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劉立志也算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平日裡不管是做個什麼決定就沒想過後悔這兩個字,而且事後即便是自己做錯了,也從來不在人前埋怨自己,但是今天,李文娜的這一句話,讓劉立志心裡著實顫抖了一下。
自從把李文娜從水裡撈起來,李文娜這個人就跟劉立志有了莫逆之交,李文娜不管是怎麼跟他開玩笑,怎麼跟他瞎胡亂,但從根上來講,李文娜沒有一次欺騙過劉立志,甚至拿他當成了自己人來看待,而且李文娜給劉立志幫的忙也完全能沖抵他的救命之恩,所以劉立志對李文娜還是很有感激之情的,即便自己救過他,作為劉立志來講,那也不算是什麼事。
只是今天,李文娜給他開的這個玩笑讓他有些進退兩難。
要說李文娜和一鳴的關係,那還得從五年前說起。
出家人雖然大部分都習慣於隱居,而且不問紅塵世俗,但很多時候這些出家人也免不了要跟世俗打交道,一鳴道長在民間極少有人能有機會找到他給看病,但在達官顯貴的這個圈子裡,一鳴也算是見過大人物的人,高了不說,東陽省的省長和書記都找一鳴給看過病,而且一鳴也都會全心全意的去給他們治好好身體的不適,慢慢的,在高層的圈子裡,一鳴有時候就成了專門的御醫,只是也只局限在省一層面,而李朝陽作為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自然也收到過一鳴的恩惠。
那時候李朝陽因為經常在外面應酬,吃飯不按時,喝酒還多,留下了一個胃疼的老毛病,看了多家醫院也是時好時壞,最後無奈有病亂投醫,在原省委書記王獻忠的介紹下,李朝陽見到了一鳴道長。
一般這種事都不會大張旗鼓的,李朝陽沒帶別人,只帶著李文娜一個人來到了這座不起眼的小道觀,到了大門口的時候李朝陽還不相信這地方的老道能治病,甚至他都想回去,最後李文娜說既然來了那就試試,給錢不給錢是一回事,萬一有效呢,更何況是王書記給介紹的,手裡還有王獻忠的條子,如果就這麼回去了,王獻忠說不定哪天再問起此事,也不好交代。
無奈李朝陽敲開了道觀的門,一鳴自然不認識李朝陽,等李朝陽在門口說明了來意,一鳴道長一擺手,直接就給拒絕了。
「出家人不看病,你還是請回吧!」
這讓李文娜很是生氣,大老遠的來了,出了一身汗不說,這個老道也太目中無人,怎麼說自己的父親也是堂堂的副省長,就這麼給攆走了那還了得。
第二次砸開門,李文娜剛想發作,李朝陽卻拿出了王獻忠的條子遞給了老道,老道接過條子看了看,又看了看李朝陽,對他說:「既然是李書記介紹來的,那就進來吧,不過只許你一個人進來,女士就留步吧!」
這玩意李文娜怎麼會願意,就讓父親一個人進去,這也不放心啊,誰知道這老道是什麼來頭,萬一是個壞人呢,要知道,李朝陽現在的身份也不低了,萬一出點事,東陽省那還不得翻了天。
李文娜氣呼呼的說:「不行,我必須進去,我爸一個人進去我不放心!」
老道呵呵一笑,說:「如果你非要進來,那你們就請回吧,我這觀里除了上香的時候可以允許女性進門,平日裡是不行的。」說完,把門一關,又把父女倆給關到了門外。
李朝陽哪受過這種氣,當了這麼多年的副省長,這還是第一次吃閉門羹,而且老道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竟然還這麼對待,不由的一股怒氣直衝大腦,氣的李朝陽呼呼直喘粗氣。
李文娜也氣急了,衝著道觀破口大罵:「什麼了不起的,我還不稀罕呢,不就是請你看個病麼,又不是不給錢,哪有這麼對待人的。」
此時的老道站在門內聽得清清楚楚,其實他就是想考研考驗這兩個人的誠意,看病這種事,如果不相信大夫,那麼你這病看不看的也沒啥必要了,一聽李文娜出言不遜,老道轉身回到了大殿。
因為李朝陽來的時候正是酷暑季節,父女倆爬山越嶺來到這裡已經筋疲力盡,上山前買了兩瓶礦泉水也都喝完了,李朝陽又一生氣,只覺得肚子開始不舒服,李文娜趕緊讓他坐到門口的台階上。
但事情總是那麼巧,巧到作者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李朝陽平日裡胃疼還能忍得住,但這一次他竟然忍不住了,只感覺五臟六腑就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樣,疼得鑽心,汗珠子不停地往下掉,身體也坐不住了,依靠在門框上,臉色焦黃!
李文娜看到李朝陽這個樣子,心急如焚,不停地用衣服給李朝陽扇風,但無濟於事。
最後李文娜怕父親出事,不得不第三次敲開了大門。
老道就知道是這兩個人敲的門,但開門以後卻發現李朝陽歪坐在大門口,老道也動了憐憫之心,趕緊和李文娜把李朝陽給抬進了大殿,這個時候老道也不說女士留步這種話了,把李朝陽放在屋裡的床上,讓李文娜出去打水,自己給李朝陽摸了一下脈,老道放心了。
李文娜打水回來,老道正給李朝陽喝水,李文娜現在現在已經把李朝陽的命運交給了老道,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只見老道給李朝陽喝完水,把他的上衣給掀了起來,順手從抽屜里拿出一把銀針,沒等李文娜反應過來,李朝陽的肚子上已經密密麻麻的扎了幾十根針,胳膊上,腦袋上也扎了好幾十根,下的李文娜渾身哆嗦。
「這……這行不行啊?我爸怎麼回事啊?」李文娜忍不住問了一句。
老道沒說話,扎完了針回到椅子上坐了下來,拿起那把小茶壺,悠閒自得的喝起了茶。
李文娜看了看李朝陽,又看了看老道,不知所措。
「閨女,別擔心,你父親沒啥事,是不是剛才爬山出了一身汗啊?」
「恩,對!」
「呵呵,半小時就好了,放心吧,我給扎了這一次,他的胃病就沒事了。」
李文娜大吃一驚,她還從來沒有佩服過什麼人,今天倒是讓這個老道給說服氣了,心想,他怎麼知道我爸有胃病,跟他隻字未提胃疼的事啊,莫非他會算命?不可能啊!
但李文娜即便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李朝陽一分鐘不見好,她也一分鐘不放心,好歹熬過了半個小時,再看老道,用手在針上一掃,李朝陽肚子上的銀針全都回到了老道的手裡,那種速度幾乎讓李文娜目瞪口呆。
而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些針一離開李朝陽的身體,李朝陽的臉色慢慢的就開始變得潮紅,過了三分鐘,李朝陽自己起來了,用手揉了揉肚子,再揉揉腦袋,整個人變得精神多了。
「爸,你覺得怎麼樣?」李文娜趕緊上去扶了扶李朝陽。
李朝陽笑了笑,說:「奇怪啊!我肚子一點都不疼了!」
老道在一旁喝著水,看著父女兩個,樂呵呵的笑著。
「老師傅,謝謝,真是太謝謝了!」李朝陽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不停地跟老道說過年的話。
老道微微一笑,說:「你謝謝我那是應該的,不過你這病這次還除不了根,一個月以後你再來一趟,到時候我再給你扎一次,就沒事了!」
李文娜剛想說話,老道接著說:「不過下次來你可不能空手,給我帶半斤上好的綠茶,記住一定要綠茶,多了不用,半斤即可!」
雖說老道這種張嘴要禮物的行為讓李文娜覺得很反感,但看著父親精神換發的樣子,她還是向老道表示了感謝,從包里掏出一疊現金放到老道跟前,說:「謝謝師傅給我爸治病,這點錢就當是香火錢吧!」
老道連看都沒看一眼,大笑一聲,說:「錢請你收起來,我只要茶葉!」
李文娜不肯收,但李朝陽知道,這個老道性格古怪,怕一個月以後他變了掛,示意李文娜給收了起來。
這一個月,李朝陽的胃還真沒疼過,父女倆第二次來見老道的時候花了兩千塊錢買了半斤頂級綠茶,老道也不客氣,聞了聞茶葉,點了點頭,沒說話。
第二次給李朝陽扎針,李文娜看的清清楚楚,老道的手法之快讓李文娜看的眼花繚亂,而老道那種收放自如,信心百倍的精神也讓李文娜覺得這個人非同小可,心裡暗想,如果自己能學上兩手那該多好。
完事以後李文娜向老道提出要跟他學扎針,老道搖了搖頭,說:「女孩子不適合幹這行,我這手藝也不是為了治病救人,你還是不要學的好。」
李文娜豈能甘心,自此以後每周她都來一趟,而且每次來都帶半斤茶葉,雖說老道始終沒有點頭答應要教給李文娜扎針,但相處的時間久了,老道倒覺得李文娜這個人不但很開朗,而且性格跟自己還很相似,從來不會為世俗的事搞得愁眉苦臉,以至於到最後李文娜改了口稱呼老道爺爺,老道也很樂意接受,身邊有了這麼個解悶的孫女,老道也覺得自己年輕了很多。
只是劉立志進入到老道的視線,那還的從他把石舒雅給救了這件事說起,如果他那天沒救石舒雅,或許老道這輩子也不知道劉立志是什麼人,更不會主動讓他拜自己為師,巧就巧到劉立志救人上,而也許這就是他的造化,造化弄人,弄得劉立志從此以後跟老道結下了不解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