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金燦燦、明亮亮的光芒,從窗外透進來。
算起來這是在母校的最後一天了。
成辛伸個幸福的小懶腰,忍不住想感慨幾句。
「貝貝?」
成辛呼喚室友。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
再喊,仍舊無聲。
成辛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撩起床圍就奔到苗貝貝的上下鋪前。
「貝貝?」
苗貝貝一直睡眠很輕,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她一直抱怨走廊太吵影響睡眠來著。連喊三聲都不醒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因為前兩天自己剛剛經歷過尷尬的意外,成辛很是警覺。
見苗貝貝的床圍內毫無動靜,成辛不禁伸手撩開一絲床圍縫。然而,結果更讓她驚訝:苗貝貝的床上是空的!
成辛抬腕看表,不過早上八點鐘。苗貝貝一向貪床,沒課不早起;性格外向,絕沒有獨自靜悄悄起床的可能。就算某天心血來潮起個早的,也一定會拉上成辛。
成辛這一驚,驚得非同小可。
她依稀想起,自己昨晚躺在床上看余勒寫給自己的情書,看看想想,想想看看,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該不會是苗貝貝昨晚一宿未歸吧?
慌亂的成辛,第一反應是打電話給余勒。
「余勒,糟了,糟了,苗貝貝不見了。」也不管是真是假,成辛脫口喊出自己的擔心。
「別急,她沒事。」余勒鎮定的聲音穩穩傳來。
「你怎麼知道?」
「她跟彭小帥在一起。彭小帥昨晚就告訴我了。」
「……」
成辛忽然很哀怨。她想起一件事。最近的某一天,她仗著醉酒,肢體糾纏余勒來著,被余勒毫不留戀地推開了。
而苗貝貝?
她壓根沒有跟彭小帥正式戀愛過!
彭小帥卻不惜個人形象,不顧可能的譏笑與嘲諷,執意給她看了個人隱私。明知不可能,卻熱情依舊。這應該是真愛吧?
苗貝貝也一定是因為真愛而感動,才夜不歸宿吧?
電話那頭的余勒,似乎察覺了成辛的走神,於是慢悠悠轉移話題道:「起來了就出來吧,我在新苑餐廳等你吃早餐。」
一刻鐘後,新苑餐廳門口,余勒等到了一臉怏怏的成辛。
「怎麼這表情?」余勒笑。
「這是對自己女性魅力嚴重不自信的表情。」
余勒知道成辛話裡有話,也聽出弦外之音,卻並不安慰。
他還是有點小私心的。
雖然跟成辛分手了,他卻不想做任何勸解成辛徹底放棄他的思想工作,尤其是他暗中找到了新的奮鬥方向後。他既不希望成辛仇恨他,為了報復他而隨隨便便投入一場新的戀愛;又不希望成辛遺忘他,等他翻出背後的秘密時她已經有了新歡。
「牛肉湯粉?」余勒問成辛。
「嗯。」
「老闆,牛肉湯粉2份。」
這幾乎是二人雷打不動的早餐。
要湯湯水水,要咸,這是成辛對早餐的要求。
要有肉,要是粉。這是余勒對早餐的要求。
兩個要求合起來就是牛肉湯粉。
無論是成辛還是余勒,都百吃不厭。因為佐味的,是倆人的愛情。
「苗貝貝是自願的嗎?」成辛問。
「據我所知,小帥是不敢勉強她的。」
「彭小帥是蓄謀好的嗎?」
「據我所知,應該不是。」
「你中間出了多少力氣?」
一直穩穩噹噹的余勒,忽然都出驚訝的表情:「跟我有什麼關係?」
「沒有你助力?」成辛明顯不信。
余勒哭笑不得。
牛肉湯粉在這個時候被叫號。余勒起身端粉,趁機猶豫,要不要告訴她苗貝貝的異常。
兩個人重新面對面。
「為什麼覺得我會參乎?」
「因為小帥是你哥們兒,你可能不忍心看他兩年來竹籃子之打水一場空。」
「那麼,你為什麼有點生氣?」余勒嘴角噙笑問道。
「我有嗎?」
「這麼說你沒有生氣?」
「我幹嗎生氣?」為了偽裝,成辛趕緊認真吃兩口粉。
「太好了。你沒有生氣,小帥所願得償,苗貝貝心甘情願,皆大歡喜。」
「你呢?再一次證明了你的個人能力?」要說成辛沒有生氣,連她自己都沒法相信了。問這話的她,聲音都高了八度。
「從頭到尾,自始至終,都沒我什麼事啊!我樂得清閒,也很歡喜。算起來,真是美好的一天吶!」
成辛終於目瞪口呆。
余勒說他沒參與,肯定就是沒參與。
成辛眼睛骨碌一轉,八卦心起:「余勒,怎麼回事呢?我看不懂了!」
余勒調皮一笑:「除非你說真話,剛才有沒有生氣?」
「有!」
「你回答得太快,條件我還沒有說完。以及,你為什麼生氣?」
成辛嘟起嘴吧。
她為什麼生氣?因為對比彭小帥的不屈不撓,余勒顯得太不盡力了!被媽媽三言兩語就帶歪,勾得態度大變!
只是,分手已經是定局,成辛不想再婆婆媽媽。
「算了,我不聽你說了。我自己去問苗貝貝!」
「我敢打賭,你一定問不出真相。」
「可你憑什麼知道你說的就是真相呢?」成辛反駁。
余勒聳聳肩,篤定一笑:「你自會判斷。」
成辛咬唇,猶豫。
粉撈盡,要起身沒起身之際,成辛趁亂拋下一句話:「我氣你放棄得太容易。」
余勒撇開桌椅移動帶來的雜亂響聲,摒卻來往同學說笑的干擾聲,準確地聽完了整句話。
「結論下得為時尚早!」
他道。只是,在心裡說。
表面上,余勒微微一笑,湊近成辛,兌現他的承諾:「因為苗貝貝突然發現,其實小帥跟她很合拍。」
這話說的過於隱晦,余勒猜成辛很可能根本不知道他言中「合拍」的真正所指。
「等於沒說!」
果然,成辛覺得自己受騙了。余勒找了句萬精油敷衍她。
余勒也不解釋,很開心地前頭帶路,領成辛於早餐的人潮中走出新苑餐廳。
巧的是,再一次與丁成天相遇。
成辛覺得自己看得非常確定,丁成天路過時,眼神異常認真地看了余勒不止一眼。
余勒並未察覺,目無旁視地與他擦身走過。
走出新苑餐廳十幾步,成辛忽然叫一聲:「我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眼熟了!」
「誰?」
「丁成天。」
余勒為之一頓,不覺舔了一下嘴唇。
「為什麼?」
余勒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正常,同時快速想著藉口,好消解成辛被人下藥後模糊的記憶。
「因為他跟你有點像。」
除開說出「我們分手吧」後幾近失控的那一次,余勒許久沒有像現在這樣連表情都失控了。
好在只有兩三秒。
只是不知道,成辛有沒有看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