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麗綺絲的眼神還是有些懷疑,甚至有些謹小慎微的意味在裡面——對於她不能掌控的事,她並不想冒險一賭,因為那個男人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她不想輸給別人……
只是當景帝聽到蘇紫染這麼說的時候,適才的不耐頓時消散,眉梢一挑,頗有興致地看著她,本以為只是兩個女子的爭風吃醋,沒想到又有新鮮玩意兒。
面對眾人或詢問、或興致盎然的神色,蘇紫染垂眸一笑,朗聲道:「這個遊戲很簡單,名為投壺。」
投壺?
眾人皆是一疑。
聞所未聞!
但是一想到這位睿王妃在景帝壽辰之時表演的東西,便對她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見怪不怪了,只是心中的興致卻又高了一層。
「睿王妃這不是耍賴嗎?」麗綺絲憤憤地撅嘴瞪了她一眼,眸中竄著怒色的火苗,「什麼投壺,我連聽都沒聽說過!」
「那公主要比射箭難道就不是耍賴?誰不知道波斯地處邊塞,公主是在馬背上長大的,竟要與我這麼個弱女子比射箭,難道不也有失偏頗嗎?」蘇紫染含笑看她一眼,唇畔卻帶著一絲嘲弄的笑意。
眾人皆是嘴角抽搐。
睿王妃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呢嘛&一&本&讀&小說 {.{yb}{du}.}——昨日還射了一頭黑熊,今日卻說自己是個弱女子……
不過很默契地,在場的人誰都沒有戳穿,一方面波斯公主是外人,他們可不能當著外人的面損了自己人的面子;另一方面,他們也抱了一種看好戲的心態在裡邊兒,想看看睿王妃口中的投壺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君洛寒鳳眸低垂,嘴角掛著一絲幾不可見的淡笑。
麗綺絲皺了皺眉,剛欲開口辯解,蘇紫染又調笑著道:「放心吧公主,本王妃才不會做這種有.份的事。」
說罷,她優雅笑開,眉眼彎彎,落落大方。
麗綺絲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這女人口中的「有.份」說的不就是說自己嘛!
狠狠握了握拳,她抿唇不語。
無視了她帶著酸意徘徊的目光,蘇紫染衝著上首的明黃身影道:「父皇,請容許臣媳詳述一下這投壺的規則,好向麗綺絲公主證明臣媳並非耍賴!」
「准了!」
景帝揚袖示意,犀利的眼中透著一股興味的光芒。
「投壺,顧名思義,就是將箭支投入壺中。但這壺卻也是有要求的,腹長五寸,頸長七寸,全高一尺二寸,壺口直徑二寸半。而這箭,是無箭矢的,粗細約為周圓八分,長二尺八寸。投壺者站在離壺兩箭半的距離投射即可。三局兩勝。」
蘇紫染面對眾人,將這投壺的規矩娓娓道來,只是為了避免繁瑣,故意把那些箭支的不同計分方式省略了。
其實想到要比這個,還多虧了她現代的射擊老師——沒事的時候總喜歡找她玩兒投壺。到最後那老師倒只是個投壺的半吊子,她卻成了個專業人士。
此刻的她,半眼瞼半垂,眸中透著或是認真、或是欣喜的晶亮色澤,黛眉彎彎,瞳孔深深,嘴角揚著一抹瀲灩的弧度,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讓人移不開眼的奪目風華。
眾人靜靜地看著她,一時竟覺得——哪怕是太子妃如此美人也根本比不上她!
容恆說不清心中感受,只知道他這個「朋友」,每次看到都是一副不同的樣子,可無論是哪個樣子,都是這樣讓他移不開眼、也不想移開。
就連麗綺絲,也不由看呆了去。
「公主,如何?」蘇紫染抿唇一笑,在眾人看不到的視線死角,衝著麗綺絲揚了揚眉。
麗綺絲被她如此挑釁一激,骨子裡所有的衝動細胞一股腦兒全涌了出來,投壺的規則如此簡單,與射箭比起來也不過爾爾,就算迎戰,誰輸誰贏也還不一定呢!
抱著如是想法,麗綺絲倨傲地揚起下巴,轉身對著景帝躬身一禮:「皇上,就按睿王妃說得辦吧!」
在景帝的吩咐下,一旁侍奉的宮人很快就取來了投壺所需器具,而那箭支上的箭矢也已被拔去。
蘇紫染指著地上的一個空壺道:「公主,鑑於你之前從未接觸過投壺,不妨先試試手藝。」
麗綺絲本想說「不用」,可轉念一想,此事關乎她的終身幸福,當下也不含糊,點了點頭就走到規定的步數之外。
纖長的睫毛微閃了幾下,雙眼盯著壺口一瞬不瞬,許久,就連眾人都忍不住為她捏了把汗的時候,就聽「咚」的一聲,投矢穩穩地落入壺中,甚至進入的瞬間,連壺口邊緣也不曾碰到!
蘇紫染怔了怔。
這丫頭還真是不錯,第一次投就那麼准,想當年她可是鑽研了好久這門技術啊!
若不是她有絕招,還真要擔心輸給這丫頭了呢!
君洛寒手中酒盞一晃,酒水灑出,落在他的長袍上,被他不動聲色地拭去。
「公主真是天資聰穎,一學就會!」蘇紫染眯眼笑了笑。
其實這又何嘗不是誘敵之計,如此一來,這位心高氣傲的波斯公主一定會同意比投壺吧?
果然,經這一投,麗綺絲更有信心,下巴幾乎要揚到天上去。
波斯王臉上的欣喜依稀可見,景帝卻是微沉著眉目,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比這個!」嬌柔的女聲中帶著萬丈豪情,麗綺絲相信,過了今日,她便可以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了!
「弓矢既具,有司請射……」宋廉收到景帝示意的眼神,尖聲唱諾道。
第一局,蘇紫染先投。
因為還摸不清對方的底細,她先將就著試了試手。雖然麗綺絲剛才第一次投便進了,可誰也說不準那是不是靠的運氣,所以第一局,她不需要鋒芒太露,十二支箭,她只進了九支。
投完,她微蹙著眉頭,左手覆上右邊肩胛。
其實痛的並不是肩胛,而是背上的傷,雖說投壺要比射箭簡單許多,也不用多大的力氣,可她背上的傷卻是不動也疼,更別說現在這樣時常牽扯到,一局下來,她的額上竟已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輪到麗綺絲的時候,君洛寒終是放下了手中的酒盞,眼神時不時地掃過那道白色的倩影,有些不解,以她這種爭強好勝的性格,怎麼可能會選一個自己都不拿手的項目來比試?
難道還另有後招?
麗綺絲緩緩走到中央,看到蘇紫染十二投九中的時候,懸著的一顆心倏地落地。
這女人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她高高地揚著嘴角,手中的箭支一支比一支穩,穩穩地飛出、穩穩地落入壺中。只是到最後兩支的時候,也不知是怎麼了,竟都沒有中。
眾人都以為她是故意的,故意只比睿王妃多中一支,藉此來嘲笑王妃。只有蘇紫染知道,這是投壺者的通病——投到最後,且不說注意力能不能集中,單是眼睛長久地注視某一樣東西,也是會受不了的。這個難題,她當初苦練好幾旬才得以克服,麗綺絲一個新人,根本不可能倖免。
第二局。
蘇紫染臉色有些蒼白,強忍著背上傷口的扯痛感,將箭支一支支地投出去。
一支,兩支,三支……
十一,十二!
滿堂彩!
眾人都有些迷糊了。
原來睿王妃並不是不擅長投壺,只是第一局不顯山、不露水罷了!
唯有君洛寒注意到她眉宇間微微擰起的結,看她方才到了最後動作也有些不自然,雖然不是特別明顯,卻還是被他眼尖地捕捉到,心中隱隱泛起一絲擔憂。
麗綺絲抿著唇,拿箭支的手已經沒有方才那麼輕鬆,周身散發著一絲濃稠的憂慮。
就算這局她十二支全中,也不過和眼前這個女人打個平手。更何況到了最後,她根本沒法……
如同方才那般,她先中了十支箭,到第十一支的時候,卻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
她在怕,怕她這次還是會像上次那樣,明明覺得自己看準了,卻就是差了那麼分毫!
狠下心咬咬牙,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努力將視線集中在壺口的那一個點上,用力一投,箭支飛出,眾人斂息看去。
飛旋、碰撞,最後落入!
麗綺絲鬆了半口氣,可是看到手中的另一支箭支時,臉上的表情又凝重了幾分。
照著剛才的方法如法炮製,這一回,她卻終是沒能將手中的箭支投入壺中。
憤憤地跺了跺腳,她有些挫敗地盯著地上那支箭矢,眼神黯淡。
只剩一場,若是還輸,她該怎麼辦?
波斯王蹙了蹙眉,看著麗綺絲的郁猝的模樣,開口提議道:「皇上,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剩下那一場,留待明日再比吧?」
蘇紫染嘴角狠狠地抽了兩下,這太陽還當空照著呢,睜眼說瞎話也有點技術含量好不好!
景帝自然不會拒絕,若是這點要求都不答應,又怎能彰顯他天闕聖朝的風度?
淡淡地朝波斯王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
君洛寒微微鬆了一口氣,就算波斯王不說,他也會提出餘下那局明日再比,因為那個女人分明受不了了卻還要強撐,恐怕傷口已經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