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聞天語的說法,易老師和我就是臭味相投。我的文字風格十分合易老師的胃口,我寫的任何東西都能讓他滿意。第一次完成稿件交過去,很快他就過來,很嚴肅地一拳頭打在桌子上,當時把我嚇得不輕,他只說了一個字「好」,然後就離開了。易老師10多年前畢業於還沒有改名字之前的h大中文系,算得上是我的校友。有時候我和易老師一起去拜訪作家,他跟別人介紹我的時候就說,我是他的學妹,中文系畢業的,弄得我這個冒牌貨有些惶恐。不過易老師並無撒謊之意,雖然我在面試的時候強調過,後來也好幾次在閒聊的時候重申過,但是他總是一臉詫異像是第一次聽說一樣。
易老師雖是南方人,但毫無儒雅之氣,有著北方人的高大健壯的身材。易老師每天到公司的時間不固定,來去匆匆,行事風格就如他的名字,易振峰,一陣風。
辦公室還有一位和易老師年紀差不多的江老師,是公司里唯一一位對易老師直呼姓名的。江老師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肯定是南方人,雖然年齡已是阿姨級別的,但皮膚相當的好,水靈靈的。和易老師神龍見首不見尾不一樣,江老師每天定時遲到半個小時出現在辦公室,典型的一杯茶,幾張報紙的工作。儘管她看起來平易近人,但是越是波瀾不驚的人越容易給人一種神秘感。我從進公司開始,到離開公司,都不知道江老師到底是做什麼的。公司訂閱了很多報刊,晨報,晚報,金報,都市報,還有一些周刊,月刊,季刊……讀完之後,也快到下班時間,她就提前離開,讓人疑心她就是專門來公司蹭報紙看的。這些報刊很多都沒有人讀,就成了江老師的專享,不過江老師還是蠻樂於分享的,深知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看到比較有趣的,就念出來和大家一起娛樂下,比如這一則:昨夜雷電大作,嚇死麻雀數百隻;再如這一則:笨賊行竊誤將自己反鎖車內。
除了我和聞天語以外,公司里還有幾個年輕人。一位是早一年畢業的陳奕芮,白皙清秀的男生,負責網絡建設,單獨享有一個小辦公室,偶爾過來串門。另外一個像精靈一樣活潑的女孩,有著南方美女的膚若凝脂,也有武漢女孩子的熱情大方,還有潑辣。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熱情地打著招呼「我叫姍姍」。剛見面就在別人面前稱呼小名,我一時有些不習慣。不過很快我知道了,這只是我自己一個小誤會,她姓單名姍。儘管如此,我還是很快和這個姍姍姑娘熟悉起來。姍姍的主要工作是活動策劃,聯絡,所以她在辦公室的時間並不多。在辦公室的時候,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聊q,偶爾打電話。在姍姍的指導幫助下,我也開始把□□空間弄得花里胡哨。姍姍還主動幫我弄了一個□□寵物,囑咐我一定要好好的將她養大,然後和她的那隻結婚。可惜我從小就不善於伺弄動物,很快這個□□寵物就開始病懨懨了。然後每次打開□□就看到它瑟縮著身子在發抖,都讓我有一種深深的罪惡感。
公司老闆姓周,常年在北京的總部,當這邊有重要事情的時候他就會出現,然後又匆匆離去,也是一位極神秘的人物。公司和作家協會聯繫比較緊密,常常有機會接觸到部分作家。在文聯大樓的會議室內,我和同事們提前過去,把桌上擺上水果。會議開始的時候我就和同事們遠遠地坐在後排的椅子上,某個領導有了什麼重要指示,發表了什麼言論,這些我需要做好記錄,準備寫成新聞稿。會議結束後,作家們離去,易老師和從北京專程趕回來的周老師緊緊跟著出去應酬。我和同事們和隨後進來清潔工阿姨收拾會議室。好在文人們開會都比較斯文,人走之後也沒有留下多少狼藉,收拾起來比較簡單。那些水果原封不動,用袋子裝好給阿姨帶回家給孩子享用。
開完會之後一般都會有飯局。作家們坐一大桌子,易老師和周老師陪同。作家的司機們則和我們這些小輩們一桌。作家們那邊熱鬧非凡,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偶爾有人即興創作毫無韻感的打油詩。作家們要離開的時候,我和同事們把事先就帶來牆角的禮品遞給易老師,然後他和周老師把禮品一一分發給作家們。
後來我和同事聞天語也一起去文聯大廈拜訪過幾位作家,邀請作家在報刊上寫寄語之類的。當然這之前是周老師和易老師已經聯繫好了的,我們也就是去跑跑腿。說是邀請,每次拜訪都是空手而去,滿載而歸。作家隨手遞過一本書說,就在我的這本書里選些文字刊登出來吧,你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加以整理。我趕緊恭敬地接過書來,聞天語也客氣地表示感謝,客氣里透出的疏離,我用後背都能感覺的到。我之所以很主動地接過書,並非有意要表現出討好的意思,只是因為我知道聞天語是絕對不會伸手去接的。
回來之後我的工作就是在作家贈送的書中找適合的文字作為作家寄語。翻開看看,冷汗直冒,一篇篇都像中學生應試作文。整本書翻遍了,愣是找不出一篇適合報刊需要的文字,無奈只得在幾篇文章中摘取部分拼湊在一起,整理一下,算是完成了任務。以前我在學校編輯部的時候,林主編就說,編輯就是為他人做嫁衣裳,那時候我真不覺得。那時候我覺得做編輯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欣賞別人的好文字,選擇風格符合的放在合適的位置,或者有的時候根據欄目的要求去約稿。但是現在深切的體會到了,有些編輯的工作還真像個裁縫。人家給一堆零散布料,你就得慢慢拼湊縫補,有時候人家還會給一些舊衣服,讓你翻新。
看著我愁眉不展,聞天語一幅幸災樂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