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說開了,哭也哭過了,笑也笑過了,海誓山盟雖然沒有,但峰非的話就是保證,海秀覺得自己的中學時代簡直已經圓滿了,兩人膩歪了一會兒,繼續收拾東西。
剛把人弄哭過,峰非有些歉意,脾氣格外的好,海秀說帶什麼就帶什麼,不管是習題冊還是草稿本,他想要的都打包裝好。
峰非逗海秀:「這課桌你喜歡不喜歡?還有這椅子,還有那講台,咱都帶回去?」
海秀不好意思了,搖頭:「這又不是咱們的……還挺貴的呢,你上次砸了一個桌子,不是被罰了二百塊錢麼。」
峰非嗤笑:「好意思說?我是為了誰去的?最後也沒說要幫我賠錢。」
「對……該我出的。」海秀後知後覺,後悔道,「我當時怎麼沒想到,我……我現在給你吧。」
峰非饒有興味的看著海秀,海秀把自己的錢包掏出來,整個遞給峰非,羞澀道:「以後我的錢……全給你。」
海秀想了下搖頭補充道:「除了給我媽媽的,別的……都給你。」
峰非笑了,點頭:「行。」他將海秀的錢包放進自己書包里,道,「差不多了吧?走?」
海秀又檢查了檢查兩個人的書桌和櫥櫃,點頭:「沒什麼了。」
海秀環顧教室,有點不舍。
一年前,倪梅霖知道了他以前的事,鼓勵他從自我封閉的世界中走出來,讓他幫忙收發試卷,那天,他第一次髮捲子,上課鈴響時,手裡還攥著兩份,不知該發給誰。
海秀那會兒並不知峰非是誰,憑著直覺把兩張卷子發了下去,二分之一發錯的概率,就讓海秀趕上了。
而那會兒的峰非,還以為這個新來的同學是在跟他開玩笑,下課後拿著卷子找過去,不想差點把這個轉校生嚇死。
海秀看著峰非,心中慶幸嘆息……幸好當初發錯了。
不然這麼好的峰非,怎麼會輪到自己呢。
峰非笑笑:「愣什麼神呢?走吧?」
海秀忙答應著,他背起書包,懷裡又抱著一大摞書,跟著峰非出教室,下樓。
校園裡大片大片的海棠樹花期剛過,被雨後的清風一吹,花瓣飄飄灑灑落下來,峰非和海秀抱著書走過,被花瓣雨撒了一身,海秀抬頭看,海棠枝椏上,花落的地方,已結出了小小的果。
海秀嘴角輕輕挑起,小聲道:「可惜了,都沒找到倪老師……還想跟她告別的。」
「成績下來還會回來的,又不是見不著了。」峰非諱莫如深,眼中噙著壞笑,「我要是她今天也不露面,這幫人剛考完,跟瘋了似得,誰知道他們會做什麼。」
海秀看看不遠處已經被一群男生逼上樹的年級主任心有戚戚,學校那棵已有百年光陰的大榕樹上,被撲了一頭粉筆灰的年級主任抱著樹杈,氣急敗壞的大吵大叫,樹下學生們歡快的吵吵嚷嚷,手拉著手,將大榕樹圍了起來,笑著跳舞,和樹上的主任合影留念。
海秀表情複雜,咽了下口水,點頭:「也是……倪老師還是不要來了。」
海秀跟峰非沐浴在花瓣的清香中,大步走出了學校大門。
高三七班教室黑板的一角上,寫著兩行粉筆字。
峰非到此一游。
海秀在此一游。
成功避開所有學生的倪梅霖站在黑板前,微笑著看著黑板上峰非和海秀的留言,拿起粉筆,在下面添了一句。
願,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