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出身不高,不過是一個家生奴才,好在侯爺開恩,念及爹娘忠厚,這才沒入賤籍,可奴婢這身份,來日頂破天也不過嫁入高門為妾,生個庶子傍身。」
她抬頭看著孟婉寧,一雙眼流下淚來。
「奴婢不甘心。」
她說:
「奴婢自問不輸世家貴女半分,可命如草賤,一身才學只能用來爭風吃醋,諂媚逢迎!奴婢不甘心!」
「奴婢也想受人尊敬,也想受人敬仰,還求小姐開恩,成全奴婢妄想。」
她眼神淒涼哀慟,透盡心酸。
這眼神落在孟婉寧眼裡,讓她心口彷佛被撞了一下。
她想到她那早死的娘。
她爹說,娘一身曠世絕學,不輸男子,嫁給他只是無可奈何。
她不懂。
曲藝坊樂師是賤籍,能嫁入高門為妾是她能為自己爭取到最大的造化,她佩服娘的手段,可從沒想過,爹說的無可奈何在哪裡。
可看到碧雲,她突然好像就懂了。
孟婉寧把目光收了回來。
「想吃葡萄。」
「什麼?」
「潑了皮的,過一遍冰,果子浸透了冰霜,就可以拿過來了。」
碧雲眼睛一亮,忙磕了幾個響頭。
「謝謝小姐,奴婢日後一定好好伺候小姐。」
這一次,是她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碧雲發現,自從她敞開心扉後,好像第一次認識這位小姐。
怎麼說呢。
綠竹不在,以往她在旁邊伺候,小姐不會假手旁人,必定親自親為,她原來以為小姐好伺候,可現在不一樣。
洗漱的水,要過一遍花汁,花汁不能濃烈,清淡為宜。
喝的茶,也不能馬虎,光挑芽葉,她都要挑上許久。
還有細細碎碎的地方,要是開始這樣挑剔,碧雲都以為她是存心刁難自己了。
不過,她也是高興的。
這就表示,小姐把自己當自己人,不然這些習慣,她定是不會一一說的。
還有一點,碧雲相處久了才發現,小姐並非表面看到一般不學無術,只知道遛街打狗。
相反,她簡直是天賦異稟!
這種感覺在她第一次撫琴她就有了,可現在,更加深信不疑。
一首曲子,她能過目不忘,點出精髓,還能舉一反三,加以改進。
不僅是琴。
棋藝也如此,閒來無事,她喜歡研習棋技,小姐不會,只能旁邊看著。
可也不過一日,她便能馬上明白其中關竅,還會步步為營,給人下套,棋風霸道又陰險,讓她自愧不如。
還有許多許多的,碧雲說不清了。
可有一點她明白。
要不是小姐喜歡玩鬧,對這些附庸風雅的東西提不起興趣,以她的天賦才學,就是男子也不輸的。
「小姐,綠竹姐姐怎麼去了這麼久?」
算算日子,綠竹去了也有七八日了。
「我讓她去買鋪子,你不必管她。」
碧雲瞭然,也不會細問。
「這幾日天冷的厲害,我添點炭火。」
這炭火燃起來要許久,人還要在旁邊看著,碧雲搬了一個小竹凳,搓了搓凍僵了手。
「雲丫頭,你在裡頭嗎,雲丫頭?」
聽到這話,碧雲認出來,是漿洗衣裳的婆子來收衣服了。
許多莊戶婆子會去大戶人家收漿洗衣裳,小姐可憐她,不讓她親自動手,日來的衣裳,都是給這些婆子洗的。
「蔣大娘,這麼晚才過來。」
面前,是一個面色蠟黃,老實憨厚的莊戶婆子,她把衣裳接過來,嘆了一口氣,彷佛老了十歲。
「也不怕雲丫頭笑話,是我那兒媳婦被人擄跑了。」
「什麼?擄跑了?」
「近日莊戶上不太平,有不少災民過來討飯,我那兒媳婦是個實心腸子,人又漂亮,一開門,就被幾個大漢給綁了,我上官府報了官,這才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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