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沒來由地一跳,榮甜定定地看向顧墨存。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號碼,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一點點古怪。
「你猜是誰打來的?」
鈴聲響個不停,可他卻沒有馬上接起來,反而對榮甜問道。
眼看著顧墨存的眼神里充滿了警備,榮甜福至心靈一般,脫口回答道:「我說過,讓我寄予希望的人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
他一臉厭惡地按下了免提:「別來無恙,真想不到你居然會主動給我打電話。」
果然如榮甜所猜測的,寵天戈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了出來:「你都主動請我太太到你的地盤來做客了,怎麼能不通知我一聲呢?令堂六十大壽,這麼大的喜事,我當然要摻一腳,只可惜你沒有給我請帖。」
他有些抱怨似的說道。
「少廢話了,我也不繞圈子,她確實在我的手上。」
顧默存皺了皺眉毛,他暫時還不清楚寵天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按理來說,他人在渾陽,應該不至於這麼消息靈通。
難道是早上的那通電話……
他不禁有一點後悔了。
「沒關係,反正我已經在等你們了。哦,對了,你的品味還真不錯,我在你的酒櫃裡發現了不少好酒,一時嘴饞,就給自己開了一瓶。等你回來,時間剛好,我們一起喝兩杯。」
寵天戈一邊說著,一邊晃了晃手裡握著的酒杯。
反應了兩秒鐘,顧默存明白了。
「你在我家裡。」
他咬了咬牙。
「沒錯,既然我進不去酒店,就只好在這裡等你了。幸好你沒帶著姓秦的一起回南平,我還真打不過他。」
寵天戈笑了笑,他又何嘗不知道秦野帶著女朋友去了渾陽,二人打著旅遊的旗號,其實是在背地裡給顧默存搜集消息罷了。
「好,你來了,我當然要盡地主之誼。」
顧默存不由分說地掛斷了電話,他一把扣住榮甜的手腕,用力將她拉出雜物間,徑直走進了旁邊的電梯。
一路上,榮甜又驚又喜,沒想到寵天戈竟然真的來了。這個天神一般的男人總是會在她處於危難的時候及時趕來,救她於水火之中!
「我說過,不管我遇到多大的危險,他都會來救我的!」
眼看著顧默存目光陰沉,榮甜故意刺激著他。
他瞥了她一眼,依舊沉默。
視線落在榮甜的雙腳,微微一頓。
出了電梯,顧默存在位於酒店一樓的名品專櫃裡又給她買了一雙平跟鞋。
榮甜毫不感激,穿上就走。
他只好立即付賬,將她塞進車裡。
不清楚寵天戈這一次帶了多少人手,因此,顧默存也難免有一絲緊張。
南平雖然是他的地盤,可謝君柔剛剛被人刺傷,警方已經注意到了謝家,顧默存不想在這種時候惹火燒身,他只能儘量保持著低調。
一時間,他有一點兒後悔,覺得自己的考慮還是不夠周全,起碼不是百分之百的完美。
「原來你也會後悔?你利用我對謝君柔的仇恨,你搭台我唱戲,最後讓你大舅媽壓軸出場,來個『滿堂紅』,我還以為你高興得要上天呢!」
榮甜譏笑道。
如果說,就在不久以前,她還感激顧默存救了自己和珩珩一命,那麼現在,這份感激之情已經被揮霍一空了。
「我不是故意要利用你,我以為我們是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顧默存糾正著。
她嗤笑一聲,不予理會。
果然如寵天戈所說的,他已經安穩地坐在了顧默存家中的沙發上。
房門大開。
整棟樓已經被清空了,除了寵天戈帶來的人,再沒有其他住客出入。
顧默存一走出電梯,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他考慮過和寵天戈進行一次火拼,大不了兩敗俱傷。但這個念頭很快被顧默存給推翻了——寵天戈是有備而來,而自己卻是準備不足,占不到什麼便宜,還容易被警察給盯上。
榮甜跟在後面,她現在也不需要再想辦法逃跑了,反正寵天戈已經來了,自己倒要看看,顧墨存究竟還能翻騰出什麼浪花來!
茶几上放著一瓶洋酒,旁邊兩個杯子,其中一個裡面已經倒了酒。
就像在電話里說的一樣,寵天戈已經先一步自斟自酌起來了。
「酒是好酒,你不會心疼吧?」
看到顧墨存走了進來,他主動舉起杯子,笑吟吟地問道。
「好酒是好酒,也得被一個懂酒的人品嘗才行。」
顧墨存走了過來,在寵天戈的身邊坐了下來,也給自己倒上了半杯,然後啜了一口,這才繼續說道:「不然就是浪費,暴殄天物了,你說呢?」
「雖然不算行家裡手,但我自認對酒還算有一點兒了解,原本還想和你暢飲幾杯,可惜家裡的事情太多,小兒子還有一點發燒,實在離不了人。」
寵天戈挑了挑眉,臉上的表情看似平靜,其實則暗流涌動。
「珩珩怎麼了?」
榮甜大驚,寵靖珩早產,先天不足,小兒發燒雖然常見,但卻很容易轉成肺炎,到時候可就嚴重了。
「還好,見不到你,上火了。」
寵天戈對於顧墨存派人綁了榮甜這件事隻字不提,就好像她只是被邀請到這裡來做客的一樣,但事實上,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從渾陽到中海的飛機上,他打聽到了今天是謝君柔的生日,再聯想到顧墨存最近的小動作,榮寵相信,他一定帶著榮甜到了南平,來為他媽祝壽。
至於為什麼帶著榮甜,寵天戈知道,那是因為顧墨存需要一個幫手。
「我們馬上走!」
一聽說孩子生病了,榮甜想也不想地說道。
「恐怕沒這麼簡單吧。」
寵天戈笑了笑,看向顧墨存。
後者正在品著手裡的酒,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謝氏馬上就屬於你了,提前道一聲恭喜。」
儘管沒有置身現場,不過,寵天戈相信自己的猜測應該不會出錯,顧墨存這一次返回南平,就是為了搞定謝君柔和謝君堂兄妹兩個人,自己正式奪權!
「還沒有那麼快,舅舅才是謝氏的法人,我呢,不過是先代替他打理一陣子而已。」
顧墨存一臉謙虛地回答道。
「雖不中,但也不遠矣,我這一聲恭喜絕對不會浪費。說起來,周揚,過了這麼多年,你終於靠著謝氏拿到了一個和我叫板的機會,實在辛苦了。」
寵天戈一臉譏諷,故意將舊事重提。
果然,顧墨存的臉色一變。
榮甜也皺了皺眉頭。
就好比她不願意去提起夜嬰寧一樣,顧墨存也不願意去提起顧墨存。
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自己都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往日種種,不提也罷。
「我不是一個喜歡看過程的人,我只看結果,所以,別小看了謝氏。謝氏是做實業起家的,相比於你的地產帝國,它沒有那麼多虛假的泡沫。」
很快,顧墨存也挖苦道。
渾陽那塊地一直都是寵天戈的一塊心病,否則,他也不會親自飛過去洽談。
最近兩年,不少人都已經從房地產業中抽身,寵天戈同樣感受到了全行業的危機,但天寵集團的重心一直都在這一塊,不是說結束就能結束的。
「人你可以帶走,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顧墨存面無表情地看向寵天戈。
「人我當然會帶走,也不需要答應你什麼條件。」
說罷,寵天戈直接站了起來,他走到榮甜的面前,像是邀請她跳舞一樣,風度翩翩地伸出了一隻手。
她把手放到他的手心裡,感到一陣溫暖。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嗎?」
顧墨存坐著不動,右手卻搭向了腰間。
寵天戈頓時警覺起來,他將榮甜向身後一拉,擋在她的面前,同時一隻手也扣著後腰一側,隨時準備向顧墨存開火。
兩個男人都保持著戒備的姿勢,但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我說了,我不會答應你什麼條件,人我也照樣帶得走,不信你就試試。」
回頭看了一眼榮甜,寵天戈輕聲說道:「去電梯那裡等我,快去。」
她點點頭,把手鬆開,一個人先離開了。
榮甜很清楚,自己繼續留在那裡,只會白白讓他分心,百害而無一利。
等她走了,寵天戈笑著說道:「有些場合,的確不適合有女人在,我知道你的槍法極好,但我的也不差,反正我們也不是沒有交過手,正好可以看看是誰退步了。」
顧墨存冷笑著,打量了一眼他的膝蓋:「我不在一個廢人的身上找優越感,你現在連走路都吃力,難道下半生打算坐輪椅麼?」
他率先把手放下。
見狀,寵天戈也拿開了手。
「知道傅錦行這個人嗎?」
顧墨存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兩口,方才問道。
微微一怔,寵天戈不明白他怎麼會忽然提起這個人。
「我猜你肯定知道他。他回國之後,第一個要解決的人就是傅老三,而傅老三最近和傅錦涼混在一起,賺了不少錢,惹得傅錦行很不高興。」
顧墨存略一解釋,寵天戈就明白過來。
他失笑道:「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很驕傲的人,沒想到你居然也會充當鞍前馬後的角色,甘當奴才?」
被激怒的顧墨存手上一抖,裝著半杯酒的酒杯就直直地朝著寵天戈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