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沈星暮回頭看向葉黎,只見他滿身破爛,蓬頭垢面,而且身上散發著一股較為刺鼻的異味。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沈星暮忽然回想起來,葉黎和仇世戰鬥之後,便一直是這副衣衫襤褸的邋遢模樣。之後他又在深山裡駐留了近一個星期,身上難免沉積油漬、沾染污垢,而山裡的溪水很淺,只夠他洗臉,不夠他洗澡,久而久之,他的確變成了活脫脫的叫花子。
沈星暮想到葉黎以叫花子的模樣吃叫花雞的畫面,忽然有些忍俊不禁,心中那一分焦慮與不安也隨之消散許多。
沈星暮從衣服口袋裡掏出皮夾子,快速地抽出三張百元紙幣,將錢較為溫和地按在櫃檯上,平靜說道:「老闆娘,我們不是流浪漢和叫花子。我們來店裡只想打聽一下旁邊小賣部的收銀小姑娘的消息,如果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這錢就是你的。」
老闆娘是一個年齡在四十歲上下,早已過了少女花季的半老徐娘。她的臉有些消瘦,顯得尖嘴猴腮,皮膚也尤為粗糙乾燥,哪怕塗上了一層厚厚的脂粉,依舊掩不住風霜老態。
她看到櫃檯上的錢,眼中明顯閃過光亮。但她並沒有急著開口,而是睜大眼左顧右盼,似怕某個多事的人搶了她這到手的好處。
她張望片刻,見沒人看向這邊,便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道:「你們隨我進屋裡說話。」
——老闆娘為什麼這麼謹慎,莫非溫馨身上藏著不得了的秘密?
沈星暮略微吃驚地看了老闆娘一眼,卻沒多問,只輕輕點頭。
老闆娘領著沈星暮和葉黎穿過麵館大廳,順折轉階梯上到二樓。
這是一間較為潮濕、陰暗的房間,牆角已經長出些許青苔,並且散發著較為細微的腐朽氣味。
雖然房間有床,以及其他較為零落的家具,但這裡完全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陰暗的光線里,老闆娘忽然轉過身,上一刻還顯得尤為勢利、貪財的雙目,這會卻變得尤為沉凝。
她安靜地打量沈星暮和葉黎,一時間竟一言不發。
沈星暮皺眉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隔壁的小姑娘在哪裡?」
老闆娘冷笑道:「人不可貌相,你們的形象雖然邋遢,但掩藏不住自身的富貴氣質。說吧,你們為什麼要喬裝成這副模樣,是為了調查瘸子那群人嗎?」
沈星暮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老闆娘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我能看出來,你們八層是上頭派來調查瘸子那群人的警員。我實話告訴你,雖然我算不上什麼好人,但我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和你們一樣,痛恨瘸子那群喪盡天良的人皮狼。當然,恨歸恨,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生意人,能保證自己的家人無虞,便已幸運無比。我完全沒必要冒險與他們為敵。」
老闆娘的話中已透露出足夠多的信息。
沈星暮偏頭看向葉黎,便見葉黎的眼中閃過一抹果決之色。
他知道葉黎打算用「念」暫時控制老闆娘的感官與神經,強迫她說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沈星暮抬手制止葉黎,再次看向老闆娘,淡淡問道:「既然你不想和瘸子為敵,為什麼還帶我們進來,說這麼多無用的廢話?」
老闆娘冷冷說道:「因為我是一個窮人,而你拿出了足夠讓我心動的金錢。我特意說這些,便是想告訴你們,我不僅知道呂琦琦現在在哪裡,還知道瘸子的窩點以及他們近些年的惡行。如果你能給出更多的報酬,或許我願意冒險一次,配合你們抓捕瘸子以及他的同夥。」
沈星暮問:「你想要多少錢?」
老闆娘比劃出一根手指頭。
沈星暮隨口問道:「十萬塊?」
老闆娘略微吃驚地問道:「莫非在你看來,十萬塊只是一個數字,你隨時都能拿出來?」
沈星暮問:「不是十萬,又是多少?」
老闆娘道:「以我們盧華鎮的消費水平,十萬塊夠一個家庭正常生活五年以上。我沒有那麼貪心,因為我知道越是貪心的人,往往死得越慘。依照等價交換原則,我只要一萬塊就夠了。」
沈星暮爽快地點頭道:「沒問題,我就給你一萬塊,無論轉賬還是付現都行。」
老闆娘沉聲道:「我只要現金。」
沈星暮將皮夾子裡的錢全都抽出來,裡面總計四千多一點。
他把錢全都遞給老闆娘,平靜說道:「這些錢算押金,等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我會找就近的銀行取錢,將剩下的那部分都給你補上。」
老闆娘拿了錢,便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呂琦琦在昨晚咬腕自殺,但沒成功,現在被呂老頭送去鎮上的小診所治療了。」
沈星暮的神色微微一沉,急聲問道:「呂琦琦為什麼要咬腕自殺?」
老闆娘悲憤道:「據我所知道的,算上這一次,呂琦琦已經嘗試自殺三次了。第一次是跳樓,只可惜呂老頭的樓層太低,她跳下去只摔斷了腿,人沒事;第二次是縱火,想把自己燒死,但被呂老頭提前發現便制止了。呂琦琦本不是呂老頭的女兒,而是十年前,人販子從大城市裡拐到我們盧華鎮,再賣給呂老頭的苦命姑娘。早幾年,呂琦琦還很倔強,時刻想著逃跑。她很聰明,總能抓到機會逃跑,只可惜她不識路,手頭也沒錢,只能靠雙腳胡亂跑。聽說她曾跑了幾十里路,跑到了北風村里。只不過最後還是被呂老頭抓了回來。過了幾年,呂琦琦慢慢長大了。她本就生得水靈,身子一長開,就變成了嬌俏的美人兒。呂老頭年輕的時候沒本事,娶不到老婆,等到他好不容易存夠了娶老婆的錢,自己卻已年近五十,沒有姑娘願意嫁給她。一輩子都沒什麼機會碰女人的他,忽然發現呂琦琦是個大美人,難免做出有違道德倫理的荒唐事。呂琦琦前兩次自殺,就是因為呂老頭為老不公。」
沈星暮問:「她這次咬腕自殺不是因為呂老頭?」
老闆娘道:「陸縣雖然算不上富裕的城市,但相對我們盧華鎮而言,已算是非常繁華的地方。無論怎樣貧窮的城市,都少不了一部分富貴人家。陸縣有一戶姓李的富人,男的就叫李富貴,是做煤礦生意的。他日進千金不說,本身還有很強的關係網,聽說陸縣的縣高官都得敬他三分。他有本事賺錢,而且其中少不了黑心錢,所以報應到了他的兒子身上。他的兒子天生侏儒,奇醜無比,現在已經二十歲了,卻還和尋常的小學生一樣高,而且全身都是贅肉,肥得像個皮球。呂琦琦這次自殺就是因為呂老頭收了李富貴的好處,要把她嫁給那個又肥又丑的侏儒。」
沈星暮沉默,自然垂下的雙臂驀然捏緊成拳,指節發白,陣陣作響。此時此刻,他尤為懊悔當初沒有強行救下溫馨。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整日承受這種非人的身體與精神折磨,是何等的絕望啊?
葉黎在這時怒斥道:「呂老頭就在你的眼皮底下做這種喪心病狂的混賬事,你為什麼能無動於衷?就因為呂琦琦不是你的女兒,所以與你無關?你這種冷血的旁觀者,和呂老頭又有多大區別!?」
老闆娘嘲笑道:「就因為我不願為一個無親無故的小女孩去送死,所以我也變成了令人作嘔的罪犯?」
葉黎厲聲道:「什麼送死?你們一條街,少說能找出十個身強體壯的男人。莫非這麼多人,還對付不了一個老頭子,救不了一個小姑娘?」
老闆娘冷聲說道:「請你不要站這麼近和我說話,你身上的味道很難聞,我也不屑和你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說話。」
葉黎明顯有些冒火,張開嘴似要大吼什麼,沈星暮當即阻止道:「冷靜一點,別為這種既定的事情發火。」
葉黎冷笑一聲,別過頭去不再說話。
沈星暮看向老闆娘,沉聲問道:「呂老頭有什麼不得了的後台嗎?」
老闆娘揶揄道:「這世上很少有完全獨立的行業,任何一個行業都有可能衍生出一條環環相扣的行業鏈。人販子敢在城裡綁架幼童,並且明目張胆地賣到我們鎮上來,這其中便隱藏著另一個底下行業。」
沈星暮問:「什麼行業?」
老闆娘道:「這個行業興許可以稱之為保險行業,他們由我們鎮的一些地痞混混和外來的人販子組成,其中的頭目便是瘸子。他們駐留在這個鎮上,主要就是替那些購買拐賣兒童的而上一個保險。以呂老頭購買的呂琦琦為例,因為呂老頭向瘸子上繳了足夠的保險費用,瘸子便確保呂琦琦在呂老頭手上不會出現任何意外,這些意外包括呂琦琦逃跑,他們會幫忙把她抓回來,當然也包括幫忙解決我們鎮上居民聚眾聲討呂老頭的問題。」
沈星暮問:「所以只要瘸子那一伙人還在盧華鎮,就沒人敢對呂老頭動手?」
老闆娘點頭,卻不說話。
沈星暮皺眉道:「瘸子那伙人真的強大到足以震懾你們整個鎮子的人口嗎?鎮上的派出所,縣城的警局,都不管這件事嗎?」
老闆娘澀聲道:「就是因為那群警察收了錢,對我們鎮上經常發生的、宛如吃人的現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導致人販子集團敢把我們鎮作為窩點。而且我們鎮的居民也並不團結,畢竟除了呂老頭,還有不少人也買過拐賣兒童。面對這種棘手的問題,哪怕是一些心中還留有良知的人,也不敢貿然站出來當出頭鳥。」
葉黎嘲諷道:「你就在這些人之列。」
老闆娘兇巴巴地剜了葉黎一眼,卻不說話。
沈星暮沉思片刻,切換話題,問:「呂琦琦這次自殺傷得嚴重嗎?」
老闆娘道:「聽說她只是失血較多,昏迷過去,但並沒有生命危險。」
沈星暮問:「呂琦琦和陸縣的那股侏儒的婚期在什麼時候?」
老闆娘道:「他們定在明年的元旦,現在是十二月初,還有接近一個月的時間。」
沈星暮皺眉道:「這可不好。」
老闆娘問:「什麼意思?」
沈星暮淡淡說道:「一個一心想死的人,別說一個月,哪怕是一天時間,她也能想出至少三個辦法自殺。她這次是咬手腕,下一次便有可能是咬舌頭,撞牆,抑或是上吊。這麼長的時間裡,她有很多次機會,總會有一次成功。」
老闆娘沉下臉,本就消瘦的臉忽地向內抽搐起來,變得更瘦,仿佛露骨。似乎她的心裡也很不好受,正在羞愧與自責。
沈星暮安靜整理思路,半晌後詢問道:「沒人嘗試聯繫蟄城警局嗎?」
老闆娘輕嘆道:「我們這裡的人都很窮,而蟄城市區離我們太遠,沒人願意花這個車費。而且我們都已猜到,在這個上行下效的官階體制里,若蟄城警局沒有授意,陸縣警局也不敢這麼胡來。換句話說,這些警察都是一丘之貉,甚至比瘸子那群人還要可惡得多!」
沈星暮問:「盧華鎮的這種現狀持續多久了?」
老闆娘道:「在我的記憶里,至少有十五年了。」
沈星暮問:「人販子的窩點在哪裡?」
老闆娘壓低聲線,凝重說道:「他們大多時候在我們鎮子外,沿河的一座廢棄大樓里。」
沈星暮點頭,爾後轉過身向外走。
老闆娘急聲道:「你們打算怎麼辦!」
沈星暮淡淡問道:「你以為我們會怎麼辦?」
老闆娘沉聲道:「將那群喪心病狂的人販子一網打盡,解救這群被拐賣的可憐孩子。」
沈星暮冷冰冰說道:「我們是人,你也是人。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我們憑什麼願意做?我現在只不過是去取錢而已。你放心,我許諾的一萬塊,一分錢也不會少。」
老闆娘站在原地,兩頰抽搐著久久不語。
沈星暮快下樓時,她忽然大聲問道:「你們不是來調查這個案子的警察嗎!」
沈星暮揶揄道:「我們一直沒說自己是警察,這只不過是你先入為主的猜測而已。而且你也說了,無論是蟄城警局的警察還是陸縣警局的警察,都是一丘之貉。既然你這麼不相信警察,憑什麼指望我們會掃除那群社會敗類?你只不過是為了錢才和我們說這麼多,何必裝出一副好人的模樣?」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