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些時候,就像個自私的小孩。
一邊說著自私的話,一邊又帶著小孩一般的真誠,讓人心裡酸澀,難過,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卻又不忍心去真的責備一個小孩。
沈景雲現在說的這話,感覺就是如此。
要我一輩子和他快樂的相處下去,因為他感覺不能離開我,可我和他一輩子相處,我又是扮演著什麼角色?難不成以後為人妻了也和他這樣相處嗎?
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以後和我在一起的那個人是個真正的木頭才會不介意。
又或者,我就乾脆單身一輩子,只為和他愉快的相處,難道在沈景雲眼裡,我就是這麼一個具有犧牲奉獻精神的大無畏嗎?重點是,不僅相處,還要愉快。
我簡直無言以對,可這樣的話,多少還帶著一點兒苦澀中的甜蜜,聽起來會讓人覺得有一種麻醉感,就如他真的是小孩,讓人連責備都說不出口。
見我沒有回應,沈景雲也沒再提起這個話題,到了家,他一反常態的對我說道:「林曉霜,你就在這裡,別下車了。我們馬上就要再出發,你的東西我也會一起幫你收拾的。」
我被沈景雲說的有點莫名其妙,這才在沈家折騰了一天,我們又要再出發?
而且,還要收拾東西,這不是要出遠門的節奏?我不禁叫住了沈景云:「你就算有什麼打算,多少也跟我說一聲,好嗎?這樣搞不清楚狀況的就帶我出門,我會擔心的。」
沈景雲望著我,認真的說道:「你以為我去沈家,千辛萬苦的拿到一張去旁系家族的通行證,是為了什麼?如果你不能呆在安全的地方,我也沒有辦法安心的去做手裡的事情,這是第一。」
「第二,你的身世之謎,只有到了旁系家族那個地位的人,可能才會有一些線索。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這一次,應該可以解開這個謎題。」
「那需要這麼快就出發嗎?」我身心疲憊,說真的,真想好好地睡一覺。
我從來沒覺得事情嚴重到只能回來拿個行李,就必須要馬上出發。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拿這張通行證?如果我自己去旁系家族,他們也不是會把我拒之門外,但想要見到實權人物也就難了。更何況這一次,是有求於他們,有了這張通行證,身為外家人,才可能見到實權人物,才可能提出一個自己的要求。」
「林曉霜,我提出來的要求,會是讓他們保護你一段時間,直到你安全。我之所以現在就要走,是因為十天的期限早就過去了。你或許沒有感覺到什麼危險,但我無時無刻不處在壓力之中,我們必須快一點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現在在外面,也許多耽誤一個小時,等待我們的結局都會很不好。」
說完沈景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轉身進屋了。我靠在椅背上縮著身體,心裡的感覺複雜。
女人到底是感性的動物,沈景雲逐條理性的分析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唯一在乎的是,沈景雲連自己父親的公司都放棄,爭取來的那一張通行證,目的竟然全是為了我。
這種付出會融化每一個女人,就算再鐵石心腸的女人,也會為他這樣的行為而感動,肯定會以為這個男人,至少是愛著自己的吧?
可沈景雲,情願為我這樣付出,卻連半個愛字都不肯說,就算喜歡,他都一副不確定的態度,我不明白我該如何自處。
我很想對他說,如果不喜歡,就半點不要對我付出,就不要來招我,就不要這麼溫柔的相待,可不可以當我不存在?
想到這裡,我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感覺有的男人,比那些所謂的壞男人還要可惡,一邊對你好著,一邊又說著我們之間沒有男女的關係。於女人來說,身處在這種情緒之下,簡直比痛快的被甩,還要煎熬。
沈景雲的動作很快,不到幾分鐘,就收拾了兩包行李放上了車。然後,又不知道拿出了些什麼我不認識的小玩意兒,車前車後的忙碌布置著。
有些東西我不認識,但符紙我總是認識的,我只是知道這個車子很多隱秘的角落,貼滿了怪異的藍色符紙,還有些什麼機關,被他布置在了車上,我是完全的不懂也不知。
我只是憑著感覺,覺得坐在車裡安心了很多,那說明他的布置,確實是有效的。
做完這一切,沈景雲稍微有些疲憊的上了車,或許是想輕鬆氣氛,開玩笑一般的對我說道:「為了讓車子安全,這簡直是賠進去了我所有的身家啊。這也好,免得我去個什麼地方,都必須把你帶在身邊,一分鐘都不能離開,否則就會不安,怕你陷入危險。現在如果有什麼事情,把你往車子裡一關就好了。」
說著,他笑的很開心也很放鬆,我為了應景,也跟著笑了兩聲,但我實在忍受不下去這種殺人般的溫柔,對沈景雲說道:「你乾脆讓我下車吧。」
沈景雲一愣,他可能做夢也想不到我會說這樣的話。
我卻一點都壓抑不住自己此刻的情緒,一字一句的對沈景雲說道:「你幹嘛要對我這麼好?一會兒又賠上你爸的公司,一會兒又賠上你作為修者全部的身家。我和你是什麼關係,值得你這樣對待我?沈景雲,我也是人,你對我好,我能感受到,也不會無動於衷。可是你明明清楚,你自己現在的感情,對我不要說是愛,就連喜歡也稱不上。心裡,甚至還有一個別的女人揮之不去,你覺得你這樣對我好,就真的是對我好嗎?」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眼淚開始不停地流淌,抽噎的幾乎無法平靜下來。
沈景雲沉默著,過了很久,一疊面紙才遞到了我的眼前,他似乎說不出來什麼話,只是對我說道:「林曉霜,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任性。」
我接過面紙,擦乾了自己的眼淚,平靜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如果真的任性,剛才就打開車門走了。你不覺得從我和你認識以來,我就從來不是一個任性的女孩子,反而是一個很聽話,你沈景雲說一我不二的女孩子嗎?你一開始要我幫你,我忍著恐懼害怕也答應你,你說叫我不要去兼職了,我這麼愛錢的一個人,就立刻不去兼職了。還有很多小事,我回憶不起來也沒法細說,就算現在也依舊不敢任性,甚至還要擔心將來,你若沒有辦法出去工作,我是不是要幫你?」
「因為我的負擔也很重,背著巨債,每個月都要還一筆幾乎把我所掙的錢都花光的巨額分期。但我不介意把你考慮進我的生活,我就是這麼一個不任性的女孩子。」
說完這些,似乎已經發泄完了我所有的情緒,我抱著膝蓋,有些意興闌珊的靠著車窗,不想再說話了。
而沈景雲一直沉默著,最終還是啟動了車子,朝著別墅區的門外開去。
直到開出了別墅區,他才開口說道:「我的將來,你其實不用擔心。我沈景雲再怎麼落魄,也不至於讓林曉霜這個笨蛋,來負擔我吧。再說,你確定你能負擔的起一個大少?」
似乎是為了輕鬆氣氛,沈景雲的話里有一點兒調侃的意思。
可我不想理他,我就是不想理他。
「我有存款,就算沒有存款,我沈景雲也是一個有辦法,也有人脈的人。根本不需要依靠沈家,這個你以後就知道了。我的存款不少,我估計你的巨債也不會有多巨吧,一千萬能搞定嗎?我幫你還了吧。一個女孩子,不要這樣壓迫自己,會老的很快的。」
沈景雲說的越發輕鬆,我終於火大了,對沈景雲說:「沈景雲你究竟有沒有把我剛才的話聽進去?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你憑什麼對我這麼好?是想讓我林曉霜欠了你的情,然後就一輩子和你愉快的相處了嗎?」
我的憤怒終於讓沈景雲認真了起來,他停下了車子,望著我說道:「你們女人就是如此嗎?不管什麼好,什麼壞,你們總要弄清楚背後是什麼樣的情感來支撐的。難道就不可以這樣嗎?沒有什麼雜念,就只是覺得自己該這樣做,就只是覺得自己想要對你好。我對你好,你覺得不好意思,承情太多,那在你以後,渡過了難關,一帆風順起來的時候,你也可以對我好啊。」
「再說好與不好,重的是情分!不是金錢的多少。你剛剛也說,你在我面前是那麼的不任性,那也是你對我好啊。不是說我付出的金錢比較多,就一定是你林曉霜欠了我!」
「我們可不可以暫時不要去想感情的事情,走好現在的每一步,自然的做想做的事情,就比如說,該怎麼樣對一個人,就怎麼樣對一個人!和女人講道理,真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說完,沈景雲再次再次啟動了車子。
我原本覺得自己很有道理的,也很委屈的,為什麼被他的一席話說的啞口無言?
但無論如何,他的這番話,倒是讓我的心情徹底放鬆了下來,也是,我幹嘛去想那麼多?就如他所說,過好眼前的每一天,也就是了。
至於其他,也就順其自然吧,我也不想再被這種情緒一直糾纏難受了。
車子繼續朝前駛去,心中少了一些心事的羈絆,我忽然覺得對那個什麼旁系沈家,開始好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