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半還不睡覺非得跟自己聊天,曹婉知道寧紀不是閒著沒事幹了,他肯定有自己的苦悶。
兩年多的相處,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曹婉只能忍著睡意先把寧紀哄的睡著了。
寧紀將枕頭靠在身後坐了起來,往上拉了拉毯子,今夜的風真的有點涼。
「婉姐,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寧紀咧嘴笑了笑,那笑容看起來特別苦澀。
回憶雖然不算美好,卻是兩人的第一次邂逅,苦澀的笑是因為寧紀在感慨,那一天真是自己命運的轉折。
「記得,永遠也忘不掉。」同樣苦澀的笑,苦到心裡的表情。
那是兩年前的一天,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也是寧紀來到這個繁華閩都的第二天。
幾個小時之內被n個公司拒絕,寧紀失落的回到公園想要早點占領那個地勢好的長椅,昨天被乞丐占領寧紀無奈睡了一夜的草地,被蚊蟲叮咬的苦不堪言。
夕陽西下,在落下之前散發著最後的光輝,灑出的金色光芒籠罩了大地,大有夕陽無限好的意思。
也怪寧紀當時少不經事,非得站在湖邊看夕陽落山,結果就遇到了曹婉。
當時的曹婉就站在淺水湖中心,被夕陽染成金色的湖水與米黃色的長裙都融為了一體,唯美童話中的場景被寧紀看到,他以為這是童話中的公主。
可下一秒,寧紀知道自己錯了,女人的身影向後倒去,噗通一聲濺起片片水花,公主是不會跳河的。
不管是不是公主,寧紀衝過去救起了這個女人,當他看到那張精緻臉蛋兒的時候呆住了。
並不是因為太漂亮,曹婉的容貌雖然漂亮卻也不能算驚為天人,呆滯是因為那表情,無法形容的表情。
明明是笑,卻感覺不到一絲歡愉,反而是壓抑沉悶,寧紀第一次看到這麼壓抑沉悶的微笑。
他不知道當年梁山伯與祝英台化蝶而飛之前有沒有笑,如果有的話肯定也是這樣了,這種最貼近死亡的微笑。
「你為什麼要死?」
女人不答,只是輕輕笑著,那種壓抑沉悶的微笑。
「我送你去醫院吧。」
女人還是不答,任由寧紀將自己背起,趟著水花回到岸上。
寧紀邁開雙腿奮力跑著,不知為何他不想讓這個女人死,那種感覺很強烈,就跟不想讓自己死一樣。
「我叫曹婉。」
奔跑中的寧紀聽到了這個聲音,轉頭一看,背上的女人正對著自己笑。
這就是當年的故事,自那以後寧紀就成為曹婉的房客,同居之後寧紀才看清這個女人的本來面貌。
這麼彪悍的女人,絕對不是公主,她是個巫婆,老巫婆!
……
故事到這裡並沒有結束,但回憶已經結束了,好奇心害死貓,之後寧紀也多次詢問曹婉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都被曹婉武力震懾了住。
久而久之,寧紀也淡忘了這件事,唯一記得的就只有那天曹婉的笑,那種足以令人心悸的笑。
「婉姐,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想起來,寧紀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好奇,真的很好奇,為什麼曹婉會跳進那個河裡。如果她是想尋死的話,為什麼在之後又活的那麼瀟灑?
一個個謎題籠罩著寧紀,並不是寧紀八卦想要刨根究底,做好破釜沉舟準備的寧紀要真正了解曹婉。
了解的開始,就是兩年前的那一個黃昏。
「你想知道?」曹婉笑了笑,同樣是微笑,現在的和兩年前的比起來,輕鬆了不知道多少倍。
「嗯!」寧紀點頭。
被噩夢驚醒,寧紀睡意全無,現在好奇心又被勾了上來,如果不能明白真相的話寧紀肯定會失眠的。
曹婉笑吟吟的看著寧紀,卻不說話,等寧紀不耐煩準備再問一遍的時候,她才開口。
「那天的事情,還有我的身份,你只能選擇一個,現在考慮一下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曹婉緩緩地說著。
太陌生了,這張臉這個表情太陌生了,寧紀禁不住多看了幾眼,怎麼看怎麼不像自己認識的曹婉。
這種近乎冷淡的冷靜,這種慢條斯理的語速,這種深邃不見底的眼神,還有這句話。
她是要攤牌了嗎?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曹婉的真實身份,這都是寧紀迫切想要弄清楚的問題。
一個大齡剩女,沒有任何經濟來源,卻過著富足的生活,享受著小資情調。
時不時的消失,那不經意間瞥見的背影,謎團籠罩著曹婉,將她的真實身份給遮蓋了住。
寧紀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了,生平做過無數次選擇題,這道題無疑是最難的,一時間寧紀也遲疑起來。
看到寧紀的遲疑,曹婉又是一笑,「睡吧。」
說完,曹婉轉身走出了房間,沒有給寧紀半點挽留的機會。
關上寧紀的門,曹婉靠著門板無力的滑落下來,坐在了漆黑一片的客廳里。
漆黑中,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有些別樣神色。
兩年前的事情,曹婉本來已經要遺忘了,被寧紀一提那些回憶都涌了上來,潮水般的無法阻擋。
遇到寧紀的那一天,其實是曹婉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那一天徹底改變了曹婉,改變了她的性格和未來。
眼前又浮現出那個男人的音容笑貌,猶記得他親口說出的海誓山盟。
「婉婉,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吧。」
「婉婉,任時光匆匆流逝,我只在乎你。」
「……」
多的數不勝數,這些海誓山盟曾經是那麼的甜蜜,可到最後卻被現實無情的打破。
教堂里,身穿新郎禮服的他牽著她的手,白色婚紗的曹婉變成了第三者。
他那決絕的表情,那無情的話語,「對不起,我愛的是她。」
之後,曹婉換下了婚紗,穿上了自己最喜歡的那條長裙,來到了她最嚮往的城市閩都。
這就是兩年前那天的真相,本應該是美好甜蜜的婚禮,粉碎了曹婉的愛情,讓她變成了一個笑話孤單的活在世上。
靠著門,曹婉低聲抽噎起來,捂著嘴巴儘量不想發出聲音。
她並不知道,在門的那一邊,寧紀也緊緊地靠著門板,發出一陣長長的嘆息。
朝陽再一次升起的時候,寧紀就已經準備好,準備好用全新的姿態迎接新的一天,新的人生。
沒有了唐門,寧紀依舊是那個妖孽,依舊是令閩都太子糾結,令閩都慕容開宇忌憚的寧紀。
除了唐門公子的拍檔外,寧紀還有很多名銜,譬如麗人美品總經理,譬如豪享萊西餐店高級顧問。
後面兩個才是最珍貴的,沒有了第一個寧紀依舊還保有最珍貴的東西,這已經足夠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好好扮演這兩個角色。
駕車上班的途中,不出意料寧紀就接到了慕容雪的電話。
酒吧是賣給慕容雪不假,六千萬本來是全部給了葉松,不過後來葉松又打回來一千萬,說是給寧紀的分紅。
慕容雪會打電話來,是因為寧紀跟那間酒吧還有關係,合約上寫明酒吧開業後要給寧紀四成乾股。
「親愛的,有沒有想我啊~」電話里傳出慕容雪那甜膩要死的聲音,一大早聽到慕容雪發嗲還真是別樣享受。
「不想,一點也不想。」寧紀熟練的打著方向盤,一點也沒有因為慕容雪發嗲而分心。
開玩笑,這可是在高速路上,如果分了心就等嗝屁吧,強大的恢復能力只能用來恢復受損的身體,寧紀還沒試過被撞成稀巴爛再復原。
「切,你就不會說句好聽的哄哄我,枉我對你一往情深……」慕容雪開始用傾訴愛意的方式調戲寧紀。
尺度已經有點過火了,全因為寧紀在她面前表現的太過小受,導致這位腐女愛意大發,對天發誓要征服這座雄偉的大山。
這樣的感覺,就好比當初的宣萱,也是因為寧紀太過於被動才導致宣萱越陷越深。
聽到後面的鳴笛聲,寧紀撇撇嘴,要趕快掛掉這個電話,不然肯定得出事故。
「沒什麼事待會兒再打來,我現在在開車。」寧紀說道。
「開車哦,你可要小心交警叔叔,打電話開車是要扣分的!」慕容雪善意的提醒著。
「無聊。」寧紀掛掉電話。
一分鐘之後,手機響起簡訊的鈴聲,用腳趾頭寧紀就想到了,一定是慕容雪發來的。
打開一看,果不其然,篇幅略長的一條簡訊,大意是跟寧紀講了一下接下來酒吧的事情。
從安排裝修到招聘員工,再到辦理手續和探望官方要員,慕容雪將所有步驟都講了一遍,好像下屬在匯報工作似的。
其實寧紀手裡的只是乾股,沒有實際意義只能參加月末分紅,慕容雪根本沒必要把事情通知他,這麼做也只是為了拉近關係以便日後泡寧紀,陳建可是沒有這種優待的。
末了,慕容雪還加了個笑臉符號,這個浪蕩女人居然會用這麼可愛的表情,寧紀萬萬沒有想到。
把手機扔到副駕駛位上,寧紀開始思考,慕容雪這種態度到底是福還是禍?!
從這簡訊的內容看來,慕容雪也許還不知道那件事,雖然就發生在糖水店門口,但當時兩人打架和一起抽菸都是在死角,坐在裡面的慕容雪肯定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