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芳香穩了穩心神,端起藥碗,輕叩楊錙城的臥房房門,進屋。
楊錙城語氣十二分不耐煩:「三伢子,你再敢進屋煩我,等我能下榻了非踹爛你的屁股不可」
話音未落,看清是閆芳香,大驚失色,明明穿得挺嚴實的,卻仍舊扯過被子加蓋了一層,結結巴巴:「你、你咋來我家了?」
閆芳香肅然坐在榻旁,吹了吹藥汁,覺得溫度能喝了,遞給楊錙城:「喝藥。」
楊錙城輕「哦」一聲,乖巧的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接回藥碗,放在桌上,發現桌上放著一大包飴糖,閆芳香剝了一顆,遞給楊錙城:「吃糖。」
楊錙城輕「哦」一聲,乖巧的接過糖,含在嘴裡。
藥喝了,糖含了,空氣突然安靜了。
隔了許久,閆芳香才扭捏開口:「昨天、昨天的事兒」
楊錙城立馬擺手:「你放心,我已經警告過他們幾個了,不會向任何人提起那件事,我也一樣,打死也不會承認的」
閆芳香的眉頭幾乎皺成了溝壑,自己是下定了決心才來的,他卻反而這個態度
閆芳香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小嘴一扁,眼淚泫然欲滴:「你、你,看也看了,抱也抱了,親也親了,咋能說不承認就不承認了呢?」
楊錙城瞬間慌了:「我、我們那、那不算看、不算抱、不算親,都是互相為了救命,可以不做數的」
閆芳香小肩膀一聳一聳的,好不可憐:「我名聲已經不好了。你不做我相公,我只能找陳青馳或王文武做相公。既然有相公了,就要謹守婦道,以後請楊大恩人自重,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說那些落人口食的話。」
閆芳香楚楚可憐的站起身來,楊錙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語氣有些不確定:「你、你別嫁別人,別叫別人相公。我、我最後問你一次,就算我是大惡人,有仇家,你也不後悔嫁給我?」
楊錙城不想娶妻,閆芳香原來就聽他說過,本想著做好鏖戰的準備,沒想到自己一句不再見面、喊別人相公的小小威脅,楊錙城就嚇得繳械投降了,看來,不娶之心也不那麼堅定嘛。
閆芳香態度無比堅定,聲音無比堅決:「我來之前就已經想清楚了,絕不後悔。倒是你想清楚,娶我很貴的,要十兩銀子做聘金呢。」
楊錙城信心十足:「多少聘金都行,只要你開口。你、你把庚貼給我,我馬上去托官媒」
閆芳香挑起眉頭:「庚貼不合了,反正合不合我都嫁過來;官媒不託了,能省一文是一文;聘禮不買了,只十兩聘金就成;婚期嘛,哪天你能下地走路哪天就是好日子;還有,男方不用備女方送親的席面,我不會讓我弟來送親的」
楊錙城懵逼的眨眼,閆芳香這是做了充分準備,非自己不嫁了?那剛才的那小可憐樣,算不算一種變相的逼婚?
楊錙城心中溢起一種甘之若飴的小甜蜜。
婚事就這麼快刀斬亂麻的定下來了。
閆芳香話風一轉,臉色肅然:「錙、錙城,昨天捕快進村,著手調查你和朱廣文械鬥的事,怎麼辦?十四個人呢,你把他們全都放了吧,千萬別為了我惹上官非」
楊錙城眼睛直愣愣的看著閆芳香,傻子一樣。
閆芳香以為楊錙城被這件「天大」的事給驚到了,心底更加愧疚:「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招惹了朱家,給你添麻煩」
楊錙城忙不迭擺手:「你我馬上成為夫妻,道什麼謝啊。我只是突然被你叫錙城,有些意外我以後叫你芳香好不好?芳香----」
閆芳香被叫得面紅耳赤,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鄭重的叫她閨名呢,家裡人都三丫、三丫的叫著,包括張紅英。
經楊錙城這麼一叫,自己的名字,好像還挺好聽的,聽著像春暖花開了一樣,而楊錙城,就是那縷春風。
閆芳香嘴角上揚,悶悶的「哦」了一聲算做應答了。
楊錙城樂得嘴都閉不上了,安慰閆芳香:「芳香,你老實回去備嫁,朱家父子的事,有我呢。」
看楊錙城成竹在胸的樣子,閆芳香的心終於落了底,起身回家,三伢子仍舊讓本村的腳力王送她回柳河村。
閆芳香前腳走,楊錙城後腳就對老方吼道:「老方!老方!你快過來!」
老方著急忙慌的進來:「老大,是不是想上茅房?」
楊錙城眼睛一瞪:「你才要上茅房!我問你,姓朱的那幫人,你怎麼處置的?」
老方一臉瞭然:「老大,不用你交待,好吃好喝好招待,給您留著呢。」
楊錙城給了老方一個「算你懂我」的眼色,隨即態度來了個大轉彎,扭捏得不行:「那個,老方,你成親的時候,都幹啥了?」
老方一臉懵逼:「幹啥了?我只記得我喝多了,進洞房後就把俺媳婦給撲倒了,衣裳都撕壞了再然後,老大要不,我還是把殷大學士府那半柜子禁書搬到你屋裡來吧,那上面更詳細,還有圖」
楊錙城登時臉紅脖子粗:「滾滾滾!誰要看那斯文敗類藏的不堪入目的東西!老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用得著現學?我說的是聘禮包括哪些禮、婚禮除了邁火盆還有啥總之,越詳細越好」
老方恍然:「老大,你說的是這個不是那個啊呃,我不知道。我成親的時候都是我老子娘準備的,我只管騎馬迎親、喝酒宴客、入洞房可我娘,遠在合州;我媳婦,也病死了,幫不上你啊」
楊錙城眉頭皺得緊緊的:「那就一樣一樣打聽,一道程序都不能少,迎親馬車用駟馬高車,迎接隊伍限制百人以里;頭面用金玉滿堂晃眼睛的那種;聘金」
老方連連擺手:「停停停,老大,你別忘了你是個獵戶,凡事要符合你的身份,驢車、迎親十人以里、銀釵子、銀丁香、十兩以內聘金,不能再多了」
楊錙城雖然不大樂意,卻知道老方說的有道理,只能同意了。
兩人正聊著,楊錙城的五官糾結在了一起似的,以手按肚子:「老方,你讓芳香端進來的是什麼藥,我不好意思拒絕不喝,肚子怎麼感覺難受呢?」
老方身體迅速「飄移」到門口。
這事老方覺得無比冤枉,他是為了給楊錙城創造見心上人的機會,這才把自己喝的促進走動的荷葉茶給獻出來了。
(註:走動,便秘通便的意思。)
老方本想著楊錙城不是傻子,已經喝過傷藥了怎麼可能會再喝,結果,英雄難過美人關,估計就算閆芳香餵的是毒藥,老大也會毫不猶豫的喝下去,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楊錙城已經已經吼起來了:「老方,你還不快滾過來,拿恭桶!」
本想逃跑的老方只好屁顛顛的跑了回去,很快傳來了他慘絕人寰的叫聲,心中暗罵,老大不傻,一點兒也不傻掐得,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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