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抬頭。
每年的這個時候,皇家子嗣都要去太廟祭祖。
鑑於如今中宮空懸,而賢貴妃又有皇子,是以蕭景琰便讓賢貴妃配合著禮部,一起操辦祭祖事宜。
毓貴妃知道此事後,自然是不滿的,奈何她剛解除禁足不久,無法插手此事,只能將宮裡的瓷器砸了個稀巴爛。
這廂。
沈清漪近日總覺得嗜睡乏力,胃口也弱了些,今天早上更是如此,實在有些放心不下,便傳了蓮藕來把脈。
蓮藕將手指搭在沈清漪的腕上,俄頃,驚喜道:「娘娘!您有身孕了!」
「果真?!」
聽到這個好消息,沈清漪和綠蘿都高興壞了。
沈清漪也想不到,自己遵照系統指示,兌換了橙色天賦【龍鳳雙喜】後,竟然這麼快就有了身孕!
「千真萬確!不過娘娘您現在只有一個月的身孕,千萬要保重身體——既不能勞累,飲食也要注意,頭三個月是最要緊的了!」蓮藕見沈清漪有了身孕,一下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綠蘿細細聽著,看向沈清漪的肚子時,眼神也多了幾絲柔和:「小主,這樣大的好事,咱們得儘快告訴皇上才行!」
沈清漪搖了搖頭:「方才蓮藕說了,頭三個月最是要緊,我若現在便將『有孕』一事和盤托出,只怕視我為敵的毓貴妃等人,一定會對我動手,不如等三個月後,胎相穩固再說!」
綠蘿聽後,心覺道理。
正當三人滿心歡喜、討論著沈清漪的孩子是男是女時,賢貴妃走了進來:「今兒可是皇上祭祖的日子,妹妹你怎麼還在朝陽宮躲懶呢?」
沈清漪驚了一下,不確定剛才的話,賢貴妃聽到多少,如平常一般行了禮:「賢貴妃安。」
「與我還客氣什麼!」賢貴妃扶起沈清漪後,將三皇子推到前面:「來,祿兒,這是你純娘娘。」
「純娘娘好!」
三皇子入宮也快一年了,整個人養的白白胖胖的,十分可愛。
沈清漪如今也是做母親的人了,看見孩子也心生歡喜。
將匣子裡一顆夜明珠翻出來,沈清漪直接送給了三皇子:「祿兒乖,純娘娘把這個送給你。」
三皇子把玩著夜明珠,愛不釋手。
賢貴妃抿嘴一笑:「還不快謝謝你純娘娘?」
三皇子天真道:「純娘娘待祿兒真好,以後祿兒晚上再想去偷吃糕點,便可以用夜明珠照明了!」
如此童趣的話,眾人紛紛掩唇而笑。
賢貴妃恨鐵不成鋼的擰了一下三皇子的耳朵:「頑皮!」
沈清漪看著賢貴妃與三皇子的互動,心中感喟:在這後宮之中,賢貴妃算是唯一一個與她交好的人了,只盼望著這份感情,永遠不要變才是。
贈送禮物的小插曲,便在一陣嘻嘻笑笑中過去。
沈清漪與賢貴妃坐上轎子,朝著太廟而去,路上也是其樂融融。
怎料好景不長,三人剛到太廟門口,便看到了毓貴妃。
毓貴妃被幽禁了多日,如今一朝放出來,復位「貴妃」,整個人看起來光彩熠熠。
只見她蓬鬆的雲鬢上,簪著碧玉珊風釵。耳垂東珠,腰佩鳴環。一襲牡丹薄水煙長裙,逶迤拖地,臂挽一段藕荷色的白梅蟬翼紗,飄飄颯颯,顯得她既千嬌百媚,又威嚴不可侵。
「參見毓貴妃。」
沈清漪如今只是個從二品的妃,與毓貴妃還隔著兩道品階,遇見自然要行禮。
毓貴妃撥開簾幔,懶懶的掃了沈清漪一眼,半是譏笑、半是嘲諷道:「幾月不見,純妃爬的可是夠快的,這麼快便封妃了。」
此言頗為刺耳,說的卻是事實。
自大燕開朝以來,從未有秀女,在沒有子嗣的情況下便封妃,沈清漪入宮不過兩年左右,便從一個正八品的常在,一躍成為從二品的純妃,此等速度,的確令人望塵莫及。
「臣妾蒲柳之姿,怎比得上貴妃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沈清漪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毓貴妃的馬屁。
毓貴妃「哼」了一聲,倒是沒有繼續追究,不過視線落在三皇子身上時,便沒那麼客氣了:「連純妃都知道要向本宮行禮,三皇子一個養在外面的皇嗣,難道比她還不知禮數麼?!」
毓貴妃一句話,使得在場三人齊齊變了臉色。
要知道,三皇子被廢後掉包之事,一直是梗在賢貴妃心頭的一根刺。
在毓貴妃被幽禁的那段時間,後宮便有不少風言風語,說什麼「三皇子並非皇上親子」、「皇上根本就不喜歡三皇子」、「三皇子是野種」此類的話,賢貴妃雷厲風行,罰了許多嚼舌根的奴才,這才遏止了這股不正之風,可如今毓貴妃卻舊事重提,當眾揭短。
不僅如此,還將沈清漪牽扯進來,也說成「不知禮數」之輩
賢貴妃護著三皇子,牙關緊咬。
沈清漪臉色一沉,低聲在三皇子耳邊低語幾句,三皇子點了點頭,隨即對毓貴妃拱手行禮:「兒臣給毓娘娘請安。」
「免了!」毓貴妃不屑一笑。
三皇子謙卑道:「貴妃娘娘,兒臣近日苦讀《孝經·天子》,其中有句話說『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兒臣推己及人,覺得『愛子者,不敢惡於子;敬子者,不敢慢於子』,毓娘娘身份貴重,深得父皇敬愛,想必一定能體會《孝經》中這句話的含義吧?」
《孝經·天子》的這番話,原意是——能夠親愛自己父母的人,就不會厭惡別人的父母;能夠尊敬自己父母的人,也不會怠慢別人的父母。
三皇子引申出來,則變成了——能夠親愛自己子女的人,就不會厭惡別人的子女;能夠尊敬自己子女的人,也不會怠慢別人的子女。
不得不說,此言一出,「孝」字當先,毓貴妃就算再歹毒無禮,也必須得謹記自己身為妃子的本分,不得欺壓晚輩!
果不其然,毓貴妃眼神微微閃爍後,臉上浮現出一抹憤恨之色,放下了垂幔。
賢貴妃看著毓貴妃的背影,微微鬆了口氣:「妹妹,這次真是要謝謝你了!若非你讓毓貴妃閉了嘴,不待明日,這後宮又要傳出各種各樣的謠言,我前些時候,已經罰了很多宮人,若是再從嚴責罰,難免招來怨憤之語妹妹,你幫了我一個大忙!」
【叮咚!恭喜宿主在「皇子請安」中,教導三皇子巧妙應對毓貴妃的刁難,獲得成效,消減了後宮對三皇子的謠言中傷,贏得了賢貴妃的感激,獲得*1宮斗值!】
賢貴妃對自己的感謝是真心的,沈清漪也就不再推辭。
三人攜手走進了太廟,等待著祭祖大典的開始。
「維公元年,我祖世系,自甲子始,傳家風範,歷數百餘年。」
「朕今日,召集後嗣、妻妾,齊聚一堂,於此太廟——感恩先人之德,庇護我輩成長;祈願後世昌盛,承繼家業綿長。」
「祭祖之日,思緒萬千。在此恭祝列祖列宗在天之靈安息,子孫後代世代昌隆!」
蕭景琰慷慨激昂的說完了一番話,后妃紛紛跪下,磕頭敬安。
今日祭祖,是禮部和賢貴妃一手操辦,妥帖無比。
祭祖即將到尾聲,蕭景琰又將二皇子、三皇子、四公主聚集起來,細細叮囑了一番。
圍場之事後,二皇子一直跟在蕭景琰身邊學習,這段時間頗有成效,像個小大人似的,嚴肅認真。
三皇子雖還有些懵懂,但畢竟在後宅長大,舉止老成,自不必說。
倒是四公主,才一歲多,被乳母抱在懷裡,因為母體孱弱、再加上早產的緣故,整個人都蔫蔫的,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蕭景琰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個孩子,心底嘆氣。
后妃安靜聽著,不敢出聲。
偏在這時,沈清漪鼻翼間,嗅到了一股極淡的火藥味。
如今她在孕期,對這些氣味十分敏感,因此下意識看向四周、尋找火藥味的來源,卻剛剛轉身時,在她身側燃燒的蠟燭,突然「啪」一下爆裂開來。
「撲——」
火苗沿著一旁的垂幔,迅速燃燒。
后妃嚇得尖聲大叫,四散而逃。
沈清漪也想離開,偏在這時,不知從何處伸來一隻手,瞄準沈清漪的後背,將她狠狠的推了出去!
「啊!!」
剛準備離開的蕭景琰,聽到沈清漪的聲音,迅速回頭,發現她跌倒在地,飛身上前,將沈清漪一把抱住!
「清兒!」
沈清漪受了驚嚇,臉色蒼白的很,緊緊的揪住了蕭景琰的衣襟。
蕭景琰見她怕得厲害,徑直橫抱著沈清漪離開了太廟。
而在兩人身後,目視全程的毓貴妃,目若噴火的盯著兩人的背影。
朝陽宮。
蕭景琰緊張的看著給沈清漪把脈的太醫:「怎麼樣?」
太醫捻須幾回,口中嘖嘖有聲。
蕭景琰心中一急,拍案而喝:「說話!到底怎麼樣!」
太醫神色一凜,立即伏身在地:「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純妃娘娘有喜了!」
這個消息實在突然。
蕭景琰怔然片刻後,哈哈大笑:「有喜了!清兒你聽到沒,朕有孩子了!」
沈清漪今日著一襲藕荷色宮裝,裙擺與袖口上繡著大朵的紫鴦花,腰纏一根彩繡蹀躞,愈發襯得她身段裊娜,翩然若仙。背心的烏髮用一根絲帶系住,鬢髮斜簪一支茉莉羊脂小簪,勾人的雙眼如星辰閃爍。
聽到自己懷孕的消息,沈清漪似乎也呆住了,柔軟的睫毛撲閃著,蕩漾出如櫻花般燦爛的笑容:「這段時間臣妾總覺得全身乏力,提不起勁,還以為是病了,不曾想竟是有孕了。」
太醫點點頭:「娘娘的症狀,與懷孕女子初期的症狀是吻合的,待臣開幾副安胎藥,喝下去便能緩解了。」
「快去快去!朕要清兒和她的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叮咚!恭喜宿主在「太廟祭祖」的風波中,保住了自己的胎兒,並藉助太醫之口,告訴了蕭景琰自己有孕之事,使得帝心大悅,獲得*1宮斗值!】
沈清漪掩唇一笑:「皇上都有二皇子、三皇子了,怎麼倒像是第一次當父親一般?」
「因為是清兒你的孩子,朕高興!」蕭景琰一連笑了好多聲,激動之時,甚至還提出了要封沈清漪為貴妃,嚇得沈清漪連忙拒絕了。
要知道,後宮妃子的人數,都是有限定的。
比如正三品的九嬪——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只能各一人。
從二品的妃,則無定數。
正二品的賢妃、良妃、淑妃、德妃,也只能各一人。
至於從一品的貴妃,也只能限兩人。
而位同副後——正一品的皇貴妃,只能有一人。
皇后則更不用說。
如今後宮已經有了賢貴妃、毓貴妃兩位貴妃,若是再封一位貴妃,打破了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不談,沈清漪也會被冠以「禍國殃民」的罪名。
沈清漪拒絕的堅決,蕭景琰不好堅持。
綠蘿領會到沈清漪的意思,言辭懇切道:「啟稟皇上,娘娘方方有孕,便有人在太廟設下陷阱,差點害了娘娘和小皇子啊!」
一提到這事,蕭景琰迅速冷靜下來。
沈清漪也適時道:「皇上,臣妾在事發之時,聞到了火藥的氣味,察覺不對剛想離開時,卻被人推了一下若非皇上眷顧,只怕臣妾便看不到皇上了。」
兩年時間的朝夕相處,已經讓沈清漪在蕭景琰心中留下了痕跡。
蕭景琰安撫完沈清漪的情緒後,立即安排人去嚴查此事。
待蕭景琰離開後,沈清漪的表情迅速冷了下來:「綠蘿,你看這件事是誰做的?」
綠蘿不假思索道:「還能是誰?一定是毓貴妃!」
「我看未必。」看著綠蘿疑惑的眼神,沈清漪耐心解釋了一番:
「一來,毓貴妃並不知道自己懷孕之事,怎會未卜先知?提前在蠟燭里動手腳?」
「二來,此前毓貴妃每次對自己動手,都是衝著斬草除根的目的來的,而在當時的情況下,自己受了驚嚇最多流產,倒也不會有性命之憂,這跟毓貴妃此前行事之風,多有不符。」
「三來,毓貴妃被幽禁數月,剛剛被皇上放出來,不會這麼快就動手,否則我萬一有個好歹,那蕭景琰第一個要查的,豈不就是她?!」
論據清晰,邏輯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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