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向坐在蘇家安排的客房裡,從微微隙開的窗子裡看著房間外的院子,冬日的夜清淨得除了風聲什麼也沒有。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還未來得及摘下那張假臉,便看見對門與她一樣留著一條隙的窗縫裡一縷邪氣從外溜進屋裡。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屋住著的正是今日宴席上坐在荀向同一桌的蘇家外族的一個小姑娘。小姑娘約莫二十歲出頭一點,小姑娘習的是蘇家正統的【亂雪飛花】,雖然天分不高,但看得出在這個年紀能有不低的修為,算是勤奮習武的了,照理來說不會有無主的邪氣會主動靠近。
如果有人刻意利用這些邪氣想要對那個姑娘不利,那解決這些邪氣對於天生與邪氣融為一體的荀向而言,連撓痒痒都算不上,只是這種剛剛重見天日的日子,理應低調,就算喉嚨啞了,帶著張假臉,下半身也廢了,難保若是引來眾人,這麼多熟人里總會有一兩個疑神疑鬼的傢伙看到她和邪氣相處的樣子認出她是已經灰飛煙滅的「荀向」。
但終究敵不過心裡惦念,荀向轉著輪椅就往對門去了。
近了,聽得裡面花瓶碎裂的聲音,荀向顧不得禮節,推門而入,從手掌中化處一股黑煙,與姑娘房裡的那團邪氣糾纏了起來。蘇家小姑娘癱在座上,眼裡滿是驚恐。
荀向暗暗搖頭,這眾家習武,內壯氣血以抵擋陰暗污穢之氣,卻從不曾教人若是遇上有人利用陰暗污穢之氣行兇害人該如何抵擋。普通情況下,這些氣對於習武之人而言是無法入侵到體內導致其變成行屍走肉的,但它們卻可化作有靈氣的武器,自行攻擊這邪氣的主人想要殺害的人。荀氏一族歷經百年終於知道,這些邪氣乃是人的邪性強烈到一定程度所化,嫉妒、憤怒、**、暴食、傲慢……皆為其源。所謂習武內壯氣血,不過是以善良正直忠義的「俠」去壓制乃至清除自己內心的惡罷了。若是習武之人,不得武學根本,僅以武學修身,不修其心,又當如何?
方才,荀向惦念著的便是如此,若是想要加害這姑娘的人武功極強,那他心中的怨念憤恨所化的邪氣,僅是一縷,對於這個僅「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姑娘,當真是存在很大兇險的。
荀向還未來得及伸手拉起坐在床上的蘇姑娘,便有兩個少年急急奔入房中,見到荀向和空中纏鬥的兩團一模一樣的邪氣,皆是一驚。
「師姐,你沒事吧!」
「冉冉莫怕,有我在。」
荀向看了一眼那兩個少年,一個一襲淺青色的長袍,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沒有髮髻上插著的和蘇子凌一樣的白玉簪——嗯,蘇家弟子。另一個花布輕衫,顏色紛雜但都是暗色,絲毫不顯輕浮,相反有著一種別樣的莊重,頭上扎著的紅、紫、黃三根不同顏色的細麻繩與烏黑的頭髮扎在一起——花家本家的。
荀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是這個姑娘救了我。」蘇家小姑娘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滿眼感激的神色。
「碰巧碰巧,我住對門,看見姑娘房中有異,出手幫個忙,碰巧碰巧……」荀向瞟見自己的邪氣已經吞了另外一團,一邊擺手,一邊往門口溜去,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只覺得身前一陣陰風,荀向來不及多想,抬手便甩出一股邪氣與空中的箭相撞,將那直衝著自己腦門而來的寒光打偏了,只聽得身後木板粉碎的聲音。
「我說過多少次了,遇到這種不好好習武的邪魔外道,直接殺了餵狗!」
一聽到這個聲音,荀向一涼,周身血液都在往下衝去,好在她的臉在假臉之下,面上除了嬉笑怒罵,看不出血色變化。
院中站著一個青年,和花家的那個穿的一模一樣,那張俊美的臉,細眉杏目,比起十年前連體態都透著的一股子傲氣,現在的花言卿目光沉熾,面容也帶著一種銳利。物是人非,物是人非?荀向想到瀛洲島的一片廢墟,到底是物也非,人也非……
荀向與花言卿正對著,已經沒辦法脫身了,總不見得硬闖過去吧?
她本以為時隔多年,花言卿就算再恨她,自她「灰飛煙滅」之後也該淡了。豈料他比過往的疾惡如仇,有過之而不無不及,像陳年老釀一般,越久越濃,如今已經遷怒到所有和她一樣用邪祟攻擊邪祟的人身上了。
又是一箭,伴著箭身還有出現了藍色的光,風馳電掣。「花家的這招【追風】已經被他練得如火純青了。」荀向心中還是不禁讚嘆,這箭已經不是剛才那種單單靠打歪就能解決的了。
一瞬間荀向周身漫出濃厚的黑煙,邪氣凝聚成箭,如閃電般向著花言卿的箭射去。兩箭相撞,方才亮得刺眼的藍光瞬間潰散,荀向的邪氣也在花言卿的箭被一分為二的剎那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只有傾注過習武之人至剛至純內力的攻擊才可能起到毀滅邪氣的效果,然而內力乃習武之本,任何精妙的武功都是建立在習武者內力的高低之上的。這是損人損己的法子,但也是唯一的法子。
荀向的膝蓋一陣鑽心的疼。
咬著牙抬眼,正對上花言卿凌厲的臉,只覺得有一點諷刺,這些都是荀氏先祖通過一代又一代的實驗得出的結論,他們這些「邪魔外道」的人的東西,「正道」倒是用得很順手。
花言卿沒有片刻猶豫,反手從背後的一筒箭里抽出一支,搭弓欲射。
蘇家小姑娘從剛才那發著藍光的一箭射出已是驚得起了身,現在整個人都擋在了荀向身前:「花宗主箭下留人,這位姑娘於我有救命之恩,不可不報。」
花言卿眉頭微皺,箭未射出,但也未放下。
花伶擋在蘇冉身前:「表哥,這女子救了冉冉便是於我也有救命之恩了。」
花伶與蘇冉已經定在四個月後的五月十六大婚。
花言卿還是皺著眉,但終究是將箭放下了,卻死死盯著荀向的眼睛,荀向強忍著自己調笑回去的本能,只淡淡說了句:「公子若是對我還有殺意,待蘇公子婚宴結束,再來尋我便是。新婚當晚,我們在蘇府大打出手對誰都不好。」
花言卿未言一語,轉身離去,但荀向分明聽見了他一霎那的一聲冷笑。
相互謝過對方的救命之恩,荀向與花伶、蘇冉以及那一個蘇家小弟子寒暄幾句,便立刻推著輪椅走了。
身後一陣輕聲議論。
「那是蘇家的人嗎?」
「怎麼可能!」
「也不是我們花家的。難道是柳家的?看著不太像。」
「定也不是江湖上其他門派的。」
「有什麼呀!這一看就是個邪魔外道,要不是於師姐有救命之恩……這種人我們以後還是少搭理的好。」
「這女子無門無派,不是八家的子弟,卻能留在蘇府過夜,或許是柳婉瑩的朋友,她那個極為精巧的輪椅應該出自柳家之手。」
蘇冉想到這位蘇家少主新過門的妻子,看著荀向已經已經關上對面的門窗,心想:或許,她能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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