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沈景雲是為了這個看起來有些年份,卻看不出有多精緻的九曲暗鎖給為難到了,竟然連那根招牌的鐵絲都給收了起來。
我暗自樂得如此,既然打不開,也就代表我不用進那間讓我從心底抗拒的小黑屋。
卻不想,沈景雲忽然望著我淡淡一笑。
一翻手,從黃色布包中拿出來一個看起來很精緻的皮囊,只有巴掌大小。
就在我奇怪他要幹什麼的時候,他卻瀟灑的一個抖手,皮囊就被解開,變成了一張有半個手臂長短的皮布,上面整齊的別著各式各樣,從大到小起碼上百種奇形怪狀的工具。
那樣子就像是頂級理髮師的工具包,可裡面的那些工具,樣式未免太過奇怪。
就在我微微有些吃驚的看著時,沈景雲神態認真且從容的從那個皮布上挑出了幾根細如髮絲,有些彎曲似乎還帶著鉤的針狀物。
「幸好只是九曲暗鎖,如果碰見頂級高手,中間排列組合一百零八曲,只怕今夜我所有的時間都會浪費在鎖上了。」說話間,他略微皺著眉頭,小心的塞了一根那細如髮絲的針狀物進入鎖中。
似是細緻的感應了一番,然後微微一點用力,我就聽見「啪嗒」的一聲。
他又小心的用那個針狀物上本身的鉤子,把其固定在九曲暗鎖上。接著又拿出了第二根針狀物。
或許是怕我等的無聊,沈景雲一邊忙碌著,一邊輕聲開口說道:「這裡對於你來說,很恐怖,是嗎?畢竟普通人總喜歡把屍體與任何恐怖的事物都聯接在一起,加上屍體的樣子,的確不怎麼樣,所以你適應的很艱難,對不對?」
我自問我的生活難道就該適應這些東西嗎?抬頭,看見沈景雲正揚眉看著我。
那雙眼睛就如初見時那般明亮。
在他這樣的眼神下,好像他說的一切都理所當然了。
我心底有一絲怪怪的情緒,終於開口了:「為什麼這麼殘忍的現場,警方不清理一下?一把鐵鎖,一道警戒線能防住什麼?就真的不怕普通人撞破嗎?那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這是我心裡一直壓抑的疑問,既然沈景雲提起,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
這個時候又是一聲「啪嗒」的聲音,沈景雲應該是已經打開了第二道鎖扣,他頭也不抬的說道:「這也是我最開始的疑問,後來看見那些黑色的線條之後,我就徹底的不再疑惑了。這裡不能清理現場,只因為要放長線,釣大魚,這是其一。其二,之前你也知道,這是一棟大凶之樓,這些黑色的線條就與這棟樓的『凶』密切相關,在沒有完全的辦法破除以前,這裡的任何一件物事,警方都是不敢移動的。」
沈景雲的話不算完全回答了我的疑問,反而愈加有一種在迷霧中似是而非的意味。
可我已經不好再追問了,只聽得沈景雲在耳邊繼續淡淡的說道:「之前上樓開鎖的是我,闖進這裡的也是我。如果換成別人,在上天台以前,就會被阻攔。這裡不知布了多少相關的暗子。而恰好他們認得我,之前在樓下其實我就已經發現了兩個暗子,所以到了這天台,就算是我也不敢輕舉妄動,而是第一時間聯繫霍凱,懂了嗎?」
最後三個字,沈景雲說的溫柔又耐心,很難想像感覺少言的他,會為我如此詳盡的說明。我的心竟然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微微有些溫暖。
在說話間,沈景雲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當我們沉默了不到二十秒,再一聲「啪嗒」的聲音,我已經忘了這是第幾聲了。
沈景雲臉上卻露出孩子一般的笑容,手上輕輕一震,那個銅鎖發出了最清脆的一聲「咔噠」聲,然後應聲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