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立秋這天下了一場透雨後,三伏這一天又下了一場雨,在社員們為蘿蔔、白菜、蕎麥及其他作物解除旱象,茁壯成長而歡呼時,那雨竟連上了趟,一天一小場,兩天一中場,三天一大場。
這讓劉研說著了,春旱和伏旱的雨集中到了這個不需要如此多雨水的時節,下起來沒完了。而且那大雨還伴著秋風,把丹玉3颳得東倒西歪,尤其是窪地的豆田壠溝里,白亮亮地都是水,使水稗草快速生長,棲住了已經結莢的豆秸。
有一弊也有一利,崗地上的穀子、糜子得到了滋潤,來了一輪瘋狂地上長。但是,化肥隨著水溜子流失了,只長秸杆,穗子卻因為營養不足,籽粒輕而昂頭立著。
秋分無生田,離收割還有40天的時間,這秋風秋雨如果不在30天內停下來,作物沒了曬紅米的時間,預計的收成就會打折,柳維嘉臉上愁雲密布了。
本來種完蕎麥有一個月的輕閒時間,人們為躲秋老虎而半天閒在家裡。今年不行了,社員們不能眼見著苞米倒伏、豆田積水、谷糜空長,雨稍一停,就進地勞作了。
生產隊長們此時也不心疼工分了,紛紛發動男女老少進地扶苞米,給窪地排水,給豆田蓐草,給谷糜追肥,不想讓即將到手的果實毀於一旦。
柳維嘉的脾氣變得更暴躁了,動輒和雲鵬發火,跟其他部長爭吵。她見到今年的苞米主力品種丹玉3有30%倒伏,達產已經不可能了,為做了這麼多努力,仍未擺脫靠天吃飯的噩運而詛喪。
劉研發現鐵單4的抗災能力要比丹玉3好得好,便給柳維嘉打氣說:「丹玉3再減產也比吉雙107產量高,鐵單4能在今年這麼特殊的氣侯下有如此表現,證明你引進的品種是成功的。明年我們多引進鐵單4就行了,實驗是允許有失敗的。」
柳維嘉卻說:「我早就知道丹玉3會倒伏,卻心疼鉀肥價高而少投入了10斤,丹玉3沒錯,是我的錯!這個品種不能淘汰,因為它的秸稈多,要兼顧社員的柴禾垛。」
紅梅在蕎麥種完就帶著蘇日娜回去了。因為秦玉跟她說,蘇日娜是雲鵬帶回來的,你要想抓住雲鵬的心,就要一心一意照顧好她,以顯示你的賢惠。我的身份和你們比不了,雲鵬給我送來了高考課本,我要考大學走了。
紅梅始終把她當做潛在的情敵,聽她這麼一說,心領神會,回去便給蘇日娜辦了進一中的手續,並預選了最好的班級和最好的班主任,還幫她往食堂賣牛奶,一有時間就和她騎馬出去打草,又從褚局長那要來豆餅,使蘇日娜對她越來越親近了。
雲鵬一到於家窩堡就把要恢復高考的消息告訴了秦玉,還把柳維嘉退給他的書給了她,並告訴她這是孫英敏帶回來的。但是,他沒有勇氣告訴她他和孫英敏的關係,不僅是怕她傷心,而是他對這段戀情有些撲朔迷離了。
秦玉對他和紅梅一起來的,以想蘇日娜為由和紅梅、蘇日娜形影不離,對雲鵬敬而遠之,沒和他多說話,只說了一句「代我謝謝孫老師」,收下書便又去和柳維嘉嘮種子的事了。雲鵬心裡覺得空嘮嘮的,訕訕地離開了於家窩堡。
他和柳維嘉給北部戰區做了動員後,便去其他公社看種蕎麥的情況了。回來時趕上了下雨,便從老懷仁取道雙城、蓮花和寶泉,去了糧庫工地。
徐佩瑤跟他說:「如果這雨下個不停,我準備把所有人都帶回頭道圈去,因為那裡可以在室內幹活,施工隊不能閒著。」
雲鵬雖然看著工地鬧心,但是對徐佩瑤的想法感到了一絲寬慰,覺得有她在,施工隊就不愁掙錢了,便蹲在了施工隊,幫她做轉場準備工作。雨連著下了三天,施工隊在第三天轉場了。
雲鵬一回到鹼鍋,俞振德便向他訴苦了,說他找柳維嘉,想幫她經銷種子和化肥,柳維嘉卻說種子不用他操心,給他下了抓養殖業,保證每亇生產隊在總工分25萬分的情況下日值達到2毛錢以上。他認為柳維嘉這是刁難他。
雲鵬勸他說:「她對種子和化肥經銷早就有了打算,她要掙錢還拖拉機貸款。現在她唯一沒有?的是養殖業,我們今年把精力都放在種植業上了,你在這方面是內行,先把6個公社的情況摸清楚再說,我的車給你用。關於日值指標,你實事求是去說,她不會為難你的!」
俞振德聽雲鵬這麼說,心裡有了底,便和翟斌去了。
鍾濤在蕎麥一開種便被雲鵬派回了部里,承擔起了農工部看家的任務,和胡萍支撐起了對上對下的所有事務。兩個人在機關工作時間長了,辦事都講個程序,對這個部工作的不正規很不習慣,成天打電話向雲鵬請示,讓雲鵬應接不暇。他便對鍾濤說,以後不要用這些瑣碎亊來煩我,你看著辦就行了。
更讓雲鵬鬧心的是他給孫英敏寫了一封長信,已經郵出去十多天了,仍不見回音,他還給她打過一次長途,接電話的人說她去圖書館了,他不知道那天她按了電話後,和她爸又說了什麼,他心裡有了不詳之兆。
柳維嘉此時最盼望的是秋雨快快停下,讓莊稼得到暴曬,讓籽粒飽滿起來,那樣,這違時的雨水或許能有價值。然而,老天爺卻執拗地要把他今年欠下的雨都在這時補上,那雨一直下到了9月7日,白露前一天才停了下來。
劉研看到經過幾天的陽光普照,倒伏的苞米又直立起來了,豆類也發黃了,穀類終於彎下了腰,那蕎麥竟然長到了40公分高,蘿蔔英子蓋滿了壠,白菜也開始卷心了,找到柳維嘉說:「現在到秋分還有10天時間,看來農民的汗水沒有白流,增產還是有希望的。」
天晴後,柳維嘉臉上的烏雲就開始退卻了,又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跟人說話也和藹多了。她跟劉研說:「我翻了翻日誌,積溫沒差多少,如果到秋分都是晴天,苞米除了水份多點,沒受太大的損失。今年的天氣太反常,明年還是無春年,有了今年的實踐,只要抓住農時,多投入人力,這樣的小災還是能戰勝的!」
她的思維又轉到了秋收上,想起了收割機廠的覃工程師,便找雲鵬,說她想要回英城一趟,但是沒說讓雲鵬和她一起去,這讓雲鵬感到了她對自己的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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