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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廷淵聽到了陸慎寒所說的每一句話。
從陸慎寒說要在自己墳頭尿尿的時候,他就在聽了。
正因為聽的清清楚楚,才沒了走出去面對陸慎寒的勇氣。
怎麼面對那個,沒有記憶的親生哥哥?
怎麼面對那個,嘴上說著,心裡卻希望他不再得癌症的哥哥?
陸廷淵吐了一口氣。
藏在角落裡,一動不動,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陸慎寒覺得自己噁心,所以將自己的臉藏了起來,再也不敢站在陽光里。
他會覺得陽光也憎惡他嗎?
他會在難眠的夜裡,偷偷的哭嗎?
他會想起這個……從未記得他的弟弟嗎?
陸慎寒對他的恨,好像很少很少,只是假裝很多很多。
陸廷淵忽然覺得,他的哥哥,不是很聰明的樣子,如果幹脆一些殺了自己,如果在更早之前,早到他剛出生,或是他還未出生的時候就殺了自己!
那麼現在的一切,還會屬於陸慎寒。
他沒那麼做。
陸廷淵終於想明白,曾經,他的哥哥愛他。
像每一對兄弟一樣,哥哥愛著弟弟。
可那時的他太小,他不知道,他不記得,只有陸慎寒一個人記得,是不是,太不公平?
陸廷淵莫名覺得煩躁,可更多的,竟是心酸。
他怎麼能忘了呢。
他與陸慎寒本就是骨肉相連的親兄弟,他們之間,本不該這樣的。
陸廷淵緊閉著眼,緊握的拳頭在緩慢的鬆開。
不遠處的冥目睹了所有的一切,然後悄悄離開。
知道陸慎寒遭遇什麼的,除了陸慎寒外,就是他了,這世上唯一疼陸慎寒的,只有他。
是,只有他。
連陸慎寒自己都不心疼自己。
多麼傻的一個孩子。
跟陸小二比起來,陸慎寒顯得很笨很笨。
幸好,陸廷淵察覺到了什麼。
陸小二雖然是老二,倒是很聰明的。
冥托著下巴,靜靜的等著他們出來,抬頭看著頭頂的目光。
真好,希望每一天都是晴天。
希望哥哥保護弟弟,希望弟弟也能走出來,守護他的哥哥。
廢樓里。
喬笙已經走到了施湘兒面前,抬起腳踢了踢她的身子。
還是軟的,說明沒死。
她更在意另一個問題,眼睛往施湘兒的肚子裡看去。
「沒死。」
「我知道施湘兒沒死。」
「我是說……」陸慎寒已經走了過來,站在喬笙身邊,「肚子裡的孩子,沒有死。」
是,他在最後關鍵時候停下了手。
他忽然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他一本正經,懵懵懂懂的告訴每一個人,「我叫陸惟,我有家,我是陸家的孩子,我的家人要我,他們很愛我。」
陸慎寒抬手撓撓腦袋,「我不想讓他還沒生下來,就先體會什麼是被人拋棄的滋味。」
「不過這孩子命確實不好,生下來就沒媽,看來我只好在他長大後告訴他,是你爹自己生的你。」
陸慎寒眨眨眼,「從屁股眼裡把你給蹦出來的。」
他又不正經起來。
喬笙卻覺得,這樣不正經的陸慎寒挺好的,她知道,他心臟那裡是熱的。
施湘兒無恥到用這種方式懷孕,在她的心中,生命也是可以利用的棋子,她自然不配當這個孩子的媽媽,只是委屈這個寶寶,在這樣骯髒的肚子裡慢慢長大。
但好在,寶寶是乾淨的。
他會幹乾淨淨的來到這個世上,他會有人愛,會有人疼。
陸慎寒不忍親手殺了孩子,他比誰都知道,孩子出生後,他就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
「現在呢?怎麼處理?」
陸慎寒問著喬笙。
他是不可能讓施湘兒在自己身邊的,他看到她就噁心。
可看不到施湘兒,萬一這個瘋婆子把他的兒子給弄掉了怎麼辦?
帶著,還是不帶著,這是個問題。
不過幸好,施湘兒的臉被自己毀掉了,看不清那賤人的臉,心裡倒是好受了一點。
「把她丟在這裡,等陸家或施誠來找吧。」
「你讓他們帶走施湘兒?」陸慎寒摸摸鼻子,「陸家的人知道真相後,一定會親自動手,把那孩子從肚子裡挖出來,然後剁碎餵狗的。」
喬笙看向陸慎寒,她既說這樣的話,必定是深思熟慮好的。
「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陸家,並不知道真相。」
「他們認定了施湘兒懷著的是陸廷淵的孩子,在孩子沒出生之前,施湘兒會被保護的很好。」
提到陸家,陸慎寒眼裡的厭惡都要迸發出來了,他咬咬牙,「可那個賤人,她知道。」
「她只知道孩子不是陸廷淵的,並不知道孩子會是你的,何況她費盡心思懷孕,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怎麼會讓這孩子流掉呢?」
陸慎寒的心臟沒剛才那麼快了。
「最重要的是,我看到施湘兒就想弄死她,你看到也想,陸廷淵看到也想……現在最安全的,反倒是陸家了。」
仔細想著喬笙說的話,陸慎寒忽然笑了笑。
「若是被陸家的老東西知道,他那麼寶貝的曾孫,竟是我陸慎寒的種,會不會氣到當場就暴斃?」
「笑死,沒想到陸家唯一的後代,竟是我陸慎寒的。」
這話聽著像在嘲諷陸家,可仔細聽,話里,是對自己的貶低,是對自己的嘲諷!
喬笙沒忍住,輕輕握著陸慎寒的手。
她想要安慰他,可陸慎寒卻像受了什麼刺激,蹦跳著就飛遠了。
「寶貝兒!你你你……」
「你想對我那個?」
「可是現在環境不好,而且,我也沒心理準備。」
「好歹也等去酒店再說,嗯,那個時候就別摸我的手了,摸別的地方,我也樂意……」
喬笙扶額。
陸慎寒的正經能超過五分鐘嗎?
「你做夢。」
陸廷淵的聲音冷冷的傳來,陸慎寒是真的被嚇到了,猛地抬頭看著走來的男人,然後冷笑著,「你來晚了,人已經死透了。」
視線從陸慎寒身上移開,掃了一眼施湘兒後,他又看向陸慎寒。
「演技,很差。」
比晏談深的還要差。
不過他和晏談深倒是一樣愛演,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認識,或者,是其中一方,在教另外一個。
念頭被陸廷淵排除在腦後,他不認為晏談深與陸慎寒認識。
「你演技好,你演技好。」陸慎寒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你演技好,你給我演個雞看看。」
「我要看那種雞,能吃的,能摸得,能看的,還能親的那種。」
罵人的話險些就要脫口而出,陸廷淵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改口道,「你要是喜歡,回去就給你安排。」
陸慎寒楞了。
喬笙呆住了。
兩個人一頭問號????
這是陸廷淵說出來的話嗎?
喬笙猜測,陸廷淵是聽到了不少對話。
陸慎寒很認真的猜測,陸廷淵瘋了,變成傻逼了。
氣氛忽然變得怪異,在陸廷淵要帶喬笙走的時候,陸慎寒忽然開口。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
「什麼?」
陸慎寒皺起眉頭,媽的,異口同聲幹什麼,這麼有默契?
艹,寶貝兒可是他的。
他大步走過去,先將喬笙給搶了回來,然後才衝著陸廷淵開口嚷嚷。
「我教訓施湘兒的時候,發現她體內好像有東西,但我不太確定,又捅了她幾道後,從她的血里發現了異樣。」
「她的體內應該是有一種叫子夜蟲的東西,那種蠱蟲,只有沈家有,沈家排行第五的沈堯,是個製毒高手,最喜歡養毒物。」
「對,就是那個沈家,特別牛逼,一口氣生了九個兒子的沈家。」陸慎寒調查了不少,「只是聽說沈堯最近不在老家,而是去了印尼。」
最後一支藥劑,就在那裡!
所以陸慎寒懷疑,沈堯去那裡,就是為了拿走藥劑,然後……
看著陸廷淵死!
他的崽種弟弟終於要死了嗎?耶,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