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這句話好像沒錯,李真洋的確贏了,葉黎成了他的棋子,左漫雪被他成功算計。筆神閣 m.bishenge。com到了現在,李真洋拿到了左漫雪多年來收集的「念」,而左漫雪也已油盡燈枯,再無後顧之憂。
可是這其中又藏著微妙的轉機——小橘。
葉黎替換了李真洋的鈴鐺,鈴鐺上畫滿小橘的血,所以小橘會以如此詭異的方式出現在這個房間裡。
換言之,如果葉黎沒有替換鈴鐺,出現在這裡的人或其他東西,就不該是小橘。
李真洋的本意,絕非是將小橘召來這裡。
所以這一點絕對是他的失算。
然而李真洋好像並不在意出現在這裡的生物是不是小橘。甚至於,他的言語中,至始至終沒有提及小橘。
葉黎的瞳孔猛地一收,隱隱覺察到這裡面的玄機,便是李真洋並不知道被召喚來這裡的是小橘。
沈星暮和李真洋的對話仍在繼續。
沈星暮的嘴角輕輕扯動,露出嘲諷的笑,淡淡說道:「我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小橘道:「但我並沒有回答你的問題的義務。」
沈星暮仿佛沒聽到小橘的話,自顧自說道:「你認識杜貞嗎?」
小橘的貓臉忽然僵住,兩隻銅鈴般碩大的眼睛在此刻變得尤為悚然。它盯著沈星暮,厲聲道:「你認識杜祭司!?」
沈星暮道:「看來你忽然對我的問題感興趣起來了。」
小橘冷聲道:「你和杜祭司是什麼關係?」
沈星暮道:「這個由不得你管。我想說的是,既然你知道杜貞,我們接下來的談話就變得輕鬆了。」
小橘的貓臉變得狐疑,半晌後輕蔑道:「縱然你和杜祭司有一絲關係,我最多不殺你,卻沒有和你談話的必要。」
沈星暮依舊是宛如沒聽到小橘的話,語氣悠悠說道:「大概在半年前,杜貞在我的眼前『鬼化』過一次。我見識過『鬼化』的力量,知道『鬼化』會一定程度改變人的外貌。我甚至記得,杜貞的頭上長出了兩隻角,尖尖的,像牛角一樣,只不過被她的對手削去了一隻角。」
小橘低沉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沈星暮道:「我想說的是,你的『鬼化念靈』雖然具備一抹異常狂暴的力量,但它並沒有『鬼化』的樣子。我沒看到籠罩在它全身的惡念力量,當然也沒看到它的角。」
小橘低吼道:「不可能!我的『念靈』並不比杜祭司弱太多,它怎可能沒有象徵絕對力量的『鬼角』!?」
沈星暮臉上的輕蔑之色越來越濃。他向小橘走近,很自然地俯下身,竟張手就把先前還狂暴不已的小橘抱了起來。
他輕輕撫摸小橘的頭,尤為輕佻地說道:「你還不懂嗎?被左漫雪召來的不是你的『念靈』,而是我今天才撿回來的流浪橘貓,小橘。它剛才對左漫雪出手,只不過是因為左漫雪傷害了葉黎,而不是聽從你的指令。」
葉黎怔住。他剛才只想到李真洋不知道被召喚來的是小橘,卻沒想過小橘為什麼對左漫雪動手。
小橘趴在沈星暮的懷裡,貓臉卻陰沉無比。它尖聲大吼道:「不可能!『鬼化念靈』的血咒是我親手畫的,鈴鐺上的血是我的『念靈』的!」
沈星暮道:「只可惜我們把鈴鐺換了。」
小橘的雙瞳抖動,質疑道:「鈴鐺上的血咒,就算是我,也需要全神貫注刻畫三天以上才能畫出來。你們能換鈴鐺,卻換不了鈴鐺上的血咒。」
沈星暮道:「很不巧,你的血咒太過簡單,我們只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就把它完全臨摹出來了。」
小橘道:「信口胡謅,血咒裡面本身的玄奧與變化,豈是你們能輕易臨摹的?」
沈星暮道:「換一個簡單的問題。你聯繫葉黎,看中的無非是他恰好在沽縣,離左漫雪比較近。你並不信任他。你敢把鈴鐺交給他,原因在於你對自身的『念』的自信。我可以猜到,你和葉黎接觸時,意圖通過『念』對他進行控制,讓他變成你的傀儡,替你將鈴鐺送給左漫雪。」
小橘道:「是的。」
沈星暮道:「可是你的『念』並沒有起作用。葉黎不受你的控制。他送給左漫雪的鈴鐺也不是你的鈴鐺。莫非這還不能說明問題?」
小橘沉聲道:「所以你才說我不該招惹葉黎?」
沈星暮淡淡道:「你記錯了,我的原話是『但你卻蠢得很』。」
小橘沉默。
沈星暮繼續道:「說到這裡,你應該明白,從你聯繫葉黎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輸了。被召喚來的不是你的『念靈』,左漫雪多年來收集的『念』自然也沒被你的『念靈』吸收。你得不到『念』,也除不掉左漫雪。今天過後,你將面對的是左漫雪無休無止的追殺。」
葉黎再一次愣住。沈星暮說李真洋得不到「念」,他勉強可以理解,畢竟被召喚來的不是李真洋的「念靈」,就是不知李真洋為什麼能操控小橘。
至於李真洋除不掉左漫雪,這話明顯有矛盾,因為現在的左漫雪已經和死人沒什麼區別,若不是夏恬一直扶著她,她早就倒下了。
葉黎思忖著,並不說話。他知道李真洋會幫他問這個問題。
果不其然,沈星暮的話一出,李真洋操控的小橘立刻變得狂暴起來。它張牙舞爪,發出陣陣綿長的貓叫聲,爾後失聲咆哮道:「怎麼可能!左漫雪的『念』……」
它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剛才還全身透血、宛如屍體的左漫雪忽然一躍而起,抬手扼住小橘的咽喉,使得它沒辦法再說半句話。
左漫雪的身體早已被鮮血染紅,但她的眼睛更紅。她的雙目布滿血絲,仿佛下一刻就會如泉涌一般噴出鮮血。
葉黎看到小橘痛苦掙扎的樣子,立刻上前,準備制止左漫雪,但沈星暮伸手攔住了他。
沈星暮搖頭道:「別過去,左漫雪不會殺你的貓。」
葉黎驚疑道:「什麼意思?」
沈星暮道:「我剛才說的話,大部分是猜的,但好像也都猜對了。只不過這裡面存在很明顯的邏輯漏洞。李真洋是如何控制你的貓的?你的貓為什麼要攻擊左漫雪?」
葉黎皺眉道:「你之前不是說了?因為左漫雪要殺我,所以小橘攻擊她。」
沈星暮搖頭道:「我那麼說,只是為了麻痹李真洋。事實並不是這樣,從你的貓出現起,就一直盯著左漫雪,就像貓看到老鼠一樣,它遲早會攻擊她。而那時左漫雪還沒有攻擊你。」
葉黎沉默。
沈星暮道:「好好看著吧。你的貓的異常,應該和之前那些鬼魂有關。」
葉黎只好點頭。
如沈星暮所說,左漫雪並沒有殺死小橘。她扼住它的脖子,迫使它張開嘴,爾後它嘴裡吐出若虛若幻的流狀物。
毫無疑問,那些流狀物就是包括郁子岩在內的鬼魂們。或者說,那是死去的男人們殘留的「念」。
左漫雪在汲取這些「念」。隨著她的「念」變強,她所受的創傷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前後不過兩分鐘,她的滿身傷痕全都消失不見了。
小橘擁有的「念」明顯不少,但左漫雪並沒有將它榨乾。她治癒好自己的傷勢後,便放開小橘,對著它冷聲說道:「李真洋!你還能聽見我的話嗎!」
小橘的貓眼像彈珠一樣轉動,好半晌之後,它冷聲道:「你為什麼沒死?聚念血咒里,分明不再有你的『念』的波動。莫非你是故意的?你屏蔽了自身的『念』,讓我誤認為你已經死了?」
左漫雪冷冷說道:「我沒死,是因為這個小姑娘。」
她說著,轉身看向夏恬,目中冷意稍稍化開一分。似乎是夏恬救了她。
小橘問:「什麼意思?」
左漫雪尤為霸道地說道:「我沒有義務向你解釋。你現在給我聽好!從今以後,我、以及張美月,必將與你不死不休!如果你想死的痛快一點,現在就老老實實來我這裡!」
小橘道:「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就算你沒死,又能把我怎樣?」
左漫雪冷冰冰說道:「等你落到我手上,就知道我能把你怎麼樣了。」
她說完,轉身就往外走,無視房間裡的所有人,留下一屋子的狼藉。
可是她剛走出門,腳步頓住,因為門外忽然又多出了三個人。正是徐旺、小溪、以及張美月。
他們看到屋子裡的血腥畫面,均面色凝重。尤其是張美月,她捂著嘴,像是想吐。
左漫雪的神色忽然變得難看。她盯著徐旺,失聲道:「小旺!你下來幹什麼!快回去啊!」
徐旺皺眉道:「母親,我在樓上聽到劇烈的響動,而且衣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出來。我很擔心你,而且三樓明顯很不安全,我就帶著張阿姨和小溪下來了。」
左漫雪剛剛恢復一絲血潤的兩頰變得蒼白。
她雙手環抱自己,顫抖著蹲下身子,尤為絕望地說道:「小旺,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
徐旺明顯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當即重重點頭。
左漫雪咬牙道:「小旺,我現在完全明白了,你父親的死並不是意外。雖然李真洋沒說,但我能猜到,他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們。是他製造了墜崖意外,造成你父親的死亡。再欺騙我,聲稱你父親還有可能活過來。這些都是假的!李真洋是殺害我的丈夫、你的父親的仇人!你必須記住,無論如何,一定要親手殺掉他!」
徐旺怔住,原本細潤的兩唇隱隱泛白,被左漫雪仿佛遺言的話嚇到了。
左漫雪繼續道:「小旺,你帶著美月和小溪離開這裡,至少在天亮前,絕對不要回來。現在這裡非常危險,我是不可能活下去的,但你必須活下去!」
徐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左漫雪厲聲道:「小旺!聽我的話!不然就遲了!」
徐旺俯下身,抓住左漫雪的手,倔強道:「母親,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決不丟下你。」
他的神色非常果決,話音堅定不已。
左漫雪頹然一笑,澀聲道:「小旺,你和你父親最像的就是這一點。這世上,絕對不會拋下我不管的人,也只有你們。」
徐旺道:「因為你是這世上最溫柔的母親。小時候,你保護我,現在我長大了,該我保護你了。」
左漫雪埋下頭,身子不斷顫抖,卻連一句話也不說。
葉黎不知道左漫雪到底在害怕什麼。吸收小橘體內的「念」之後,這裡應該沒有任何人能威脅到她,但她卻仿佛已經做好必死的覺悟。
這一點非常奇怪。
葉黎抱起小橘,能感覺到它的體溫。它依舊是那隻健康的小貓咪。
這時小橘「喵喵喵」直叫,似乎它已經擺脫李真洋的控制,不會再說出人話。
它輕輕舔葉黎的手,忽地又跳到地上,咬住葉黎的褲腳,使勁將他往外面拽。
葉黎不解道:「小橘,你想帶我走?」
小橘居然通人性,立刻點動貓頭。
葉黎問:「為什麼?」
小橘又「喵喵喵」地叫起來,一雙銅鈴般的眼睛變得非常焦急,仿佛有大事即將發生。
葉黎看向沈星暮,他還沒說話,沈星暮便先一步說道:「左漫雪害怕的應該是這滿屋子的惡念。」
葉黎問:「滿屋子的惡念?」
沈星暮用紫色的雙瞳掃視整個屋子,緩緩點頭道:「我沒看錯,從徐旺出現開始,這個房間便已遍布惡念。」
葉黎問:「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沈星暮搖頭道:「我不知道。」
這時左漫雪回過頭。她目光複雜地看了葉黎等三人一眼,悲傷道:「你們走吧,既然你們能察覺到房間裡的惡念,就應該知道,這裡很危險。他們都是來找我索命的,與你們無關。如果你們還想活下去,就儘快離開這裡。」
葉黎立刻問道:「『他們』是誰?」
左漫雪道:「被我害死的男人們的冤魂。」
葉黎不解道:「那些男人的鬼魂不是已經變成『念』,被小橘和你吸收了嗎?」
左漫雪淒涼道:「你說錯了。人死後,鬼魂和『念』並不是一體。鈴鐺里放出的看似鬼魂的東西,其實是男人死後的『念』的凝聚體。它們原本被鈴鐺上刻畫的『聚念』血咒容納,之後通過『鬼化念靈』的血咒釋放。從始至終,它們只是人死後的『念』,而非鬼魂。」
葉黎聽懂了,但又有了更多的疑問。他正在組織語言之時,沈星暮忽然說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準確的說法是,『念』容納於肉身,而鬼魂是游離態,沒有任何容器。或者說,『念』在某種意義上,和肉身是一個性質。人的肉身和靈魂當然是兩回事。」
左漫雪道:「是的。」
沈星暮淡淡說道:「我一直很疑惑,郁子岩的屍體怎會消失無蹤。現在想來,這是因為血契的力量剝奪了他死後殘存的『念』,『念』被抽走的同時,他的屍體也就化作了虛無。」
左漫雪曾經的確說過「我不知道郁子岩為什麼會死,但他的屍體的確來過我家,只不過現在已經變成了虛無」。
沈星暮和左漫雪說話這會,窗戶緊閉的房間裡居然起風了,是很陰森刺骨的冷風。
風聲呼嘯,窗簾、床單、以及眾人的衣服都隨之獵獵作響。
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忽地席捲開來。
葉黎感覺呼吸困難,張大嘴使勁吸氣。可他越是如此,反倒越是痛苦。
其餘眾人也一樣,唯獨夏恬、徐旺二人,以及小橘一貓完全不受影響。
葉黎按著胸膛,努力張開嘴,沉聲道:「我們先離開這裡!」
葉黎、沈星暮、夏恬均快步向外跑。
他們跑出臥房,衝到客廳門的玄關前,可是房門無論如何都扭不開。
葉黎沉聲道:「我們撞門!」
沈星暮卻皺著眉搖頭道:「這扇門是向里開的,我們在裡面,無論怎麼撞也不可能撞開。」
葉黎問:「那我們怎麼——」
最後一個「辦」字還沒說出來,他胸口的窒息感忽然消失了。
葉黎的手肘傳來非常光滑柔軟的觸感。他茫然垂下頭,只見一隻白皙若玉石的手正捏著他的手肘。
這隻手的主人是夏恬。似乎她本身便有著驅散惡念的力量。
葉黎腦中一陣恍惚,緊接著,整個身子猛地一哆嗦。
他連忙抽開手,紅著臉別過頭去。
而他的手一抽開,胸口便又傳來濃重的窒息感。
夏恬微笑道:「葉黎,你不用這個樣子,就當朋友之間握個手,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明顯洞悉了他的心思。
葉黎捂著胸口,大步跑遠,一直跑到窗戶前,伸手想打開窗。可是窗戶和房門一樣,像是被某個堅硬的東西卡住了,無論如何也打不開。
他終於受不了了,全身脫力,頹然癱在地上。
他的視線非常模糊,聽覺也慢慢退化。
他聽到耳邊不斷傳來悽厲的風聲以及猙獰的嚎叫。
他努力睜大眼,模糊的視線里能見數之不盡的鬼魂。他們漂浮在空中,緩慢揮動著雙手,嘴巴大張,露出早已腐爛的牙齒與舌頭。
葉黎隱隱看到,這些鬼魂就圍繞著不遠處的左漫雪、張美月、小溪三人。
鬼魂們明顯是找她們償命的。
驀然的,葉黎幾乎渙散的意識甦醒過來。他看清眼前的畫面的同時,胸口的窒息感消退,能夠正常呼吸了。
他大口喘息幾聲,俯下身只見小橘正趴在他的大腿上。
小橘居然擁有和夏恬類似的力量,能驅散瀰漫在整個房子裡的、無孔不入的惡念。
葉黎滿是感激地看著小橘,伸手撫他的腦袋。
小橘也是很粘人地張開嘴舔他的手指。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