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聲音,被嚇了一跳的榮甜和蔣斌齊齊扭過頭,向門口看過去。
蔣斌原本想要伸手探一探榮甜的額頭,因為看她的臉色不對,他以為她著涼發燒了。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兩個人的動作全都一瞬間靜止住,他的手尷尬地停頓在半空中,還來不及收回來。
但是,看在寵天戈的眼中,這一幕就有些變了味道——在他看來,蔣斌正在想要用手撫摸榮甜的臉頰,如果不是他的忽然到來,那麼這隻手就一定會摸下去了。
他怒不可遏,本能地脫口大聲問道:「你們正在幹什麼?」
蔣斌一驚,他身邊的榮甜也是一驚,兩人飛快地彈開,各退一步,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馬上收回手,蔣斌站定,回神後,他立即鎮定地看向寵天戈,平靜地回答道:「你來了?剛好,我們已經聊完了,你帶著榮小姐離開吧。」
寵天戈的眼神愈發透露出厲色來,定定地看向蔣斌,他沉聲問道:「這麼巧嗎?我一來,你們就聊完了?那我要是不來呢,是不是還打算一直聊下去啊?」
面對他明顯帶有挑釁式的問題,蔣斌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只是彎下腰,把桌上的東西整理好,重新裝回文件袋中。
見蔣斌沒理會自己,寵天戈轉頭看向榮甜。
她意識到他在看著自己,臉頰有些熱,整個人也有些不知所措,眼神不敢同他對視,飄到了其他地方去。這種明顯心虛而慌張的表情,讓寵天戈心頭的疑惑更加擴大了——在過去的二十分鐘時間裡,她和蔣斌到底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呢?
當然,寵天戈並不會想到那些奇怪的地方去,起碼,蔣斌既不是小人也不是色|狼,他不會把榮甜叫到這裡來,只為了上下其手,大占便宜。不過,聯繫到她此刻的反應,如果說他們兩個人之間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寵天戈也絕對不會相信。
「既然蔣局長都已經發話了,那我們就不打擾你的工作了。你先忙,我們先走了。」
說罷,寵天戈瞥了一眼身邊的榮甜。
她立即乖乖地邁步,走到他身畔,然後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蔣斌。
榮甜看見,蔣斌正在微微含笑地看著她,他略一點頭,客氣地說道:「好的,多謝榮小姐的幫忙。兩位好走不送,改天我做東,請你們吃飯,一定要賞光。」
寵天戈從鼻孔里哼了一聲,算是回答,然後一把抓起榮甜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他把門用力一拉,剛好小沈抱著一摞文件來找蔣斌。
小沈愣愣地看著寵天戈和榮甜交握著的兩隻手,意識到他們兩個才是一對兒,看來自己的上級是沒希望了。
她急忙閃開一條路,讓他們走過去。
寵天戈抓著榮甜的小手,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蔣斌的地盤。
一路上看見不少人都在朝自己這邊張望,榮甜恨不得把頭都埋在胸口,一直耷拉著腦袋,懨懨地坐上了寵天戈的車子。
他也意識到她的情緒不高,所以沒說什麼,幫她系好安全帶之後,寵天戈直接告訴司機一個地址,帶她去吃飯。
雖然,寵天戈十分好奇,蔣斌這麼著急地找榮甜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可他也知道,這種時候問她,她要麼不會說,要麼也是敷衍了事,問了跟沒問一樣。
不過,他的觀察力一向敏銳過人,早在一走進蔣斌的辦公室的一剎那,寵天戈就留意到,他們兩個身邊的茶几上,似乎散放著一些東西。具體是什麼,他沒有看清,不過依稀是幾張照片,還有幾個很小的透明袋,裡面還裝著藥片之類的小玩意兒。
蔣斌是警察,他來找榮甜,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是與他正在跟進的案子有關。
想到案子,寵天戈靈光一閃,難道……
難道,那些藥片是毒品,而那些照片……
至於為什麼找上榮甜……他不禁打了個哆嗦:蔣斌該不會是喪心病狂到,要找榮甜做線人吧?!
要知道,當初欒馳做臥底,他的接線人就是蔣斌。那次的成功,令他嘗到了甜頭兒,所以他想要繼續找臥底,找線人,搜集情報,為他服務!
一定是這樣!
寵天戈認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他還不知道,榮甜有沒有答應下來。他又很清楚,她的性格是吃軟不吃硬,而且特別執拗,你越是反對的事情,她越是要去做,如果他一開口就是表示出不允許她這麼做,那她勢必要反抗到底,一定要對著幹,打死不回頭。
那樣就糟了。
一時之間,寵天戈心亂如麻。而這種焦躁的滋味兒,在這個世界上,有,也只有她一個人,才會讓他體會到。
他沉默著,憂心忡忡,刁冉冉同樣提心弔膽,她又怕寵天戈知道有關毒品的那件事,又怕他真的誤會自己和蔣斌的關係。
猶豫再三,她硬著頭皮,沒頭沒腦地冒出來一句話:「蔣斌有女朋友了!」
一說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尖。
這是什麼話啊?為什麼一點兒鋪墊都沒有,就這麼直勾勾地說出來了?不知道的人恐怕還以為她在欲蓋彌彰,故意掩飾著什麼呢!
榮甜萬分後悔,然而開頭的話已經說出去了,她也只好繼續說下去:「蔣局的女朋友是一個很有才華也很漂亮的女生,我見過幾次,對她的印象很好。以後要是有機會,你也能見到的。」
說完這些,她就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了。
寵天戈挑挑眉,沒有馬上接話,過了好半天,他才「哦」了一聲,勉強算是回應。
這算哪門子合理的解釋?他有女朋友?哄騙誰呢?誰不知道他對夜嬰寧那點兒心思?別人看不出來,可他畢竟瞞不過寵天戈。
就算蔣斌有了女朋友,可那又如何?他敢說他現在面對榮甜的時候,不心旌蕩漾,不神魂顛倒?倘若每個男人都能做到精神和身體全都忠於自己的女友或妻子,那如今的這個世界可就清靜多了。
所以,寵天戈暗自冷笑,不為所動。
要不是這麼多年來,蔣斌對夜嬰寧都能做到發乎情,止乎禮,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且對周圍的朋友還不錯,寵天戈早就不容他了。
要是他現在頭腦不清楚,還想對榮甜做點兒什麼,那他就是自尋死路了。
「你愛信不信,反正蔣斌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我敬佩他,也願意做他的朋友,能看到他獲得幸福,我很開心。」
榮甜撅起了嘴,她看出來寵天戈流露出了對蔣斌的敵意,所以她也感到萬分的不樂意。
「他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你的意思是說,我就不是男人了?」
他擰著眉毛,非要和她摳字眼兒。
榮甜氣哼哼地歪過頭,瞪著他,惡狠狠地回答道:「你是不是男人,我還不知道嗎?非要和我鬥嘴,有意思嗎?」
寵天戈怔了一秒鐘,等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他居然破天荒地臉紅了。
自己這是……被一個女人給……調|戲了?!
「沒、沒那個意思。」
他居然結結巴巴起來,連話也說不利索了,一反之前的氣焰囂張。
榮甜拿眼睛橫了他一眼,白眼仁水波般蕩漾,嬌嬌媚媚之中還帶了一抹嗔意,看得寵天戈頓時有點兒小腹脹痛,渾身都要軟了。
要不是在車上,要不是還有司機,他還真想把她就地正法,好好處置一番,讓她再弄清楚一點兒,他到底是不是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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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瀾安之死,在中海引起的騷動不小。
一方面,她的父親夜皓也曾是本地的知名企業家,富二代被殺的新聞,實在令人津津樂道。另一方面,她的丈夫更是本地近年來新晉出現的商界新秀,年輕有為的總裁涉嫌殺死殘疾妻子,無論是真是假,都足夠成為中海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儘管還沒有一個確切的結果,但是,所有人都給出了自己的猜測,沒過幾天,各種各樣的猜測就在坊間不脛而走。
相比之下,媒體的態度倒是顯得有些曖|昧不清,對於這一事件,本地的幾家知名媒體只是做了簡短的客觀報導,他們對一切尚未被警方確定的新聞和傳言都採取「不轉發、不報道、不評價」的態度,任由網友們自行評判。
這一切,自然得益於天寵集團公關部,以及榮氏集團公關部的通力合作。
就連榮甜都不得不承認,玖玖回來得真是時候。如果不是她在,那些難纏刁鑽的記者們根本不會輕易買賬,就算是拿錢都未必堵得上他們的嘴,管得住他們的筆。而有些事情,也不僅僅是靠錢就能完全解決的。
接連幾天,為了避免被個別記者騷擾,榮甜都沒有去公司。
她在酒店裡處理一些緊要工作,其餘的時間都只能休息,等待著警方的消息。
百無聊賴之下,榮甜也只好在房間裡上網,看著那些對真相一無所知的網友們發揮著各種奇思妙想,猜測著那天晚上的具體經過。當然,他們的很多想法完全算得上是天馬行空,胡說八道,看得榮甜又無奈,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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