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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市區
「喂,什麼?好!我現在去找你!嗯,好,就在那裡的咖啡館吧。」一個中年白人坐在一間豪華辦公室的辦公椅上,神色嚴峻地掛斷了電話。兩手的手肘支撐在面前的辦公桌上,雙手掩面思考了一會。不多時,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起身緩步走到辦公室的門口,拿起衣架上的大衣,就在他的手接觸到了門把手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轉身走回了辦公桌前,坐回椅子上,打開面前的電腦,熟練地打開了一個網頁,驗證過身份以後,網頁跳轉進一個資料庫的頁面。中年人從抽屜里找出一個u盤插進了電腦接口,選中一個文件夾,點擊了複製的選項。
不一會,「複製已完成」的窗口彈了出來。中年人又選擇了刪除的選項。
「是否確定刪除此文件,操作後不可恢復?」一個鮮紅的彈窗提示又蹦了出來。
中年人猶豫了一下,隨即食指狠狠地點了確認鍵。
看著刪除的進度條不斷增加,中年人拿起手邊的曼徹寧咖啡,杯里只剩了一半的咖啡已經有些涼了,它那種獨有的苦澀味道愈加濃烈。
「刪除已完成」
「看著已經顯示百分之百的進度條,中年人又深深吐了一口氣,關上電腦,拔出u盤,再次起身向門口走去,這一次他沒有再猶豫。
「啊」中年人呻吟著緩緩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白淒淒的天花板,下一秒,一種強烈的眩暈感和劇烈的疼痛感襲來。他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此時正赤身的被綁在一張病床上。下意識的,一種驚慌和不安從他心裡升騰起來,甚至壓過了那種生理上的疼痛,中年人開始激烈地掙紮起來,驚慌地大喊:「救命!有沒有人在!。」可是越掙扎,那種眩暈感越強。
吵鬧了好一會卻根本無人理會,除了他的叫喊聲以外再沒有其他的動靜。而那種生理上的疼痛也把他折磨的精疲力盡,他甚至感覺自己又要昏過去了。終於他慢慢地安靜下來,經過最初的恐懼之後,他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這是一件大概三十幾平米的小房間,除了捆住了自己的床,右側還有一個浴缸,上面蒙著一層黑色的塑膠袋。依稀還能看出邊緣有零零散散的血跡。左側是一把小椅子。不遠處的角落裡還有一台冰箱。而整個房間的地面上都鋪著白色的瓷磚,上面也有斑斑血跡,仔細聞起來,房間裡還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是誰把自己帶到這裡來的?」中年人看著房間裡的情況,恐懼又遏制不住地從心底爬了上來。就像一條冰涼的毒蛇從他的身體裡不斷穿行,吐著冰冷的芯子舔舐著他的心。
「救命!」雖然知道有人能救他的概率很小,可還是不斷低聲叫喊著,而且那種昏沉的感覺不斷襲來,但他不敢睡過去。
「究竟是誰?難道會是他嗎?不可能!殺我對他沒有一點好處啊是誰,到底是誰?」中年人一遍低聲求救著,一邊在心裡猜測。
昏迷之前的記憶也慢慢恢復過來,自己從公司出來準備去赴約,可是走到一條小巷的時候,後腦傳來一陣劇痛,醒了的時候自己就在這裡了。
正想到這,突然房間的門打開了,一個年輕白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推著小工具車的瘦弱黑人,更可怕的是,這個瘦弱的黑人其中一隻眼睛裡面沒有瞳孔,只有純粹的眼白。
「你是誰?為什麼要抓我?你是想要錢嗎?我可以給你!」中年人用盡全身力氣說道。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他們綁架自己只是為了錢,這樣的話至少他們現在不會傷害自己。
年輕白人聽到這,露出了嘲諷的笑說道:「史密斯先生,如果你覺得我是為了錢的話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知道你很有錢,然而那些對我來書,並不重要。」年輕人聳聳肩。
「那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名叫史密斯的中年人聲音越來越弱了。他實在想不到自己怎麼會招惹到這個人,他確信自己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年輕人。
年輕人輕聲笑著,拿起了那個小工具車上的一把手術刀說:「很疑惑嗎?你應該想到自己會有今天了吧,從你們做了那個決定開始。」年輕人把玩著手裡的刀說道。
「什什麼意思,我不明白!」史密斯心裡開始慌亂起來。
「哈哈哈,不明白,很好!哈哈哈哈」年輕人開始放聲大笑。
史密斯心裡那種不安更加強烈,難道他知道了那件事?是來報復的?,不!不可能!
「等等,我真的不明白!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史密斯還試圖掙扎。
「哈哈哈,誤會?或許吧,但是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做的好事嗎?不過無所謂了,即使是誤會,你!也要去陪葬了。」年輕人的表情瞬間猙獰了起來,湊近了史密斯的臉大吼道,拿著刀的一隻手直直地插進了史密斯的肚子裡,獻血開始逐漸蔓延開了,順著史密斯的身體流到地上。
史密斯悶哼一聲說:「對不起!這件事我也很抱歉,我願意賠償你,只要你說出來,多少錢我都同意!」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身體也因為劇痛開始痙攣起來。
「我說過,不是錢的問題!別擔心,我剛剛插的地方絕對不會致命,因為你還不能死!我還沒玩夠呢!何況你受的痛苦跟他比起來,不值一提,這樣你就死了可不公平。」年輕人貼在史密斯的耳邊說道。
說到這,年輕人站起身,跟身邊的瘦弱黑人說:「動手吧,掌握好麻醉劑的量。讓他親眼看著。」
黑人點點頭,從工具車上拿出了一瓶藥和一個注射器。
年輕白人看著,徑直走到了一旁的小椅子邊坐下,摸出一根煙點燃,緩緩吸了起來。
史密斯看著黑人拿著裝好藥的注射器,向自己走來,再看看車上擺著的各種刀具,仿佛知道了他們要幹什麼,他用盡僅剩的力氣開始掙紮起來!越掙扎,血液順著肚子上的傷口更快的流了出來,甚至在地面上聚了一灘。
「別過來!別過來!我願意出兩百萬美金,不三百萬!」史密斯嚎叫著。
可是黑人青年卻不為所動,面無表情地向他走來。
「求你們放了我,這次的行動不只是我的錯,還有。」說到這,那個黑人手中的針頭已經扎進了史密斯的靜脈。
「還有。」史密斯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聽不見了,原本就已經極度虛弱的他根本就無力抵抗麻醉劑的藥力。
可是殘存的理智還是支撐著他不能睡過去,最終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黑人用一把刀從他的胸膛插了進去,不斷向下延伸,直到胃部,鮮血瞬時間洶湧而出,染紅了整張床,甚至親眼看見自己的腸子正慢慢向體外流了出來。
「不不要。」史密斯的聲音只有蚊子大小了,麻醉劑的藥效使他感受不到疼痛,最終只有他所經受到的只有失血過多時那種淒涼的寒意。
一旁的年輕白人就這樣看著,眼中先是流露出一種快感,繼而是一絲悲意,不過很快就被一種冷酷掩藏住了。
鮮血逐漸蔓延到了他的腳下,看著史密斯最終慢慢失去神采的雙眼還直直地盯著自己,年輕人深深地吸了最後一口煙,把菸頭扔到了腳下的血液里,發出了滋的一聲熄滅了。
「好了,去聯繫吧,告訴他們我們這邊結束了。另外,處理好屍體,明白嗎?」
黑人端著滿是鮮血的手,甚至臉上也濺了不少血。緩緩點了點頭。
年輕白人起身,又看了一眼史密斯的屍體,再不猶豫,徑直走出了房間。
巨大的城市依舊如一個提前設置好的巨型機器有條不紊地運行著。每個人就如同其中的一個零件,工作,生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這也是一個巨大的囚籠,囚禁一生,終老一生。
沒人能從這裡逃脫生還。
20101225
聖誕節,中央大街人行道上。菲爾掛斷電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萬寶路香菸,手指甚至都感受到了一種灼燒感。看著街邊來來往往,步履匆匆的人群。緩緩吐出了嘴裡的煙,把菸頭熟練地彈到地上,用腳狠狠地碾滅。裹了裹身上的大衣,伸手招呼了一輛出租車,彎腰鑽了進去。
半個小時後,車輛緩緩地停在了一座廢棄工廠的旁邊,周圍一片荒涼,這裡距離市內整整20英里。眼前的大樓本來是一座化工廠,建在遠離市區的地方。因為五年前的一場爆炸被查出違規操作被查封。也便再無人修繕。如果不是剛剛收到的消息,菲爾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地方。
「先生,一共四十七美元,謝謝。」黑人出租車司機略帶歡快的聲音傳來。菲爾掏出四十美金,順著車窗扔到了車裡。
「嘿,嘿,嘿!老兄,我說的是四十七美元,就算沒有小費這些錢也不夠。」
「是嗎?剛剛我睡覺的時候你不該在朗佐街轉彎的,因為你,所以我晚到了七分鐘,除去那些多餘的路程,一共是三十九元,剩下的一塊當作給你的小費,現在,在我砸了你這輛破車,把你殺了埋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之前,趕快滾出我的視線。懂了嗎?年輕人?」
「嘿!夥計,這不合規矩。」黑人司機作勢下車。可是看見菲爾撩開大衣露出別在腰間的手槍之後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哦哦,有話好說,朋友,別衝動!錢就算了。我現在就走。」說完,出租司機迅速開動了汽車。飛一樣的離開了,遠遠地傳來了咒罵聲。
菲爾又點了一根煙,緩步向工廠走去,他的步子不算快,因為本不是他當值的日子,難得的一個休假還是被毀了。心裡抱怨著,原本想去看一場尼克斯的球賽,現在全部都泡湯了。打量著附近的環境。隆冬時節,原本就偏僻的位置更顯荒涼。除了被枯樹包圍的工廠,周圍基本再沒有其他的建築。甚至這裡偏僻的連警方的監控系統都沒有覆蓋。所以想要直接從監控系統入手調查基本不能實現。
轉個方向,走到工廠的正門,三輛警車已經停在了大門前面,警戒線已經拉好了。菲爾掐滅菸頭,從外套里掏出警官證。緩步走進工廠。
「嘿,菲爾,你來了。」一名看起來大概四十歲的中年黑人招呼著說。
「嗯,說吧,詹姆斯,現在知道什麼了?我可不想在這耽誤那麼久,趕快結束,或許還能趕得上最後一節比賽,不然我希望你能把買球票的錢還給我。」菲爾掃了一眼躺在工廠儲物間裡面的屍體,是一名中年白人,上身著,整個胸膛都被剖開了,心臟已經不見了。下身卻完好無損。臉上也只有血跡,卻沒有明顯的大創口。只是一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天花板,絕望無助,驚慌不已。一名警員正在拍照取證。
「嗯,看起來還真是有必要叫我取消休假,對吧,不然有的人肯定搞定不了的,對吧?」說著,他拿出煙盒,熟練地敲出一根煙。
黑人警察無奈地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好吧,要不是看起來這個案子太過於殘忍,也不會叫你回來,死者叫本史密斯,斯特生物製藥集團的高管。在現場並沒有打鬥痕跡,而且死者的錢包,手機,手錶等財物都還在,基本排除了搶劫的可能。現場並沒有留下任何死者以外的東西。五天前我們接到了他家裡人報案說他失蹤了。已經通知了他的家裡人來認屍體。」
「那麼死者的心臟呢?在這裡找到了嗎?」菲爾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問道。
「沒有,這也是奇怪的地方。或許罪犯是個變態殺人狂,專門收集被害者的心臟。你懂的,就像是某個電影裡演的那樣。」詹姆斯聳聳肩說道。
「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史密斯!」叫喊聲從大門口傳來。
「我最討厭這種場景,還是你去接待這個'悲傷'的女士吧。」菲爾轉身走進屋子裡四處查看起來。
詹姆斯嘆口氣走到門口。「很抱歉,女士,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現在還是要麻煩您去辨認一下死這是否是您的丈夫,以便我們進行調查。」
菲爾蹲在屍體身邊,雖然現在的時節氣溫已經很低了,可是畢竟經過五六天的時間,屍體還是已經散發出一種屍臭味。
「哦,史密斯!」
菲爾抬眼一看,一個看起來三十幾歲的白人女性正站在門口捂著嘴,滿臉悲傷。皮膚白皙,妝容也很精緻,而且即使是菲爾這樣對時裝一無所知的人也能看出來她身上任何一件東西都足夠抵得上自己一年的薪水。腳上踏著一雙鑲鑽精美的高跟鞋,小臂上跨著一個小巧精緻的皮包。菲爾就這樣暗暗觀察著,一言不發。
「警察先生,怎麼會這樣,我先生怎麼會被人殺害呢?你們一定要找到兇手啊!我可怎麼辦啊,嗚嗚嗚」
詹姆斯安慰道:「史密斯夫人,請節哀,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找到殺害您先生的兇手,用法律制裁他,這期間可能還需要您的配合,所以一會可能要麻煩您跟我們回警局做一些筆錄。以便我們展開調查。方便嗎?」
史密斯夫人臉上的猶豫轉瞬即逝,卻還是被菲爾牢牢地捕捉到了。
「好的,警察先生,我一定會盡力配合的,辛苦你們了。」邊說著邊作勢擦擦眼淚。
「感謝您。西蒙!取證結束後,把屍體帶回警局送到羅爾教授那檢查,法醫鑑定報告出來之後第一時間送到我這。夫人,麻煩您現在跟我回警局吧。」說完,詹姆斯帶著史密斯夫人向門口走去。
菲爾也緩緩站起身,跟著他們走了出去。
格林街,警局審訊室。
菲爾,詹姆斯並排而坐。史密斯夫人坐在對面。似乎還是抑制不住悲傷之情,不住地抽泣著,時不時擦擦眼角。
詹姆斯率先開口。「夫人,對於您先生的死,我很抱歉。可是還是要例行詢問一下,請問您先生最近是否與人結怨呢?」
「不會的,我先生為人很好,不僅是對身邊的朋友,即使是下屬員工犯了錯他也不會過於責備。我根本就想像不到誰會想要殺他,而且還是這麼殘忍。」說到這,她又忍不住掩面哭了起來。
一直坐在對面觀察的菲爾突然眼前一亮。開口問道:請問您與史密斯先生結婚多久了?」
史密斯夫人一愣,回答道:「今年是第五年。」
「已經第五年了?夫人,我看您的左手無名指上的痕跡應該是結婚戒指吧,痕跡還這麼明顯,應該是剛剛摘下不久吧。」
「呃嗯,是,上個月戒指剛剛丟了,怎麼,警察先生,您是什麼意思?她略帶惱怒地說。
「不不不,我只是隨口問問,您不必在意。對了,您今天是與人有約嗎?」
「沒有!我今天就只是在家呆著,沒有什麼外出的計劃!收到你們的消息就趕來了。如果您只是要問些這樣的問題,我實在不知道這跟我丈夫的死有什麼關係。」說到這,史密斯夫人身子向後一靠。露出不滿的神情。
桌子底下詹姆斯悄悄拉了一下菲爾的衣服,菲爾卻示意他安靜。接著說道:「很抱歉,冒犯您,今天就到這吧,謝謝您的配合。您先生的死,我很遺憾。希望以後您還能配合我們,您可以走了,需要我們派車送您回去嗎?」
「不敢勞駕,我還是叫司機來接我吧。」說罷,她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嘿,菲爾,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還沒問完呢,還有,你剛剛問的是什麼意思?」看著史密斯夫人走遠了,詹姆斯不滿地問。
菲爾又拿出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說道:「是嗎,我倒是覺得有了不少消息了,至少是真實的。」
「什麼意思?」
「假如你失蹤了五天的話,你妻子應該是什麼反應呢?」菲爾抽著煙問道。
「當然是著急啊。」
「那如果接到了認屍通知呢?」
「當然是害怕,想趕緊去看看啊。」
「bingo!所以說,這個史密斯夫人有問題!」菲爾依舊是施施然地抽著煙。
「等等等等,為什麼我聽不懂?我一點也看不出來哪不對啊?悲傷,難過?哪不對?」
菲爾眼前精光一閃。「她的裝扮,絕對不可能是因為接到了認屍通知。而是明顯精心打扮過的,如果她是想趕緊確認怎麼會浪費時間換衣服還化妝呢?換句話說,她接到通知的時候要不然是正在外面就是打扮好了正要出門,可是自己的丈夫失蹤五天都沒有消息她卻還能如此正常的跟人出門,這不可疑嗎?而且,一個正常的女人看見自己丈夫那樣的死相除了悲傷,恐懼應該是占了一大部分,甚至當場暈倒我都不覺得奇怪,可是她的反應里除了悲傷我卻沒有看見多少恐懼,另外,根據她手指上的痕跡來看也不可能是上個月戒指就丟了,最多就是剛剛摘下一周左右。也就是說在跟史密斯失蹤時間基本一致,這兩個問題她都沒有說實話,一定有問題。她一定在隱瞞什麼。」
「你的意思是可能是她跟人合謀?這可能是情殺?」詹姆斯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
「現在還不知道,只是有可能,可是單純的情殺手段未免過於殘忍了,先派人跟著她!總會有點發現的。法醫報告出來的也送給我一份。還有,最重要的!」
「什麼?」
「審訊室里應該加一個菸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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