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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廷淵從手術室跪到了病房。
他保持著一個動作,在喬笙的病床邊守著,等候著。
期間有醫生,院長,封寂來勸,陸廷淵都不為所動,直到沈聿進來,對著他很不客氣的說道。
「陸廷淵,你覺得現在做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你就是說再多的對不起,也難讓那些傷口消失。」
「你知道三年前喬笙醒來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她說,我為什麼還活著。」
「你能想像到她當時該有多絕望嗎?絕望到寧願不被我救活!她一心求死,她身上受過的所有傷,都是你帶給她的,陸廷淵,但凡你心軟那麼一點,喬笙也不會把自己逼上絕路!」
陸廷淵表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做的那些事到底給喬笙帶來過什麼,讓她連活下去的念頭都沒了。
他是個混蛋,一個不值得被喬笙原諒的大混蛋!
沈聿閉上了嘴,他站在一旁等著喬笙甦醒,他已然不想跟陸廷淵多說一句,他下定決心,等到喬笙出院,他就帶她永遠的離開這裡。
再也不要回來了。
喬笙並沒有昏睡過久,手術過後的三個小時後,她醒了。
陸廷淵在她身邊,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手在動,在她睜開眼的時候,他迅速起身,出現在了她面前,緊張的詢問。
「感覺好點了嗎,傷口還痛不痛?痛的話,一定要說出來。」
一睜眼就看到陸廷淵,喬笙只覺得心情沉重。
她聽到他提傷口,讓喬笙想起了腰間的那個疤,身上的藥效還沒過,她感覺不到痛意,只是……
傷疤會永遠存在,就像那一天經歷的噩夢,歷歷在目。
喬笙緩緩抬頭,目光看向陸廷淵。
她張了張嘴,聲音淺淺的問他,「我的腎,你是拿去救了人,還是餵了狗?」
喬笙忽然笑了笑,「如果是烹熟餵了狗,就別說了……」
陸廷淵心如刀割,一瞬間就紅了眼!
他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這一切,他強壓著情緒,沒有直接詢問喬笙到底是誰對她做的一切。
他不能去掀開喬笙的舊傷疤,他不能逼著喬笙想起那天的痛苦來,那裡好不容易結疤了,他不能叫她再流血了。
她誤會是他所為,那就這樣誤會下去。
讓她恨著自己也好,起碼這樣,喬笙不會把他忘了。
陸廷淵握著喬笙的手,他開口,輕聲的說著,「笙笙,對不起。」
喬笙閉上了眼,她止住了淚,沒有讓它掉下來,至於對不起……
「陸廷淵,不要說了。」喬笙開口,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的聲音那麼輕,落在陸廷淵的耳中卻好似千斤重。
她說,「別說對不起,除非你能把完整的我還回來……」
陸廷淵身形一僵。
她沒了一顆腎,她彈琴的手,兩根小指安了假肢,她為他生過一個孩子,她身上的傷即便褪去,也會留下淡淡的疤印。
那個完整的喬笙,再也回不來了。
喬笙開口讓他走,沈聿也走向前來,克制著打陸廷淵的衝動,讓他離開病房!
陸廷淵賴著不動,喬笙才剛醒來,他放心不下。
但封寂剛好帶著U盤電腦來,為了調查清楚喬笙的遭遇,陸廷淵還是離開了。
等到陸廷淵走了很久後,喬笙才小聲哭了出來,病床邊的沈聿聽著心痛,他彎著腰湊近喬笙,小聲的問她,「喬喬,是哪裡痛?」
喬笙不說話,只是一直哭。
沈聿害怕了,「是傷口疼嗎?那裡感染的很厲害,是不是又開始出血了?還是身體裡出了什麼問題?喬喬,你別哭,你告訴我是哪裡疼,我們馬上去治療!」
喬笙哭的更加大聲,她睜開了眼,淚眼朦朧,對著沈聿搖搖頭。
不是傷口疼,不是外傷痛!
她不知道哪裡不舒服,她哭的胸腔難受,喉嚨發緊,直到很久很久後,喬笙才感覺到。
原來是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在鮮血淋淋!
陸廷淵傷她,真的太深了……
「別讓陸廷淵來,我再也不想見他。」
「如果他還存有善心,就讓他動用所有的勢力把我的女兒找回來,然後還給我。」
喬笙佝僂著背,蜷縮起了身子,將自己變成小小的一團,她哽咽著,求沈聿幫她帶句話給陸廷淵。
除非找到喬安,否則她不會見他。
沈聿在一天後聯繫了陸廷淵,他正要訂個地點的時候,陸廷淵說了個房間號。
站在走廊里的沈聿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朝著喬笙病房對面走去,看了一眼病房號,推門而入。
果然。
陸廷淵在裡面!
原來他昨天沒離開,一直在這間病房裡。
房間裡只有陸廷淵和封寂兩個人,他坐在沙發上面對著筆記本電腦,封寂站在後面,一旁的方形桌子上,擺放著不少吃的喝的。
沈聿掃了一眼,那些食物,都沒被動過。
他徑直走了過去坐在了陸廷淵對面,封寂知道兩人要談事,跟沈聿打了聲招呼後離開了房間。
等到封寂離開,陸廷淵出聲詢問,「是笙笙出了什麼事嗎?」
沈聿搖搖頭,「她很好,自從你離開後,她的情緒就穩定了下來,有我照顧,她不會有事。」
陸廷淵嗯了一聲,聽到沈聿補充道。
「喬喬有話讓我帶給你。」
陸廷淵皺了皺眉頭,臉色也變了變,喬喬這個稱謂實在不好聽,好像沈聿和喬笙的關係很好一樣。
喬笙,是他的女人。
他想讓沈聿別太不見外!可想了想,到底是忍住了。
沈聿還是有點用的,而且現在,笙笙更信任沈聿。
陸廷淵調節著心情,詢問道,「笙笙讓你告訴我什麼事情。」
沈聿如實開口,只是陸廷淵聽完後,臉色並不好看。
但從這一點看,沈聿心裡就明白了個大概,這些年喬笙在找,他也在幫著找,他甚至還聯繫了國外的家族,動用了一些軍方的勢力……
卻依舊沒有喬安的下落。
「陸廷淵,你也找過,是不是?」
陸廷淵點點頭,三年了,他從未放棄過。
國內國外的黑白勢力都動用了,他不能大張旗鼓的尋找,但私下派出去的人,已經上萬了。
全球兩百多個國家都翻一遍了!
誰也沒主動開口說出那個最壞的答案來。
事實上,一個當時只有三歲的孩子偷偷跑出孤兒院,孤身一人,如何生存?
或許喬安已經死了,屍骨也隨著風變成了一堆灰,只是他們都執著於尋找,誰也不願意承認這個最壞的結果。
氣氛,陰沉沉的。
誰也預料不到,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他們找過了所有省份,國內國外找了個遍,偏偏沒有重點找尋江城……
江城食品街的小巷子裡。
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那裡,手裡拿著一根長長的棍子,翻找著別人不要的廚房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