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她本不想說,不想解釋,因為他不信。
可是如今,在她知道了一切之後,在她發現自己對他的誤會竟然這麼深以後,她卻覺得自己一定要說,哪怕他還是可能不信自己,她也一定要盡她所能跟他解釋!
「你說什麼?」他又驚又怒,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絞在她身上,其中情緒翻湧奔騰,環在她身上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地用了大力。
蘇紫染吃痛地皺了皺眉,對他的反應大感詫異,想了想,以為他是在生慕容殤的氣,她連忙擺了擺手,解釋道:「你不要怪慕容殤,不關他的事,他只是……」
「不,本王不是在想他。」
男人眯了眯眼,幽幽的眸光中泛著一絲冷冽的寒芒、一絲凜然的笑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從鼻子裡發出冷冷一聲哼笑,俊朗的五官繃得死緊。
他的好父皇!
若不是景帝告訴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女人和慕容殤兩人合謀,他又怎麼會一見到她就以為她不信他、以為她是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逃跑、以為她是自願跟另一個男人離開?
當時馬車裡,她跟慕容殤的對話都讓他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起碼他去的時候她才剛剛醒來這一點他是聽了他們的談話才知道@一@本@讀-小說 xstxt,可其他的,他卻也沒做多想。若不是她現在把事情說出來,或許他會一直以為她要跟別的男人離開……
「那你在想什麼?」
她將將說完,男人的神色突然又奇蹟般地緩和下來,修長的食指緩緩抵上她的唇瓣,止住了她疑問的眼神,菲薄的唇瓣一寸寸靠近,在她瞪大的雙眼中,輕輕地吻上了她的額角。
溫柔繾綣,纏綿悱惻。
「君洛寒,我……」
她本想說,以後他們再也不要互相懷疑,好不好?
可話未出口,眼前突然一黑,她神志不清地搖了搖頭,整個人愈發迷糊,身子直接就軟了下來。
「蘇紫染,永遠不要懷疑本王對你的心,好不好?」
模模糊糊中,聽到男人在她耳邊輕輕說了這麼一句,三分顫抖、三分害怕、三分沮喪,還有一分意味不明的情緒,痛苦掙扎皆有。
是她的錯覺嗎?
明明兩人之間的誤會全都說開了,為何他還會有這樣的情緒?
是因為先前的事嗎——因為太子府里的那位?
意識里的最後一秒,她看到男人漆黑的鳳眸中一瞬不瞬地凝著她,如同潑灑的黑墨一般怎麼也抹不開。
心中一疼,她很想想點頭,很想開口說「好」,可是突然之間迷失的神智讓她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再次醒來,依舊是驕陽似火的時辰,蘇紫染揉了揉酸痛的額角,不解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還記得,她當時去墨軒閣找君洛寒,把所有的誤會都解釋清楚了,可最後她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暈過去?
「阿紫……」
蘇紫染一嚇,微眯的雙眸猛地瞪大,這才恍然間意識到自己的身旁還有一個人!
「雪炎!」一聲驚呼,「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人總是這麼來無影去無蹤的,還記得上次見他是在幾日之前,那時候,他讓她不要回睿王府,因為那裡有很多等著抓她入宮的人,後來他說,等著他回來救她,然後就不見了人影。
雖然他直到最後也沒有出現,可她知道,在她看不見的時候,他一定是費盡心力了——因為這個男人曾經不惜捨命救她,如今又怎會真的拋下她不管?
所以她沒有問,沒有問他為什麼不在她危難之際出現,為什麼這時候卻又出現了。
她只是好奇,他這個時候在這裡做什麼?
「阿紫,我只是想讓你醒來,親眼看一些東西。因為我不想讓你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稀里糊塗地就成了眾人眼中的笑柄。」
「看什麼?」她微微一詫,眉頭漸漸攏起,「什麼笑柄?」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
「我……」
難道她睡了很久、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她直覺雪炎今日很古怪,可一時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看他的臉色也與平日無二,只好搖了搖頭:「不知道。」
「三日,你已經睡了整整三日。」雪炎定定地看著她,如同萬千風華流轉的鳳眸依舊,只是其中似是聚集了一團深深的濃霧,緊鎖的眉宇間更是露出一抹明顯的痛色與掙扎,抿唇道:「現在,你只要往外走,一直走到前廳,你就會知道我今日想讓你知道的事了。」
蘇紫染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開口,他就突然站起身,絳紫色袍角輕盪,在她微愕的目光中拾步離開,揚長而去。
「阿紫,無論你看到什麼,也不管你最後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要記住,我並不是想傷害你,只是不願讓你這麼不明不白。」
混蛋!
到底要讓她看什麼?
蘇紫染咬了咬牙,甚至顧不得找件外袍穿上,就這麼踩著鞋履追了出去。
一路踏出清風居,在奼紫嫣紅的花園之中,花香陣陣拂過鼻息,整個人浸泡在暖融融的陽光之中,她卻根本無暇欣賞,胃口被吊了個十足。
只是還沒等她找到雪炎的人影,就被一陣喧譁的鼓樂笛聲吸引了過去,眉心微微一蹙,似是想到什麼,腳步愈發匆匆地朝著前廳的方向而去。
路途中依稀碰到了幾個丫鬟,甚至還有平日裡很少出院子的那些夫人們,正感詫異之間,又發現她們看著自己的目光全都很奇怪,有些是可憐、憐憫,有些是嘲弄、諷刺,有些是奚落、冷眼……
媽的,到底是怎麼了!
心裡愈發郁猝,根本管不了她們此刻若有似無投來的視線,大步流星,一陣風似的朝前廳的方向掠了過去。
饒是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那一團密密麻麻的人群迷亂了眼。
嗩吶聲、號角聲,鶯歌燕舞、歡聲笑語,鼓聲滔天、琴音幽幽。
橫樑上、牌匾上,處處皆是紅綢,就連平日裡懸在那裡雷打不動的淡黃色燈籠也都成了刺目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