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風寒感冒而已,就扛不住了?
他分明既叫了十年留美博士醫生,又叫了五十年行醫經驗的老中醫,怎麼就扛不住了?
「死了?」聲音悲澀,讓聽的人不由跟著感傷。
太TM虧了!
這個兒子,他既沒有正面見過,也沒有正經說話過。聽說,那個臭小子,甚至不肯承認是丁家的種,而自己,卻牽腸掛肚,想他想了二十多年!
「不!不!是深夜不告而辭,逃跑了!」
「臭小子!」父親重新輕鬆起來。也不知這聲「臭小子」罵的是眼前的這一個,還是逃跑的那一個。
「走,跟我去調監控。」
比起生氣,丁父更好奇。好奇那小子是怎麼成功出逃的。
在監控室里,四位黑衣保鏢意外迎來大Boss,本來就很緊張,聽說昨夜在他們的監視下有異常發生,直接哆嗦起來。
跟了丁父二十年的林叔,聽說丁老闆去了安保室,吃了一半的早餐一推,馬上小跑著也去安保室。丁家的安保是他的責任之一。
「他就在這裡等,」大老闆雷霆萬鈞地用手一指兒子丁成天,對著手下交代:「把昨晚的監控給我翻個底朝天,異常的部分讓他拿給我。」
分明是派了個監工。
「大公子,您請坐。」林叔雖有疑惑,不妨礙他對丁成天畢恭畢敬。
昨晚他也睡在楓嵐山別墅內,職業使他格外警醒,他自信夜裡沒有聽到任何異常聲音,今晨家裡也一如往常般祥和。連愛德華,那頭半人高的藏獒,也好好的。
「大公子,家裡昨晚丟了什麼?」
丁成天斜睨林叔。知道他是父親的左膀右臂,所以還算客氣。
「哼,家裡昨晚丟的可不是什麼東西……」此言一出,有些不對勁兒,馬上改口:「你們昨天丟人了!」
林叔確知大老闆、夫人與公子俱在,掃一眼人馬俱全的隊組,努力保持嚴肅面孔。
「雖說丟的是自己人,可你們竟然沒有發現!說出去,丁家的安防形同虛設,你們難道不丟人?」
林叔低下頭。
眼前的這位,是少東家不說,還是位碩士研究生呢。雖然他也不懂,體育碩士生到底碩什麼。如果自己沒有聽懂,一定不是少東家說得不好,一定是自己理解力不夠!
「呀!」
調監控視頻的那位本來一臉理直氣壯,忽然「呀」一聲,並且臉上的理直氣壯迅速萎靡下來。
一屋子的人都湊上去看。
看到一名體型臃腫,動作卻敏捷的青年,行雲流水般從庭院走來,刷卡,出門,消失不見。畫面中,藏獒還不知羞恥地對他擺尾來著。
這對自詡是行業精英的黑衣人們來說,是啪啪打臉。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丁成天卻噗嗤笑出聲:「他身上裹的是什麼?」
林叔二話不說,衝到門口。
很快林叔又回來,不愧是深受父親看重的人,腦子很活絡。他對著刷屏的手下吩咐,直接調二十分鐘後門口的監控。
果然,二十分鐘後,年輕人從門口出現,直至約三分鐘後,又隱入路邊樹叢。如是反覆,直到出了丁家的監控區。
「好個耐心的娃娃!」林叔牙齒縫裡擠出一句話,語氣陰冷。
丁成天不樂意了:「噯。知道我是誰嗎?」
林叔一愣,好在他是看著丁成天長大的,熟悉他的清奇腦迴路:「您是大公子。」
「家裡只有我一個孩子,我為什麼還是『大』公子?」丁成天誘導林叔。
林叔只一個愣神,就全明白了。
哦,原來那名被大公司風風火火載回家,又喊醫生又調護士的病中青年,竟然是丁家二公子!
怪不得大老闆這幾天足不出戶守在楓嵐山別墅!
明白了他也不敢說。
二公司是家裡的禁忌話題。在夫人面前提,夫人翻臉。在大老闆面前提,大老闆翻臉。在大公子面前提?大公子本身就是個陰晴不定的主兒!還是裝傻吧。
正好手下人把監控錄好,交過來,解了林叔的窘迫。
丁成天拿著移動硬盤去找父親。
敲開父親的辦公室,母親也在。丁成天下意識就將硬盤藏在身後。
「拿來。」看樣子,父親一點不把母親當外人。
丁成天臉上神色放鬆下來,遞上硬盤。在丁成天的操作下,父母均親眼目睹了余勒的離去。
看完錄像,父親頷首:「有勇有謀,不愧是我兒子!」
母親微微一笑:「不莽撞,不衝動。我放心了。」
丁成天:「……」
他之前還擔心怎麼站隊呢,看來父母態度很一致啊。
父親把硬盤教給母親:「放起來吧。想的時候可以看看,一解相思。」
母親欣然接下,拿著盤就出了父親的辦公室。
丁成天跟在母親身後,也準備告退,卻發現父親正拼命跟他擠眼呢。
「爸爸,您有話吩咐我?」等母親出了辦公室,丁成天問父親。
父親朝丁成天擺擺手,示意他走近。
果然,態度一致,不代表立場一致。
只聽父親神色十分肅穆:「兄弟一心,其利斷金。丁家現在家大業大,仇敵也多。爸爸終究要老去,將來留你一個人鎮守,難免有失。家業丟了就丟了,我怕船沉樹倒,波及到你的人身安危。
所以,我的意思是,把他找回來!
他夠聰明,也有耐心,人又仁義,萬一有危難時候,他一定能保住你的命。」
丁成天眼睛潮濕:爸爸這意思,是在偏向自己?
「不,爸爸!媽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要送他出泥潭。我要是因為貪生怕死,再把他拉回來。豈不是還對不起媽媽?爸爸,我不能這麼做!」
丁父一把抓住兒子的手腕,用力抓緊,好像要把他抓醒:「你聽我說。我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齡,呼風喚雨,榮華富貴,早已看透。時間不能倒流,如今我高高在上,也是騎虎難下。金盆洗手,為時已晚。
你是我兒子,你生在丁家,享了丁家的福,就要承受身為丁家人的命。要是有一天,被仇敵擠兌,為家業所噬,只能說明你能力不夠,活該!
而你媽媽,她是清白無辜的!
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
我若不能保她一世周全。死了,也不得安生。
人道子承父業。你承了我的家業,自然也要承我的心愿。保護好你媽,就是我的心愿!
所以,要把那小子弄回來!」
丁成天:「……」
白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