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漢諾和韓冬這種經常在境外執行任務的特種部隊成員來說,除了格鬥、射擊、爆破、駕駛、野外生存等戰鬥技巧外,各種俘虜、審訊、刑訊逼供和反逼供手段也都是必須掌握的技能,他們甚至接受過專業的心理學培訓,從而在必要的時候採取某些非暴力手段來套出需要的情報——一如他們現在所面臨的情況。
從雙方的第一次交鋒來看,現在這個對手明顯不是那麼好對付。
考慮到以對方目前的身體狀況,任何酷刑只會加速他的解脫,那麼要想趕在斷氣之前從他嘴裡問出點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就必須儘快找出其心理防線上的薄弱之處,某些令人畏懼或者珍惜的東西。
在這個世界上,什麼事才是最令人恐懼的?
對於這個問題,不同的人可能會有不同的答案,而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應該就是「死亡」這個字眼了。
當一個人連死亡都能夠從容面對時,恐怕也很難再找出其它什麼能夠威脅到他的理由了。
對於這一點,漢諾意識得很清楚,所以他並沒有嘗試著恐嚇對方,而是用儘可能溫和的語氣勸說道:「你和我都心知肚明的是,你的情況已經無法挽回了,所以,為什麼不替彼此行個方便呢,至少我們可以將你的情況通知給真正關心你的人?」
「真正……關心我的人?」對方回味般地重複了一句,死氣沉沉的臉上漸漸泛起一絲神采,他微微動了下嘴唇,似乎想說點什麼,卻突然嗆咳了幾聲,混雜著口沫的鮮血不斷地從他的鼻腔和口中湧出來,他卻根本懶得理會,只是看著韓冬的眼睛,氣若遊絲地問他:「有煙嗎?」
得到漢諾默許的眼神後,韓冬掏出剛剛搜刮來的半包香菸,塞了一支到對方的嘴裡並幫他點燃,剛剛吸了一口,對方便再一次劇烈地咳嗽起來,血沫伴隨著煙霧四下飛濺,讓人忍不住懷疑下一秒鐘他會不會連自己的肺都一塊咳出來。
「我的妻子……咳……曾經不止一次地……提醒我:『少抽點菸,那東西……咳……遲早會要了你的命」,幸運的是……咳……我可能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微笑著自嘲了幾句之後,瀕死的狙擊手貪婪地吸了口煙,又繼續咳喘了半天,才終於接上了漢諾剛才的話題:「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咳咳……什麼樣的對手,但是……相信我,對於那些……真正關心我的人來說……守口如瓶才是……咳咳咳……最有利的選擇,所以……為什麼不替彼此……省點力氣,把手槍還給我……或者乾脆替我……減輕些痛苦?」
從對方微弱而堅決的語氣中不難判斷出,他早已下定了將秘密帶進墳墓的決心,聯想到那幫人對自己人下手時的果斷與狠辣之處,漢諾很明智地放棄了繼續勸說下去的念頭,「介意嗎,韓?」
韓冬點點頭,從後腰拔出那支。45口徑柯爾特m191911a1),向後拉動套筒,透過拋殼窗確認膛內有彈之後,他鬆開套筒,扳開外置手動保險,舉槍瞄準了中年狙擊手的心臟位置,迎著對方隱含謝意與欣慰的眼神,輕輕扣下了扳槍。
「砰」,隨著沉悶的槍聲在山林中迴蕩,剛剛燃燒到一半的香菸從對方嘴角滑落,無聲無息地滾到了草叢中。
翻揀過屍體身上的各處口袋,不出預料的一無所獲,至於其使用的那支l96a1型狙擊步槍,除作為英軍的制式武器之外,其他一些國家如法國外籍兵團也都有裝備,同樣說明不了任何問題,而隨著這最後一條線索的斷掉,漢諾他們也再一次走進了死胡同。
相對沉默幾秒鐘後,伊凡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了出來:「你們還好嗎,頭兒,剛剛聽到了槍聲,發生什麼事了?」
「說來話長。」漢諾言簡意賅地回答了一句:「我們沒事,這就回來。」
結束通話之後,他並沒有急於動身,而是徵詢隊友們的意見:「關於這件事,說說你們的想法?」
喬恩斯想了想,試探著問道:「第一種可能,那伙人是三葉叢林派來的,目的在於搜救那隊失蹤的雇員,只是由於某些誤會,才把這筆爛賬算到了咱們頭上?」
「雖然他們的裝備和戰術都帶著點大公司的派頭,但我並不打算買賬。」漢諾搖搖頭,「首先,作為僱傭兵,我們不受國際法的保護,所以在簽訂僱傭合同之前,第一件事就是放棄自己的傷亡賠償追訴權,其次,再大的安全承包企業也是商人,他們要核定投入產出比,不可能為了幾個失蹤的雇員賠上更多的人力和設備資源。」
瞅瞅正在皺眉思索的韓冬,喬恩斯朝艾瑪等人所在的方向擺了擺頭,「那麼,你覺得會不會……」
漢諾明白他的想法,「有可能,但不大,試想一下,如果打算殺掉我們滅口的話,她這一路上有的是機會,何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呢,難道她想連自己也一塊搭進去?」
「別忘了她那位神秘的老闆。」喬恩斯挑挑眉頭,「我們都知道,像她那種大人物根本不會把普通人的生死當一回事,如果她想連我們帶她的助理一塊除掉,好永遠地保住那座古墓中的秘密呢?」
「然後呢,再派另一隊殺手把殺掉我們的兇手滅口,如此循環下去,直到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為止?」漢諾被喬恩斯的想法逗笑了,「我不否認有這種可能性,但有一點要考慮的是,只要有知情者的存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想想當年的『水門事件』,以及前幾年發生的『稜鏡門事件』,以美國總統和nsa(美國國家安全局)的保密級別,他們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不是照樣被人踢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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