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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電梯時,有人從側面擠進去,推搡了白筱一下,郁紹庭的手往她腰上一攬,讓她貼著自己的身體保持平衡,白筱也注意到他動作上的小心翼翼,進了電梯也把她護在自己跟電梯光面之間。
陸陸續續有人進來,「讓讓,讓讓!」一張病*就要被推進來。
郁紹庭盯著對方,淡淡的眼神,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也許是他的氣場比較能震懾人,尤其是他板著臉的時候,那人立刻又把病房拉了出去,笑了笑,忙不迭地道:「我等下一趟。」
如果病房被推進來,從白筱所站的角度來看,很有可能被撞到。
電梯門合上,郁紹庭抬起右手,攏了下白筱的針織開衫:「這幾天溫度低,多穿一點。」
白筱瞧見自己的手提包還掛在他的手臂上,以前她也見過很多男生陪女生逛街時,會替女朋友背包,但這個動作,由郁紹庭來做,她在視覺上不是很適應,西裝筆挺的英挺熟男,挽著個嫩黃色的挎包……
「把包給我吧。」白筱的手,從進電梯後一直輕輕扯著他的西裝,揉出了一點褶皺。
郁紹庭低頭看她,白筱懷孕後體型變化不大,原先的瓜子臉成了鵝蛋臉,濃密的睫毛在象牙白色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隨著她眨眼睛的動作,像兩把小扇子在他心底一掃一掃地撩著,下意識地,往她身邊又靠近了一些。
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儘管電梯間狹仄,但這個姿勢,依舊過於*。
白筱左右看了下,見沒人往他們這邊看,稍鬆了口氣,手輕輕推了推他,想讓他退開去一些。
郁紹庭假裝沒看到她的小暗示,一動不動,他喜歡看她這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就像在逗弄一隻膽小的貓兒。
電梯到了一樓,人陸陸續續出去了。
白筱的臉頰有些紅,不知是因為窘迫,還是被他剛才低頭間呼出的氣息熏的,抬頭去看他,郁紹庭剛好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他的嘴邊噙著淺淺的笑,眉眼間些許興味:「發什麼呆,出去吧。」
明明是你——白筱剛想要反駁,他卻突然攥緊她的手指,那一剎那,她覺得自己的反應開始變得遲鈍。
被他牽著出了電梯,快走到醫院門口時,白筱才想起來另一件事情。
她拉住了郁紹庭的手,說:「我想上去看一個人。」
至於這個人,是誰,兩人心知肚明,郁苡薇小產後一直住在這家醫院。
白筱從郁老太太那裡聽說,郁苡薇因為懷孕時遭遇了太多事,心理醫生判斷她得了產前抑鬱症,雖然孩子掉了,但她的病情沒還好轉,就在昨天下午,郁苡薇忽然情緒暴躁,用水果刀不小心割傷了照顧自己的蘇蔓榕。
「如果你有事,可以——」白筱聽景行說過,最近公司比較忙,他又一上午不在……
郁紹庭看出她的意思,握緊她的手,也截住了她的話頭:「今天休息,不用去公司,走吧,我陪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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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電梯出來時,郁紹庭的手機響了,他摟了下她的肩,低沉的聲音溫柔:「你先過去。」
然後自己拿了手機去到旁邊的窗邊才接起。
白筱聽他說話的口氣,應該是公司的事,她轉身,因為知道郁苡薇的病房,所以直接過去了。
路過安全過道,隔著門,她聽到蘇蔓榕的聲音,不由放緩了腳步。
……
蘇蔓榕背對著門口,正在打電話,她對那頭的人道:「這方面我不太懂,只能麻煩你多費點心了。」
「不用拋掉,元盛的股票先留著,如果有需要,我再聯繫你。」
蘇蔓榕掛了電話,又握著手機站了會兒,深呼吸了下,一個轉身,看到了外面的白筱。
她一愣,但很快就恢復如常,在這裡看到白筱,有些欣喜,視線落在白筱的肚子上:「是來孕檢的嗎?」
「嗯。」白筱應了一聲,眼睛還看著她的手機,想問她在給誰打電話。
然而,在看到蘇蔓榕左手臂的傷口時選擇了沉默。
護士剛巧從白筱身後經過,看到蘇蔓榕,立刻說道:「蘇女士,正找你呢,你的傷口要換一下紗布。」
「我已經沒事了,不用再換。」
白筱突然開口:「還是再讓護士看看,免得傷口發炎,最近天氣熱,還是注意點。」
說這話時,她臉上神色雖然淡淡的,語氣也彆扭,但蘇蔓榕還是聽出她對自己的關心,一時有些激動:「其實也就不小心劃到一點,真的沒大礙……」
白筱別開頭,先往外走了幾步,又轉過身問護士:「是在哪兒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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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替蘇蔓榕纏好紗布,抬頭,正好對上她的雙眼,蘇蔓榕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好了。」白筱把剩餘的紗布放回推車上,就跟著就要起身。
「筱筱。」蘇蔓榕急急地,按住了她的手背。
白筱回過頭看她。
「這幾天,還好嗎?」蘇蔓榕關切地望著她,「雜誌報道出來那天,我想去看你,又怕你見了我不高興。」
雖然蘇蔓榕沒親自去沁園看她,但每天都會打電話給郁紹庭詢問白筱的情況。
昨天,郁苡薇就是聽見她打電話,才會突然情緒變得失控。
……
走出外科包紮室,白筱看到等在外面的郁紹庭,他站在那裡,低頭,有些百無聊賴地玩著自己的手機。
白筱有意放輕腳步,走去他的背後,想要驚嚇他一下。
只是手剛抬起,還沒碰到他的肩膀,郁紹庭驀地回過身來,抓著她的手直接把她擁入懷裡:「想幹什麼?」
白筱嘴邊帶著笑:「不幹什麼,就想跟你打個招呼。」
郁紹庭望著她臉上的笑容,也跟著笑了,那樣的笑,完全是發自內心的,白筱看了,有短暫的恍惚。
「下次再搞背後襲擊,直接就地正法。」
包紮室的門開了,白筱回頭,看到出來的蘇蔓榕,輕輕地,拉開郁紹庭的雙手,終歸是有那麼一點的尷尬。
倒是郁紹庭,臉色如常地喊了蘇蔓榕:「大嫂。」
蘇蔓榕已經接受郁紹庭跟白筱的關係,但有時候想想,心裡難免還是疙瘩。畢竟,女婿比自己才小了十二歲。
這純粹是一種為人母會有的心情,儘管她知道,不管是對白筱還是對郁苡薇來說,自己都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白筱忽然對她說:「我想見一下苡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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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郁苡薇正坐在*上看明星的八卦新聞,聽到開門聲,偏過頭看到了進來的白筱。
「你來這裡做什麼?」郁苡薇立刻沉下臉,也沒了剛才的好興致。
白筱在*尾站定,看著她年輕卻又蒼白的小臉:「來醫院檢查,順便,過來看看你。」
檢查?郁苡薇的目光落在白筱的肚子上,雖然她穿著寬鬆的衣衫,但她的打扮,一看便知是懷了孕的女人,想到自己引產流掉的孩子,郁苡薇冷聲譏誚:「怎麼,過來看看我是不是還活著?」
白筱沒接話,過了會兒,才開口:「有些話,我說了,也許你覺得我虛偽。但不屬於你的,與其勉強在一起彼此痛苦,倒不如早點看開,尋找適合你的那個人。」
「這算是你的經驗之談嗎?」郁苡薇面露諷刺。
「隨便你怎麼想。」白筱沒有順著她,刻意地放低自己的身段:「話已經說完了,你自己保重。」
說完欲走,郁苡薇卻道:「你說這些不過是為了讓我心軟,害怕我把你那點事情說出去。你放心,裴祁佑現在是想買後悔藥來追回你,他越是想怎麼樣,我越是不會讓他如願。」
白筱轉回身,目光平靜地望著她:「如果你真想說出去,那你已經錯失了很多機會。」
倘若郁苡薇真的打從心底想要毀了她,但凡已經狠下心來,白筱覺得,自己都不會像現在這麼好過。
「……」
「你不承認我這個姐姐,同樣的,我也很不喜歡你這個妹妹。在我的第一場婚姻里,你扮演的角色確實不討喜。」白筱像是沒看到郁苡薇難看的臉色,繼續道:「沒有妻子會跟丈夫的其她女人和睦相處。」
「那你怎麼不說,我會跟裴祁佑在一起,我小叔他占了多大的功勞?」
郁苡薇自嘲地笑了下:「那時候,我還傻乎乎地跑去跟你示威,告訴你,我小叔去郊外,是為了救我,結果被你走了運,但我現在想明白了,也許那時候,他根本就是特意趕去找你的。」
「裴祁佑救了我,把你丟在那裡,他剛好冒著大火進去,還傷了手臂,人又長得好,哪個女的不動心?」
「那時候多早,你跟裴祁佑還沒離婚。」郁苡薇定定地盯著白筱:「我小叔顯然已經對你上了心。」
「後來,我知道你和裴祁佑結了婚,打了你一巴掌,我小叔把我拉走,我原以為他知曉後會立刻跟你斷乾淨,結果他卻警告我不要多嘴,甚至還找人看著我,生怕我把你結過婚的事告訴家裡。」
郁苡薇說著,盯住白筱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那個時候,裴祁佑其實早就跟我說,要跟我取消婚約。」
「所以呢?」白筱語氣平淡地接了一句。
「如果不是我小叔,也許你現在已經跟裴祁佑復婚了。」
「沒有也許。」白筱回望著她,沒有迴避目光:「即便沒有你小叔,我也已經決定跟裴祁佑離婚。」
「還有,這些事都是你主觀臆斷的,離間不了我跟你小叔的關係。」離開前,白筱又補充了一句。
郁苡薇擰眉,不甘心:「如果我說的都是真的,你還敢這麼篤定?我小叔,為人處事的手段不磊落,甚至稱得上陰狠毒辣,不要告訴我夏家這次出事,你還一點都看不出來他的本質。」
「夏家怎麼了?」白筱不混跡貴圈,因為報道的事這幾天都沒外出,再加上,也沒人來主動告訴她這些事。
「壹周周刊因為報道了你的新聞,落到停刊、雜誌社被合併的下場,夏家也被人針對,他家當官的老大被曝光在外養小老婆,幾個做生意的也栽了跟頭,我還聽說,夏家老大的老婆跟兒子為了自保還去紀檢委賣了丈夫,現在的夏家,亂作一團,離婚的鬧離婚,分家產的忙著分家產。」
郁苡薇看著被郁紹庭護著、對外邊的暴風雨毫不知情的白筱,輕笑了下:「還有你爸爸的老婆,現在也不好過,不但要被離婚還要失去工作。我該慶幸我是他侄女,要不然我的下場,不會比他們好到哪兒去。」
「你的身邊,每晚都躺著這樣一個一不高興就準備算計你的男人,難道不害怕嗎?」郁苡薇問她。
白筱抬頭,迎上郁苡薇試探的目光:「哪怕他再壞,現在也是我的丈夫。」
郁苡薇剛張開嘴想說——
「他對別人怎麼不好,我不清楚,但我心裡很明白,他對我,比對任何人都要來得好。」
白筱說完這句話,直接拉開病房的門,出去了。
郁苡薇的耳邊還縈繞著白筱後半句話『他對我,比對任何人都要來得好』,突然知道,她笑了,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以為是。郁苡薇靠在*頭,她恍然大悟,終於知道了白筱今天為什麼要跑來開解自己。
並不是無緣無故。有些事,其實白筱心裡或許也猜到了一二,只是她不願意承認。
……
白筱關上病房的門,還想著郁苡薇說的關於夏家的事,往前走了一段路,直到後衣領被人扯了一下。
她回過頭,看到的是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自己旁邊的男人。
郁紹庭的睫毛也比一般男人長,跟那副眉眼一樣,都是極其的黑,他的皮膚偏白,清雋中又透著凌厲之氣,這股凌厲之氣,在他動怒的時候,又會化為戾氣,她突然記起那個老和尚的話——「一身戾氣!」
「怎麼突然竄出來,嚇了我一跳。」白筱說著,還捂了下自己的心口。
郁紹庭沒在意,問她:「在裡面這麼久,都說了什麼?」
「反正不是誇你的好話。」
郁紹庭把她擁過來,輕笑了兩聲,低頭親了下她的唇瓣:「她不說我好話,那你呢,有沒有為我據理力爭?」
白筱禁不住好奇,反問:「你怎麼知道我一定站在你這邊?」
他只是笑,不說話,然後帶她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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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郁紹庭在岔路口拐了個彎,開上去一小的路:「順便接景希一起吃午飯。」
白筱心裡還想著夏家的事,到了車上,只剩兩人了,她才說:「我聽說,首都夏家最近不好過,被麻煩纏身。」
「有話問我?」郁紹庭看了她一眼,直接問。
白筱的臉微燙,在他面前,她的想法藏得再深都會被他一眼看*,索性也不再拐彎抹角,坐直身,側過頭問他:「我聽苡薇說了很多這兩天發生的事,很多都是夏家的消息,是不是……你做了什麼?」
郁紹庭一邊開車,一邊輕描淡寫地道:「你既然相信了她的話,怎麼還來問我?」
「……我沒有相信她的話,只是想要弄清楚這些事,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而不是道聽途說。」
「我說什麼你都信?」郁紹庭突然問了一句。
白筱愣了下,但還是點頭,下一秒便聽到他低緩的嗓音,他說:「不是。」
白筱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選擇那麼堅定地相信他,或者說,這已經是一種偏離理智的選擇,就像她對郁苡薇說的,他是她愛的男人,不管他對別人怎麼樣,只要不是他自己親口說的,她都不會輕易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