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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女士們先生們,我是奧利維亞·伊斯特伍德。燃字閣 www.ranzige.com
我能看出,你們大部分人活了大半輩子,依然對這個姓氏感到陌生。
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們,我,伊斯特伍德家族的末裔,河源平原、塔貢山脈西北麓這片遼闊土地的合法擁有者,蟄伏數百年之後,今天,將履行我的使命!」
一個慷慨激昂的開頭,震懾住了所有人,令伊莎刮目相看。阿黛拉入戲很深,她的聲音如同夜鶯般嘹亮,在魔法加持下貫穿了每個人的耳膜,她駕著「輝光」,在人群面前小跑。
「你們被迫背井離鄉,以野菜草根為食,你們的丈夫、兒女深陷戰爭,或被奴役或被屠戮,而這片高大的山脈,擋住了你們的去路。是誰造成了這一切?」
「安瑞亞人!」
「還有自私的帝國人!」
人們此起彼伏地喊道。
「沒錯,安瑞亞人把你們從家園趕走,菲歐利人則袖手旁觀!但你們能做什麼?仇恨?除了無力的橫眉冷對,你們還有力量給予懲罰嗎?看看你們的樣子,這片大陸沒有比你們更落魄的人!」
一番無情的質問,讓難民們失聲,他們低下頭去,毫無尊嚴。有人忍受不了,指著阿黛拉怒罵:
「你個毛沒長齊的女娃!你又不是克勞迪亞人!你有什麼資格!?」
「沒錯!我不是克勞迪亞人,我出生以來長年在北方遊歷,我與你們並非同族同胞。」
此言一出,難民們炸開了鍋,他們早就覺得阿黛拉的北方口音十分陌生,既然她為異族,卻如此意義不明地前來發表宣言,如在將死之人的榻上跳舞一樣惹人憤慨。
「舊神啊,我們的遭遇還不夠可憐,還要多幾個小丑來嘲笑我們嗎?」
「那你來做什麼?!」
「滾開啊!要地的話就來打仗吧!」
——
「安靜!!」
一聲炸響如驚雷般從阿黛拉的喉嚨里爆出來,連「輝光」都嚇得跳起來,長嘶一聲。這聲用數倍的魔力擴音的呵斥效果驚人,將所有人嚇住了。
「我不是來嘲笑、挑釁或是驅趕你們!我是在提醒你們,你們的丈夫、兒女拼死戰鬥,是為了讓你們活命!而不是在荒野里成為冰冷的屍體!我是伊斯特伍德,我流著舊帝國的血脈,儘管那已成為遙遠的過去,但我依舊遵循古老的契約,我們曾經為舊帝國的子民,我們的祖先是同袍,現在的我們依然是!」
「你怎麼證明你的身份?」
「對啊!你是不是騙子?!」
「她不是騙子!」
這時,一位老爺爺用嘹亮的聲音說道,正是先前請求阿黛拉的老人。所有人都齊刷刷看向他,而他邊走向前邊對難民們說道:
「我認得旗幟上的族徽,前些天這位小姐拜訪這裡時,我也無意中發現了她的戒指,她的身份不假!而且她說得沒錯!我很清楚伊斯特伍德家族,那是舊帝國的餘暉,幾百年前離奇消失在塔貢山脈,那座孤堡——」
他指向遠處,今天天氣極好,沒有霧氣,山腳下的孤堡清晰可見,
「就屬於伊斯特伍德家族。他們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幾百年前,北克勞迪亞人也曾是伊斯特伍德家族的子民,我們共同造就了舊帝國的輝煌。」
「謝謝你,老人家。那些過去的輝煌已經過去,我現在孤身一人,要說我能做到的事情,就是同塔貢山脈的意志交涉,給予你們生存的空間。我有那個能力,這是只屬於伊斯特伍德血脈的力量。」
「真的假的?」
「你是巫師嗎?」
「我向你們發誓我說得沒錯。關於伊斯特伍德的傳說一直是謬論,我們家族為了隱居與塔貢山脈達成了契約,只有我們知道這個秘密。但,我一個人能做到的只有這個。我需要力量,我相信我與你們的相遇絕非偶然,而是命運的安排。今天我來,就是給你們一個選擇。是選擇希望,做我的土壤、我的追隨者,幫我復興家族,在這片土地重建家園?還是選擇未知的命運,在生死未卜的旅程中墮入黑暗?」
阿黛拉發出了最關鍵的一問,難民們面面相覷,他們無法相信一個初見見面的陌生人,但也放不下這個陌生人編織的美好願景。
阿黛拉策馬駛進人群,巡視著難民,
「意下如何?告訴我你們的選擇!你們不必向任何人卑躬屈膝,若願意追隨我,就直視我的眼睛!若不願,就背對我!」
「怎麼說!?」
「我願追隨您!」
還是那位老爺爺率先表態,他神情激動,注視著阿黛拉,將手放在心臟上,緊接著,一些婦人投來視線,然後是效仿的孩子和老人,最後,連最倔強的克勞迪亞老兵也抬起頭,看著阿黛拉的眼睛。
阿黛拉環顧四周,廣袤的原野上,數千人緊緊圍在這一百米見方的地方,像是北境的冰天雪地里里圍著火堆取暖的乞者死死盯著躍動的火苗,他們的眼神不安又充滿期許,仿佛這選擇是他們最後的孤注一擲。
阿黛拉環視許久,竟沒有一個人背對她!?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油然而生。
「謝謝你們!你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我不會辜負你們,回去作準備吧!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們將向森林進發。」
說完,她轉向那位老人,
「你似乎是這裡最有發言權的人?」
他低下了頭。
「那麼我們一會兒商量一下如何開展工作。各位,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先回去休息吧!」
眾人四散而去,各自回了自己的簡易居所,一些人依舊注視著阿黛拉,很久才離開。老人很開心,他笑著帶領阿黛拉往河邊走,阿黛拉三人跟隨在不遠處。
「呼~」
「真神氣,沒想到你還挺有一套。」
伊莎笑道。
「哪有?嚇死我了。昨天晚上排練那麼久,還是一波三折的。剛剛有一陣子我聽到的都是反對的聲音,我嚇壞了,魔法都沒控制好力道。」
「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萊托說得輕描淡寫,
「這都是設計好的,不會擺布聽眾的情緒,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演講者。」
「你說得輕巧,你演講很厲害的話怎麼剛剛不幫忙?」
伊莎嗆聲道。
「呵,我不會剝奪他人的鍛煉機會。阿黛——奧利維亞,你要做領主,還有很多事情要學,這些都是經年累月的學問,演講、任用和罷免、禮儀……」
「嗯。我會努力。」
「接下來注意舉止,要配得上你們的『身份』。」
萊托將「身份」二字用重音強調,說完,他們已經來到了河邊停著的馬車那裡。
「剛剛真是激情澎湃的演講,我相信,這裡的人們已經充分意識到了您的能力和品德。」
老人恭維道,他身旁的年輕人搬來了幾個木樁和墊子,有些髒,但已經是這裡最精緻的東西,
「請坐,請坐。容我正式自我介紹,我叫密提林·埃托斯,學士島禿鷲學派的學士,先前輔佐奧德修斯家族,現在,我選擇輔佐您。」
「容我問一句,奧德修斯家族怎麼了?」
「只有么女隨我逃離,其他人留下抗擊安瑞亞人了。不久前,小姐選擇留在剛朵拉,她未被驅逐,剛朵拉城主的兒子看上了她。我無法拋棄我的人民,所以我還在這裡。」
「您有一顆高貴的心。」
「謝謝。請問,這二位的姓名?」
「伊麗莎白·伍茲,她的摯友和侍從。」
「我是加斯帕·霍爾,她的管家和導師。」
「原來如此,幸會幸會。二位看上去都不是平民,氣質出眾,想必學識也超凡,能呆在伊斯特伍德小姐身邊。」
「客套話還是免了,儘快制定計劃,我們此舉幾乎是趁亂建立新國,所有事情必須儘快做完。」
「是,是。」
「首先,明天早上要集結難民,然後向東往森林行進。這些不識字的老弱者極難組織,需要有聲望的人引領,還需要有威嚴的人約束……」
……
……
一整天,他們都在河邊聊天,多半是萊托和密提林學士在聊,他們二人學識淵博,棋逢對手,互相思路也跟得上。倒是阿黛拉和伊莎成了擺件,到了下午,她們以視察為名出去散心去了。
伊莎在剛朵拉的時候定製了一套盔甲和一柄戰斧,現在正焦急地期盼著,因為她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成為一名騎士。
而阿黛拉還沉浸在身份的變化之中,曾經她肩上扛著數萬人的憎恨,現在,她承擔了上千人的希冀。兩種感覺截然不同,阿黛拉無法形容,她只是望著溪流匯聚成的河水發呆。
「這五百年,你或許是最年輕的領主。」
「是嗎?你可知道,我並不只有一個我?」
「啊,這樣……嗯……差不多,這五百年,你是最年輕的自立領主。」
「這樣都能算?」
「沒錯,說實話這五百年自立為領主的人書里都沒幾個。」
「領主啊……」
阿黛拉反覆念叨著,陷入沉思,她撿起一塊石頭,猛地往河裡扔去。石頭掀起劇烈的漣漪,然後沉入水中。
「我能做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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