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鵬是為柳維嘉長期作戰的想法而驚呆。他細一思忖,秦書記說了,升學改為暑期了,他們最快也得明年暑期被推薦,還是柳維嘉的想法高出一籌,便誇起她來了。
他們正說著,李世文攆來了,開口便說:「你還有時間在這吃喝,我們工地停工了,你去看看吧!那河刨開後,裡面還有一米深的水,沒法築堤,你不能不管啊!要不咱們換段吧!」
雲鵬看過不要臉的,但是象李世文這麼不要臉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但是,他壓住了火,和柳維嘉辭別後便跟李世文去了工地。他心裡有數,在戰冰凌時,他就遇到了這種情況,那時是用草袋子解決問題的。
到了灣溝工地,他發現築堤白線把兩個土丘中間的凹進處拉平了,原來的小遼河進水壩距那白線有50米遠。民工鑿開了幾個冰窟窿,河水汩汩往上冒。有人用竹杆探了,距河底有2米深,冰層有1米,水深1米。這一段的長度是1000米,過了這1000米便是雙河的圍堰了,那白線把圍堰畫了進去,圍堰只有3米寬,還需向內加寬,民工們都在干那一段,3000人擠在2000米處,工效低下。
雲鵬當機立斷,在3000人中選會編草袋子的民工,用稻草編起草袋子了。但是民工都是青壯年,會編草袋子的只有100多人,遠遠不夠用。
雲鵬去找王虎臣求援了。頭道圈和二道圈也有水下築堤的工段,王虎臣已經發動各大隊編草袋子了,他對李世文的德行早就不滿了,腦袋搖得象撥浪鼓似的。
雲鵬勸他說:「灣溝那裡外邊築堤後,可以和裡邊的堤壩形成一個5垧水面的魚塘,能養1萬5000尾魚,你不借這個機會發展漁業,和他賭氣犯不上。」
王虎臣說:「那也得等我工段上的草袋子編足了,再考慮幫他。我現在給他一個面子,地里的稻草可以讓他們用,這已經夠意思了,不能讓他在我前面完成任務!」
雲鵬回到工地說:「十家子同意咱們用稻草了,把大車集中起來,往回拉稻草,我去沙城子動員人力編草袋子,你們先抓緊把雙河這段堤修好。」
王震過來了,他打起了兩個土丘的主意,因為他不想挖田取土,又聽了指揮部推廣冰面運土的辦法,要找李世文商量炸土丘取土。
李世文一聽有便宜可占,便說:「要炸就兩個土丘一起炸,你用西邊的,我用東邊的。」
王震說:「你不能擎現成的啊!你們公社武裝部也得出人出炸藥啊!」
李世文還要討價還價,雲鵬聽不下去了,說道:「你知道那水下需要多少土方嗎?別說了,跟我回戰區集中武裝部長,聚集炸藥,組織有經驗的退伍軍人來干!」他真不知道這個既不動腦,又不能幹,人品還這麼不咋的傢伙是怎麼上來的。他突然想起,應該到其他公社的段上去看看,遇到問題一起研究解決。
於是,他拉上李世文先去了八家子。雙城的高長青分到了5公里工段,挨著頭道圈,蓮花的張望也分到了5公里的工段,卻在最東邊,中間隔了八家子公社。
河道有一個特點,遇到轉彎後,往往是外沿平坦,內沿陡出。向西拐的則北岸平,南岸陡,是離心力的緣故。
八家子這15公里河沿就比較平,要從南岸取土。南岸是梨園縣的河山公社,因岸高10米左右而被稱作山而得名。他們很想把岸降下來,好引水種稻子。於是,組織了大量的爬犁,往北岸運土。
李世文看了直叫冤屈,張望卻說:「這就是點高點低的事,任務是縣裡分的,你喊冤也沒用。」
高長青說:「看來我們20天就能完工,你們誰需要支援就吱一聲。」李世文馬上說:「我需要支援!」張望說:「支援可以,你得給我們拿補貼!」李世文一聽不嚷嚷了。雲鵬說:「你倆挺輕閒的,想不想跟我去楊樹台看看?」兩個人二話不說便上了嘎斯車。
楊樹台是三縣結合部,西臨遼河縣雙山鎮,北臨梨園縣孤家子鎮。因為雙山鎮哈拉巴山的突起,使這個公社西邊的地勢都高於十家子,所以稱為台。
這個公社有12個大隊,只有東部的4個大隊種稻子,便把西部壟起的8個大隊分給了沙城子和後高家。
河道還有一個特點,遇高則退。為此梨園縣孤家子公社的堤岸便低了很多,使其成為了稻子主產區。1976年的冰凌對這個公社的堤壩摧殘較大,在這次築堤中,他們需要大量的土方,於是,他們主動和沙城子、後高家聯繫,願意出人幫這兩個公社挖土,只求其往對岸運土。
雲鵬提出了爆破取土的做法後,沙風和翟冠英便和孤家子來洽談的領導提出不要人要車的要求。
雲鵬又給孤家子出主意,做馬拉爬犁運土,得到了他們的稱讚。
六個書記在後高家的營地榛台崗大隊開了一次聯席會,形成了五項決議:
一是動員沙城子所有會編草袋子的老人幫寶泉編草袋子,稻草由寶泉提供,編成的草袋子由戰區拖拉機隊出車收運;
二是各公社武裝部長到戰區開會,集中炸藥、雷管、導火線、爆破老兵,由雲鵬組織起爆破大隊,分三個小隊奔赴寶泉、沙城子、後高家工段;
三是雙城、蓮花各抽500人組成突擊隊,由雲鵬調配,食宿由戰區負責,補貼仍歸兩個公社領取;
四是各公社都以生產隊為單位建工地灶台,統一供給,由戰區機耕隊負責運輸,餘下的補貼發給民工,每人每天不低於3毛錢;
五是戰區抽取每人每天一毛錢做為編織費、拖拉機費、爆破費、爬犁費、突擊隊伙食費,賬目每周公布一次,節餘返還,超支由戰區擔負。
這五項決議是雲鵬搞兵團會戰經驗的濃縮,兼顧了六個公社的利益,把北部戰區凝聚起來了。
這五項決議最大的受益者是李世文,而最挨累的是雲鵬,但是,最有權的也是他。這一舉措非他莫屬,做好了可樹權威,做不好會聲名狼藉,他把自己架在了火上。
雲鵬有了1000人和每天1800元的經費,他信心十足,那自信心來自他組織過大會戰的經歷,那自信心來自他搞過民兵重組、冬訓和點驗的經驗,那信心來自他戰勝冰凌的實踐。
會後,他把各位書記送回工地後,讓李世文馬上用大車送稻草,最後只拉著沙風向鹼鍋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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