接著又轉到了蘭陽市第一醫院,昏迷不醒的珏卓倒在床上被護士推進了手術室。
我站在手術室門外,背靠著冰冷的瓷磚牆,雙目緊盯著手術室上方的燈,期盼著它不要熄滅,至少這樣可以說明醫生在搶救,珏卓是有希望的,可又盼著它能早點熄滅,醫生出來告訴我手術非常成功。
「晨晨」
「別碰我」
我躲開翟立衡的手,拒絕他的關心。
麵包車開過來的瞬間,我沒忘記司機見到翟立衡撲來就急轉方向盤的動作。
他為什麼那麼做,我能想到的就是他不想傷了翟立衡。
司機不傷害翟立衡,許是幕後者這麼交代的。
「好,我不碰你,但你跟護士去做下檢查,看看哪裡受傷了,好嗎?」
「不,我要在這裡守著。」
我要親自等弟弟出來,親耳聽醫生告訴我珏卓這次的手術是成功的。
急亂的腳步聲在走廊響起,我沒心思去關注,不曾想這些腳步聲竟然是顧炳剛,張美珍,張麗梅和張麗香四個人匆匆趕過來發出的。
「筱晨,珏卓現在怎麼樣了?」顧炳剛站到我身邊,急切的問道。
「不知道,護士還沒有出來過。」我回答,視線卻不曾轉移。
忽地,我眼前一黑,下一秒自己就被有力的雙臂抱住。
聞到的不是翟立衡身上的味道,我沒有掙脫。
「爸,表姨媽死了」
依偎在顧炳剛懷裡,我雙手抓著他的衣服,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顧炳剛的大手在我後背上輕輕拍著,安慰道:「爸爸知道你心裡難受,可人死不能復生,你這般會讓你表姨媽走的不安心。」
話是這樣講沒有錯,可一個大活人在我眼前死去,怎麼會因為安慰自己的說詞而真的不會在難過?
嘩啦~~
手術室的門被拉開。
我即刻從顧炳剛的懷裡退出來,才想著詢問,可手術室里的護士接過外面護士遞進去的血袋馬上就關上了門。
在外面又等了兩個小時,手術室的門再一次被拉開,一名護士戴著的白色手套上沾滿了血。
她看著我們,說:「誰是患者的家屬?」
「我是他爸爸。」顧炳剛上前說。
「我是她姐姐。」我也趕忙回答。
護士看了我倆一眼,說:「你們兩位誰是o型血?」
話音未落,顧炳剛向後退了一步,面色當下就白了許多。
我不是o型血,所以立刻求助與在場的其他人。
由於我和顧炳剛沒有應聲,護士又說:「血庫o型血不夠,你們馬上去驗血,符合血型的話就馬上穿隔離服進手術室為病人輸血。」
「護士,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患者怎麼可能是o型血呢?」
我還在問張美珍母女是不是這個血型,顧炳剛突然開口,當時就震懵了我。
o型血,o型血……
我這才醒過神來,珏卓竟然是o型血。
匆匆轉身來到護士跟前,我希望她說搞錯了,然而她說出來的話打消了我的想法。
我和顧炳剛震驚不已,可張美珍卻極其興奮。
她來到顧炳剛身邊,說:「顧炳剛,這就是你愛著的女人給你生的兒子,哈哈哈,到頭來竟然是個野種。」
「媽,這是怎麼回事?」張麗梅扭著小蠻腰湊上來,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卻裝傻不懂。
張美珍解釋道:「你爸爸是a型血,梁智英是ab型血,生出來的孩子絕對不會是o型血。」
說罷,張美珍對我上下打量,咬牙切齒地說:「顧炳剛,你還是好好查查吧,說不定這個大女兒也不是你的種。」
張美珍這麼一呲嘞,顧炳剛瞬間扭頭看向了我,眸光中閃著的懷疑直直扎進我的眼裡,痛的卻是我的心。
「爸,您不要相信張美珍的話,一定是護士搞錯了。」
我吼了這麼一句,護士當下就站出來,催促道:「我們沒有搞錯,被搶救的患者的確是o型血,你們快點去驗血,快點,別在耽誤時間了。」
護士轉身進了手術室。
我雙腿一軟,整個人朝著後面跌去,疼愛了這麼多年的弟弟,怎麼會不是我弟弟呢?如果不是,那我弟弟在哪裡?
「晨晨,珏卓還需要血搶救呢。」
翟立衡從後面扶住我,提醒我。
「我不是o型血。」我不願意去承認,可這會兒我只能訥訥地說出來。
「不管怎麼樣都要救人,咳,我來想辦法。」
翟立衡拿出撥打電話,大約過去了十幾分鐘,有護士拿著血袋過來,同時跟過來的人還有瀟肅。
手術室里急著搶救,手術室外雖然焦急萬分,卻也心事重重。
又過去了一個半小時,手術室的燈滅了,稍後,還處於昏迷狀態的珏卓被護士用推床推了出來。
我跟在護士的身後,來到了高級病房,護士交代完離開了病房,我站在病床邊,看著珏卓,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晨晨,我請了護工,讓她在這裡照顧,你現在去做個檢查吧!」
翟立衡這麼一說,我點點頭,順著他的意思走出了病房。
走了一段路,我這才覺得左腳腕有陣陣刺痛傳來,最後都踩不了地面了。
我一手扶著牆壁,抬起腳用手揉了下,觸碰的那一瞬間,疼的我倒抽了一口氣。
一隻腿彎曲抬著,我單腿蹦了幾步,眼看著就要接近了電梯,我的另一隻腳離了地,整個人被翟立衡打橫抱了起來。
「什麼都別說,按樓層鍵。」翟立衡說。
我閉上了嘴,朝著電梯邊各診室的樓層表,伸出胳膊按了第三層。
彼時,腳步聲傳來,聞聲看去,張美珍母女三人和顧炳剛走了過來。
一起進了電梯,張美珍按了一,電梯門關上。
「筱晨,你抽出時間來,我們父女倆去做dna堅定。」
我看著顧炳剛,他此刻也在看著我,眸光深處閃著的堅定徹底刺穿了我的所認為的幻聽。
疼愛了這麼多年的弟弟突然換了一個人,我驚訝不亞於顧炳剛,甚至是與他相比,我更加傷心難過。
可他與我碰面,說出來的話不是商量著如何找到真正的珏卓,而是要和我做dna鑑定。
他不是決定和張美珍離婚嗎?
為什麼張美珍的一句話還能左右他的思想?
叮~~
電梯門在第三樓打開了門。
翟立衡抱著我走出去,臨出門時,他說:「顧先生,您想確定晨晨是不是您的女兒,身為她的丈夫,我希望您能一視同仁。」
走遠了,對於翟立衡出言幫我,我開口道了聲謝。
「你是我的妻子,我幫你是應該的。」翟立衡腳步一頓,繼續走的時候說了這句話。
我歪過頭朝著他的肩膀靠去,說:「如,如果我不是他的孩子,你會怎麼辦?」
從身家背景相比,我壓根就配不上翟立衡,可身為顧家的孩子,至少我還有一個身份在,如果dna的鑑定結果證明我不是顧炳剛的女兒,那我連個身份都沒有了。
「你就是你,我對於你是不是誰的女兒一點都不看重。」
沒等我繼續應聲,我被翟立衡抱進了骨科科室,並且他將我輕放在椅子上。
「醫生,我老婆腳腕腫了,您給檢查一下。」
「讓她坐在那邊的床上。」醫生回了一句。
重新被抱起來,坐在了單張鋪著白色布的床上,醫生戴上了白色的薄膠皮手套,然後在我的腳腕上又捏又揉。
我咬牙忍著不發一聲,疼的時候使勁抓著白布單,等到做完了檢查,醫生確認只是崴了腳並沒有傷及骨頭時,我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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