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春梅把孩子送去公婆家,過來陪母親做第二天腸胃鏡檢查的清腸準備,焦全芳怕痛吵著不去醫院。
蔣春梅像哄勸孩子般讓母親喝下清腸道的藥,一晚上起來跑廁所叫喚不休,吵得蔣莎無法休息。
早上起來,焦全芳一夜的拉瀉,渾身軟軟的癱在床上不願動,蔣春梅要妹妹一起去醫院,她哪裡肯。
沒辦法,蔣春梅攙扶母親去到醫院,腸鏡胃鏡檢查結果顯示胃裡有潰瘍,醫生建議她們去婦科看看。
焦全芳不願再折騰,蔣春梅連拖帶勸去婦科,初步檢查醫生安排住院需要進一步檢查確診。
蔣春梅從醫生的表情察覺到不妙,把母親送進病房休息馬上來找醫生,果不出所料,母親有可能得了子宮癌,具體什麼程度需要詳細檢查。
蔣春梅說不出的恐慌,在醫院找到電話給父親打過去,說話的聲音顫抖,蔣國棟很快趕來,父女倆情緒稍微穩定,才進病房去看焦全芳。
她手上打著點滴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看見父女馬上欲坐起來,蔣春梅快步上前將枕頭墊在她背上。
「我沒病,為什麼輸液啊?」焦全芳嬌氣,害怕扎針。
「你昨天排空了,身體營養流失得補充進去。」蔣國棟說。
「秋梅下班沒飯吃。」焦全芳不習慣小女兒改的名字。
「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她吃飯,先管好自己吧。」蔣春梅情緒失控。
「秋梅大了,她自己知道照顧自己,到了醫院就聽醫生的。」蔣國棟接過話來。
「反正我得回去,在這裡我睡不著。」焦全芳耍起脾氣來。
「等液體輸完,我們去問問醫生,可不可以晚上回去,白天過來。」蔣國棟安慰。
檢查結果出來,焦全芳是子宮癌晚期,剩下最多兩個月時間,蔣國棟和蔣春梅父女儘管先前有所心裡準備,一旦經醫生證實,他們還是被擊懵了,不敢面對她。
為了不引起焦全芳的懷疑,按照她的要求回家休息,蔣春梅喊來丈夫陪她,父女倆需要時間平復心情。
蔣國棟悔恨自責近乎崩潰,兩口子關係冷漠但不希望如此殘忍的結果,他買了兩瓶酒敲開郝慶紅家門。
「老蔣。」馬玉平吃驚。
「嫂子,我想跟郝師傅喝兩杯。」
「進來進來。」
「是老蔣啊,你怎麼捨得來?」郝慶紅起身接待,看他手裡的酒:「見外了,我家裡有酒。」
馬玉平去廚房炒了雞蛋和花生米端進來,他們已坐在沙發上喝開了,便擺在他們面前的茶几上,客氣地:「沒有準備,將就將就。」
「嫂子,打擾你們了。」
蔣國棟的造訪一定跟焦全芳有關,馬玉平在一旁坐下來,聽說他把母親接來照顧,便問候老人家的身體。
「謝謝你關心,我媽年輕時太苦了,落下些老毛病。」蔣國棟連著幾杯酒下去。
「吃點菜,你這樣喝酒傷胃。」郝慶紅拿過他酒瓶。
「焦全芳跟你鬧意見了?」馬玉平有聽郝麗娜說,母女逼他解決小女兒的工作,便試著問。
「她跟我吵跟我鬧,比現在的情況還好受些。」
「那她是、、、」郝慶紅兩口子幾乎同時說。
「她患了癌症。」
「可以治療嗎?」
「沒有希望。」蔣國棟搖頭。
「天啦。」馬玉平倒吸一口冷氣。
「我胸口堵得難受,覺得對不起她。」抓過酒瓶倒酒,郝慶紅沒有阻攔,默默的陪他下去兩杯。
「現在怎麼辦呢?」半響,馬玉平緩過神來。
「她還不知道,醫生說她想吃什麼幹什麼滿足她。」
「誰都不想她生病,沒有辦法的事情,你也不要太難過,她已經這樣了,你得打起精神照顧她。」郝慶紅勸道。
「是啊。」馬玉平想起小兒子郝建兵,一直哀嘆。
馬玉平去廚房煮來兩碗麵條,蔣國棟在他們勸慰下,強迫自己吃下去。
蔣春梅帶妹妹去外面吃了一頓,然後告訴她媽媽生了很嚴重的病,希望一起好好陪陪媽媽。
蔣莎從她怪異的行為舉止中一下猜到絕不是一般的嚴重,蔣春梅不得不實情相告。
蔣莎從小跟母親一起生活,「哇」的大哭:「沒了媽媽,我靠誰啊。」其實她哭的是自己。
蔣春梅緊緊抱住她,也禁不住哭出來,感到平時驕橫的妹妹突然很無助很可憐。
郝慶紅夫婦上門看望了焦全芳,馬玉平根據她的口味天天煮吃的送過去。
消息很快傳開,廠里的同事領導先後上門看望慰問,特批了蔣莎的假照顧母親,蔣國棟父女輪流過來。
焦全芳開始沒有覺察到自己得了絕症,以為休息治療一段時間就好了,但她疼痛不能忍受不得已送去醫院,需要打針才能止痛,她意識到嚴重了。
久病床前無孝子,蔣莎每天照顧,母親有時候不受控制屎尿拉到床上要她擦拭清洗,她本來嬌寵不做事的,不久失去了耐心,蔣春梅因為孩子晚來了一會,她發脾氣要姐姐專門來照顧,她情願去上班,跟她解釋她和母親同單位,反而更惹火了她。
焦全芳閉眼休息,她們以為她昏睡著了,聽著兩個女兒的爭執,本來絕望透頂的心情更加冰涼,默默的流眼淚,正巧馬玉平來了,遞眼色讓她們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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