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笑,榮甜一邊往下脫高跟鞋。
寵天戈抿著薄唇,並不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什麼好笑的。
他要是真的看到了不穿衣服的她,還真不確定自己肯定能夠做到坐懷不亂,毫無反應。
她把兩隻鞋提在手裡,赤著腳一步步走上樓梯,邊走邊回答道:「我泡澡的時候抓著鞋,你要是敢過來,我就拿它先戳破你的頭,再戳破你的胃好了。」
榮甜先到客臥里看了看,果然,客臥里的衛生間水閥那裡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上面都是鏽,她伸手擰了一下,水龍頭就歪了,幸好沒向外噴水,嚇得她不敢再碰,急忙離開,再去主臥。
主臥的衛生間倒是一切正常,浴缸看起來一塵不染,光可鑑人,估計是定時有人來清掃。
她四下里看看,沒覺得哪裡有問題,急忙放熱水。
衛生間裡除了大大的雙人按摩浴缸,還有單獨的淋浴房,兩面靠牆,兩面磨砂玻璃,很寬敞的設計,燈暖風扇一應俱全。
榮甜拉開門,往外探了探頭。
「等會兒我喊你。」
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安全的因素,等會兒自己進了浴缸,再把防水簾拉上,這樣一來,寵天戈進了淋浴房,玻璃是磨砂的,倆人誰也看不見誰。
只要他們誰都不說,這件事也沒人知道。
「我可以理解成你在主動邀請我嗎?」
裹著毛毯瑟瑟發抖的寵天戈瓮聲瓮氣地問道,他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打噴嚏,茶几上已經堆起了小山似的紙團兒。
「別廢話了,我是怕你真的發燒,我又走不了,搞不好會被你傳染!」
榮甜氣哼哼地說道。
很快,浴缸里注滿了熱水,表面浮起了一層厚厚的白色泡沫,像是鮮奶油一樣。榮甜猶豫了兩秒,然後把身上的濕衣服脫掉,走了進去,在浴缸里躺下來,伸手拉好旁邊的防水簾。
熱水的溫度讓她打了個激靈,整個人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嘆息。
太暖了,別看同樣都是水,可現在就比剛才在大雨里澆著的感覺舒服多了。榮甜不禁有些後悔,當時的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非要往外跑?
想了一下,她明白了,因為她害怕。
她害怕單獨和寵天戈相處,尤其還是在不得不留宿在他家的情況下,所以她寧可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離開這裡,也不想真的在這裡過夜。
事實證明,雨太大,她走不了了。
「不行,我要冷死了。我上來沖個熱水澡,沖完就走。」
寵天戈一邊打著噴嚏一邊走上樓,敲了敲衛生間的門,如是說道。
聽見他的聲音,榮甜連忙把身體又往水裡沉了沉,確保除了一顆腦袋還露在外面,其餘的部位都已經在水裡了,這才緊張地回答道:「啊,知道了。」
很快,門被人推開,緊接著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寵天戈在脫衣服。
然後是淋浴房的門拉開又關上的聲音,很快,從裡面響起了一陣水流聲。
榮甜一開始還全身僵直,大腦神經緊繃得不行,可惜過了幾分鐘,旁邊沒有任何異常的聲音,而浴缸里的水波開始一陣陣有規律地按摩衝擊著她的肌膚,她很快就鬆弛下來,甚至掙扎了幾下,連眼皮都闔上了。
她浸泡在熱水中,享受著水流的衝擊,那力度剛剛好,洗刷著略有些酸痛的四肢,讓人覺得渾身的疲憊好像都要被清除掉了。
哎呀,這男人還挺會享受的,一會兒看看浴缸的品牌和型號,乾脆也買一個,榮甜迷迷糊糊地想著,居然快要睡著了。
「嘎。」
防水簾外忽然傳出一聲輕響,玻璃門被推開了,榮甜猛地睜開眼睛,嚇得心跳砰砰的。
「我洗好了,先下去了。一會兒你洗好了出來,左手邊那個木櫃裡有新的浴袍,你可以穿。」
很顯然,寵天戈的鼻子還有些堵,說話的時候鼻音有點兒重,但洗過熱水澡,已經比剛才好多了。
「哦,知道了。」
榮甜不禁有點兒緊張,因為她知道,他就站在簾外,正在穿浴袍。而浴袍裡面,按照男人們的習慣,肯定暫時是什麼都沒有。
她的臉頰頓時微微漲紅,為自己忽然間想著他的裸|體而感到一絲羞慚。
真是色女啊,居然在揣測他的尺寸,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她很清楚地知道,寵天戈的鼻樑挺直,手指修長,從這些表面跡象來看,應該是一個不會讓女人失望的男人。
榮甜不敢再想下去,急忙用兩隻手捧起一捧水,拍了拍滾熱的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衛生間的門再次被拉開又關上,寵天戈已經出去了。
四周重歸寂靜。
水溫似乎也有些涼了,榮甜站起來,衝掉身上的泡沫,然後踮著腳,依照寵天戈所說的,在左手邊的木質儲物櫃裡找到了一條全新的女士浴袍。
她趕緊裹上,又把頭髮吹乾,這才把自己的濕衣服都撿起來,然後扔到洗衣機里。
不知道外面的傾盆大雨什麼時候會停,榮甜一邊想著,一邊按下洗衣機的按鈕,看見衣服在滾筒里轉起來,整個人有點兒出神。
「洗好了就下來。」
樓下傳來寵天戈的聲音,她分辨了一下位置,他應該是在廚房。
榮甜低下頭,確保身上的浴袍系得緊緊的,連胸口那裡都一絲不露,這才找到一雙拖鞋穿上,然後磨磨蹭蹭地走下樓去。
果然,雨還沒停,看上去似乎也沒有減小的趨勢。
「還要下多久啊?」
榮甜走到窗前,自言自語地小聲嘟囔著。
寵天戈在廚房裡不知道在弄什麼,接口道:「你就知足吧,幸好這一帶的基礎設施還比較好,如果是老城區,這麼大的雷陣雨,很有可能停電。要是現在連電都沒有,就更糟了。」
好像要印證他的話一樣,寵天戈的話音剛落,一道閃電凌空劈下,一瞬間幾乎把整片黑漆漆的夜空照得透亮,恍如白晝。
她就站在窗前,嚇得「嗷」一聲慘叫,想也不想,連滾帶爬地朝著寵天戈沖了過去。
閃電過後,又是一陣滾滾的驚雷,從不遠處傳來,由遠及近。
榮甜哆嗦著,一把抓住寵天戈的手,整個人猶如一隻考拉一樣,幾乎四肢大開地掛在他的後背上了。
寵天戈正在煮薑茶,冷不丁被她這麼一壓,差點兒一頭栽進鍋里。
他把火調小,急忙轉身,把她從自己的後背上拉扯下來,一臉愕然道:「你幹嘛?打個雷而已,至於嘛?」
榮甜一臉慘白地看著他,扁了扁嘴,沒說話,一隻手還掛在寵天戈的手臂上。
她想把手收回來,但是耳邊的雷聲只是變小了,卻沒有完全停止,所以她又猶豫著,幾個手指還死死地摳著他手臂上的肉,不敢完全鬆開。
「怕打雷?」
寵天戈看看她,搖了搖頭,拿出來兩個杯子,用水沖洗了一下,把鍋里的薑茶倒進去,其餘的繼續煮著。
「趁熱喝了,要不然我們兩個都得感冒。」
他遞給她其中一杯,然後自己喝另一杯。
榮甜遲疑地伸手接過來,嗅了嗅味道,臉上也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就像是之前寵天戈嫌棄她煮的白粥一樣。
「大口喝了,喝完這杯還有。」
寵天戈三口兩口喝完,額頭上已經有些冒汗了。
榮甜吹了吹,忍著那股令她頭皮發麻的味道,還是憋著氣灌了一大口。
薑絲切得很細,幾乎都要煮化了,辣辣的,喝完之後她頓時覺得全身都變得暖融融,果然不像之前那麼冷了。
「到底什麼時候能停啊?」
她靠著流理台,把玩著手裡的空杯,不時扭頭看一眼客廳的大落地窗,輕聲抱怨著。
寵天戈忽然笑了一聲。
「你就這麼害怕?放心吧,我現在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腦袋裡像是灌了鉛,就算你主動撩撥我,我可能都沒什麼反應。」
他把鍋里剩下的薑茶全都倒出來,給榮甜留了一點兒,剩下的全都自己喝光。
「我不管你了,你願意看電視就看,願意上樓睡覺就睡,注意保暖。」
寵天戈把杯子扔進水槽,直接走上了樓。
榮甜雙手握著杯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浪費掉,把寵天戈留給自己的那一小杯薑茶全都喝掉,然後她也急急忙忙地往樓上跑。
起碼,他就睡在隔壁的主臥,總比一個人孤零零地縮在沙發上看閃電聽悶雷強。
寵天戈已經幫她把主臥的空調打開了,房間裡並不冷,但是有一股很久都沒有住過人的清冷,好像連說話都會有回音一樣。
榮甜搓搓手,準備上|床睡覺。
只是,她的手一碰到身上的浴袍的時候,她有點兒為難了:沒有睡衣,而她不想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裸睡。
她的內|衣還在主臥衛生間的洗衣機里,洗好了,但是還沒晾。
猶豫了一秒,榮甜只好咬牙,衝到主臥門前,輕輕敲了敲房門。
很快,寵天戈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他好像很困似的,兩隻眼睛睜不開,鼻頭髮紅,一副重感冒的樣子。
「你、你剛才不是說……這、這裡有……有那個……」
榮甜磕磕巴巴,死活就是說不出來「睡衣」兩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