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抬到手術台上去,血好了沒有?」
賀曼匆匆跑進來,手裡拿著裝血的瓷瓶,「小姐,好了。」
「立刻用上,葡萄鹽水也要繼續用,快。」
「青陽子,解藥要快,他撐不了多久了,再斷一次氣,我恐怕也要力不從心了。」
青陽子點著頭去了外面藥房,走出門兩步又回來將藥箱帶上。
莊書晴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心裡有譜了,心裡多少放下點心來,讓林珍小心看著脈,繼續去處理傷口。
這一忙就是一宿。
程柯每天都來得很早,看著手術室多出來的人說不出的後悔,他明天就要搬到這條街上來住,時時刻刻注意這裡的動靜。
多好的機會,竟然讓他錯過了。
「解藥好了。」青陽子抓著小瓷瓶一把推開擋住門的人。
「快餵他吃下去。」莊書晴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這會卻也不敢離開,辛苦一晚上才救回來的人,要是一個疏忽又沒了,病人死得冤,她也覺得冤。
一直到毒性解了大半,確定這人不會一時半會落了氣莊書晴才道:「佳瑩,你們自己排一下,輪流去歇幾個時辰,這裡要留人守著,一定不能瞌睡,藥水要看好,病人有什麼反應立刻去找我。」
「是,師傅您也趕緊去歇一歇。」
她確實是快撐不住了,這小身板太弱,根本受不得累。
又將要注意的事細細囑咐了,莊書晴才出了手術室。
雨還在下個不停。
白瞻在門口蹲下身,「上來。」
莊書晴愣了愣,也不矯情,傾身伏了上去。其他人看著誰也沒有說話,好像這時候她們才記起來,小姐(師傅)才剛過十五歲生辰不久。
老爺子和老夫人一直聽著外頭的動靜。聽到腳步聲立刻起身出屋。
看到人是背回來的,老夫人立刻急了。前腳打後腳的奔過來就要問怎麼回事,白瞻抬手制止,示意寶珠留下來解釋,自己背著人去了書晴房間。
「寶珠,這是……」
「小姐忙了一宿,這會只是睡著了。」
老夫人這才放下心來,可想著一個姑娘家大晚上的連個安穩覺都沒得睡,又心疼得不行。
老爺子也背著手走了過來。「人救回來了?」
「是。」跟著莊書晴久了,寶珠早忘了自己是公子的人,對自家小姐崇拜得不行,「病人傷得很重,又中了毒,中途都斷氣了兩次,都被小姐救回來了。」
老夫人瞪大眼,斷氣了都能救回來?
老爺子雖然也吃驚,可他想得更多的是那人的身份,等閒人。不會有受傷又中毒的機會,可別救回來個麻煩才好。
不過有白瞻,倒也不用太擔心這些。
「行了。別多打聽了,寶珠,你去讓廚房備好飯菜熱在灶上,忙一晚上又沒吃什麼東西睡,睡不了多久。」
「誒,奴婢這就去。」
莊書晴只睡了兩個時辰就醒來了,正好趕上午飯。
「我覺得我能一個人就吃下這一桌子菜。」
「那還不得撐壞了,先喝碗湯。」老夫人親自給她乘湯遞過去,「忙歸忙。自己的身體也得顧著點,別小小年紀就壞了身子。」
「我知道的。外祖母,昨晚是意外。平日裡我也沒這樣的。」
飯後,白瞻和莊書晴一起去了醫館。
路上碰上不少人和她打招呼,她一一回以微笑,哪怕她一個都不認識。
「師傅,您來了。」
柳知瓊從高高的藥柜子後面轉出來,看著精神還行,應該是歇過了。
「佳瑩呢?」
「師姐剛剛才歇下,師傅要找她?那我去叫她……」
「不用,病人情況如何?」邊說著話兩人邊往裡走。
「一直未醒,倒是另外兩個人昨晚淋濕了沒及時換衣裳都受了寒,一人咳嗽,一人有些燒,程大夫給他們開了藥,不過他們吃了藥也沒離開手術室,就一直在那守著。」
不用說莊書晴也看到了,人高馬大的兩個人換了身不那麼合身的衣裳,靠牆坐著。
看到她進來,兩人趕緊站了起來,皆是一臉感激之色。
「阮英(阮彥)謝大夫救我家公子。」
兩人說話的口音有些怪,莊書晴心裡轉了一圈,也沒表露出好奇的神情,對他們點了下頭便上前號脈。
外面,白瞻聽田真在稟報,「後面沒有尾巴,到現在城中也沒有出現可疑之人,公子,此事,是否要告知莊小姐?」
「無需。」白瞻理了理衣袖,「確定沒有危險就不用再查了。」
「是。」
正說著話,陳元從外進來了,眼神一掃找到人立刻大步過來,「公子,屬下有事稟報。」
「說。」
三人站的位置並不醒目,陳元壓低聲音道:「屬下收到消息,周國和鞠國打了一場,周國大敗。」
「與我有何干係?」
「公子您贏回來的那個鐵礦……」
白瞻蹙眉,「鞠國想奪回去?」
「屬下暫時還沒有接到他們對鐵礦動手的消息,只是現在那地方已經被鞠國奪去,怕是……」
「大管家,我不這麼看。」田真在一邊道,「那些人並不知道公子的身份,現在鞠國和周國開戰,定然不想再多招惹一個敵人,公子的實力他們是知道的,依我看說不定他們還會安撫,就算眼饞那個鐵礦想奪回去,也不會選在這時候。」
陳元細思,確實有這個可能,遂看向公子,等公子定奪。
「兩國僵持這麼多年,沒有突破口不會突然動手,周國能堅持這麼多年不讓鞠國占到便宜,沒理由這一下子就兵敗如山倒,看樣子是有人不安份了。」
「那我們是不是要派人過去……」
「無需,隨他們去。」白瞻冷笑,有本事攪事就要有本事收拾殘局,「讓那裡的人撤回來。」
「……是。」
兩天了,病人還是沒有醒來,阮英兄弟兩更是守得寸步不離。
「佳瑩,又錯了。」莊書晴皺眉看向大弟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般心神不寧?」
徐佳瑩面色赤紅,「對不起師傅,我……」
「好了,你們這些時日學得辛苦,今天就給你們放假一天,知瓊,你好些日子沒回去了吧,回去看看老爺子。」
柳知瓊擔憂的看了師姐一眼,應聲離開。
莊書晴捏了捏眉心,「說吧,到底什麼事。」
徐佳瑩用力咬住唇好半晌才嗡聲開口,「父親接到調令,立刻攏總會元府的兵力前往邊界,明天就要走。」
「怎麼突然要徐將軍上前線?前線吃敗仗了?」
「聽父親說了幾句,確實是吃了大敗仗。」
莊書晴訝然,竟然真是如此!
「會元府不是只有三萬兵力嗎?三萬士兵上戰場能抵什麼事。」
「自是不止,全會元府有將士十萬人。」
莊書晴對這些完全不懂,索性不再打聽,「你是單純的不放心徐將軍還是有其他原因?」
「就是覺得心裡不安穩,父親已經多年不曾上戰場,便是有赦赦威名也是多年前的事,現在他年紀已經不小了……再是英雄,也已到暮年。」
「你希望我做什麼?」
徐佳瑩抬起頭來,眼神有些遲疑,「師傅,我知道青陽子那裡有不少好藥,只是他都當成寶貝收著,等閒不願給別人,我想求師傅幫我問他要一點救命的藥,萬一我爹要有個什麼,也不至於當場就……其他人的話他不聽,師傅的話他卻是聽的。」
原來是為了這個,她還當是想通過她去求止顧什麼事,莊書晴臉上頓時明媚起來,「這事容易,寶珠,你去叫青陽子過來,讓他帶上藥箱。」
「是。」
青陽子來得很快,滿臉興奮之色,「莊小姐,又有手術了?」
莊書晴很是無奈,「有手術你也不應該興奮成這樣,想想病人多痛苦。」
「我下回一定注意。」青陽子眼珠子一轉就知道不是有手術要做了,偏又讓他帶上藥箱……
青陽子立刻寶貝的抱住藥箱,警惕的看向莊小姐。
莊書晴看著他那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做出來藥不就是用的嗎?偏每回從他那裡摳點藥出來都困難得不得了。
「別小氣,佳瑩的父親要上戰場,你給他一些救命的藥以備不時之需。」
「我……」
「那株野山參給你。」
青陽子眼前一亮,「當真?」
「當真。」
「成交。」他想那株野山參很久了,莊小姐說是五百年,他瞅著有八百年,且根須都沒斷一根,是他見過的保存得最好的人參,藥性肯定很強,做出來的藥一定是極品。
想想他就恨不得立刻拿到手去鼓搗。
看他一樣樣往外掏藥丸藥膏藥水,邊和佳瑩一樣樣解說藥效,莊書晴托著腮子笑,青陽子他也不想想,每回她要用他什麼藥,他什麼時候拒絕過。
徐佳瑩回頭看了師傅一眼,心裡滿懷感激,她其實一早就知道只要和師傅開這個口,師傅就一定會幫她。
可就因為知道她才沒臉開口,她已經得了師傅許多好處了,仗著弟子的身份一次次的占師傅便宜,實在是卑鄙得很。
以後,她會加倍努力成為讓師傅滿意的弟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