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了慕燁霖,慕瑞霖拿著慕燁霖給的玉佩,還不容易才追上拼命往前走的慕柔,可還沒等他開口說一句,慕柔已經冷冷問:「父親呢?」
慕瑞霖被慕柔問得訕訕,硬著頭皮道:「去靈妹妹那裡了。」
「二哥,你怎麼這麼沒用?」慕柔看著慕瑞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太太不是叫你務必將父親帶過來的嗎?你怎麼還讓慕靈搶了先?你知道太太有多傷心嗎?親手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柔兒,你別生氣啊!」慕瑞霖忙道:「不是我不叫父親來,我都跟父親說好了,結果父親臨時變了卦。你又不是不知道父親的性格……」
「我不管,」慕柔氣呼呼的往前走,邊走邊道:「太太現在在月竹軒,你要是有心認錯便跟著我過來。」
月竹軒近在眼前,慕瑞霖心裡一陣苦笑,這不是已經跟過來了嗎?
慕瑞霖跟著慕柔進門,便看到顧氏軟軟的斜靠在椅子上,妝已經花了,淚痕未乾,他快步上前,忙道:「太太。」
顧氏沒有看他,只是問:「你父親呢?」
「父親他……」慕瑞霖咬了咬唇,道:「父親在靈妹妹那裡……」
「她娘都死了好幾年了她那個院子還有什麼本事留住你父親!」顧氏坐起,看著面前低著頭的兒子,厲聲道:「這件事就是你不用心!」
「太太!」慕瑞霖猛的抬頭,看著顧氏道:「太太,我都搶了大哥的師父了,你還緊緊抓著父親幹什麼?他也是靈兒妹妹和大哥的父親啊!你不能不讓他去看自己的孩子啊!」
顧氏被慕瑞霖這句話氣得雙眼泛紅,忽的站起來指著慕瑞霖道:「我怎麼生了一個你這麼不爭氣的!你知不知道你只是庶子,你以後的前途都系在你父親身上,你不為你想,也要為你妹妹柔兒想想,你得讓她以後能嫁一個好人家啊!」
「太太,再好的人家也好不過靈兒妹妹的,太太您又何必如此呢?安安穩穩的生活不好嗎?您以為您乾的那些事情父親不知道嗎?大哥和慕靈不知道嗎?我看大哥對我們極好,不像你,總是想著怎樣去打壓他們,剛剛我來的時候,大哥還讓我帶了一枚玉佩給柔兒當禮物。」慕瑞霖說著,將手伸出來,指著手中的那枚玉佩道:「太太您看,這絕對是質地上佳的玉佩。」
顧氏斜眼瞟了那玉佩一眼,突然伸手抓住那玉佩狠狠往地上一擲,厲聲道:「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傢伙!在你這種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人眼裡,這玉佩上佳,但是,在什麼奇珍異寶沒有的你哥哥那裡,這就是他不要了的東西!」
「太太!」慕瑞霖喝住顧氏,忙去將那玉佩撿起來用手帕包好,道:「太太,為什麼你這麼不知足?你還想怎麼樣?難道你想讓我跟大哥站在同樣的地位嗎?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是一個妾室!」
「啪!」一聲清亮的脆響響在這隻有三人的廳中。
慕瑞霖一愣,他沒有想到顧氏會直接上前給了他一個耳巴子,他呆在原地,愣愣的望著顧氏。一旁的慕柔也被嚇住了,她沒有想到太太會去打哥哥,她怕這樣下去情況會失控,忙上前拉住顧氏道:「太太,太太,您這是幹什麼?您打了哥哥,您知道嗎?」
顧氏瞪著眼看著慕瑞霖,看著他漸漸紅腫的臉頰,她的手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甚至帶著整個身子都在抖,就算慕柔此時上前將她抱住了,她也無法抑制發抖的那隻右手。
她居然打了她的兒子!她最引以為傲的兒子!
慕柔扶著顧氏坐下,忙跑到慕瑞霖的面前道:「哥哥,您剛剛的話真的錯了,你難道不知道太太最討厭別人說她是側室嗎?」
被慕柔這麼一說,慕瑞霖才從愣忡中緩了過來,雖然他知道顧氏以前是大家閨秀,知道她心高氣傲,但是,有一句話他必須要說。
「太太,我們都知道您以前是大家閨秀,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希望您能認清現實,不要和哥哥那邊鬧僵,不要再去找慕靈的麻煩。畢竟以後繼承家業的是哥哥,我們這一群人都是要仰仗哥哥生活的……」
看到慕瑞霖苦口婆心勸道自己的模樣,顧氏更加生氣,她隨手抄起一隻茶杯,朝著慕瑞霖的腳邊狠狠砸了過去,指著他厲聲道:「你滾!你滾!我顧妍姍生不出你這樣的兒子!」
慕瑞霖神色一痛,啪的一聲跪在了顧氏的面前,不說要走,也不再頂嘴。
顧氏坐在椅子上豆大的淚珠直往下掉,她側著身子,也不去看慕瑞霖,只是拉著慕柔的手道:「原是我顧妍姍福薄,剛剛及笄父親獲罪,成了罪臣之女,定好的親事成了泡影,為了不被賣去青/樓,只得委身侍奉你們的父親。若是父親不會獲罪,我也不會成了妾室,更不會生出這麼一個跟我唱反調的傢伙!」
慕瑞霖身形一震,眼中掙扎之色明顯,卻只是低著頭,咬緊牙關不再說話。
顧氏抹了一把眼淚,心裡氣憤異常,她指著跪在地上的慕瑞霖道:「你以為你大哥對你是真心的?我告訴你,他心裡只有他那個妹妹慕靈!你看他平日裡,有幫過你們兩個嗎?你妹妹慕柔,可得了他一件東西?」
那是因為慕柔要的東西你都為她準備好了,慕靈有的慕柔也有,說不定比她更好,慕靈沒有的慕柔也有,如此,也不需要大哥給慕柔什麼東西……這話在慕瑞霖心裡轉了好幾遍,最後他還是選擇閉口不言,聽著顧氏在上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只是,握著玉佩的那隻手卻越攥越緊……
怕再說下去只會越鬧越僵,慕柔忙輕聲細語的將顧氏勸到了自己的房中,然後再出來看著還跪在地上的慕瑞霖,心疼道:「太太她只是一門心思的為我們倆的將來著想罷了……」
慕瑞霖抬頭看著慕柔道:「你也覺得太太做的是對的?」
慕柔一窒,但她的確從顧氏的這些動作中嘗到甜頭了,她不好說對,只得閉上了嘴。
看到慕柔這般模樣,慕瑞霖輕輕一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和太太一樣都是心高氣傲的人……」慕瑞霖笑著搖頭,從地上緩緩站起,看著慕柔道:「太太在你這裡你多勸著她一點,但是,請你務必要告訴她,日後,不用為我謀劃什麼,我是個庶子,我知道自己的命。」
慕柔驀地抬頭,一臉驚訝的看著慕瑞霖,此時的慕瑞霖已經轉身,看著外面道:「上次釉陶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最後對大哥沒有造成什麼影響,所以我沒有多說什麼,但是,還是要太太記著一些,有些陷害的事情,不要以為別人不知道。」
慕瑞霖說完,扭頭便走,留下慕柔一個人在那裡氣得跳腳。
房間裡面,沒吃晚飯的顧氏餓得發慌,只要一想到慕瑞霖,她心口就氣得疼,心裡對慕燁霖和慕靈更加的憎恨。這一氣一餓,原本身體還比較好的顧氏急火攻心,竟病倒了。
這下,原本還打算和顧氏冷戰的慕瑞霖嚇得不行,親自過來請罪,端茶送水,母子兩的關係才稍有緩和,只不過,誰都沒有再提慕燁霖這三個字。
顧氏一連病了幾天,在這幾天中,慕靈和慕燁霖只來看過一次,之後只是天天派人來問候。不過,顧氏也不在乎這兩個人是不是來她這裡,她一直巴望的人,慕老爺,這一次卻是破天荒的還沒有來過一次,每天只是派人來問了一句,顧氏每次問來人慕老爺為什麼不過來,來人也只是說了一句老爺忙,所以沒有過來。這句話說了等於沒說,誰不知道這是藉口?因為慕老爺的事,顧氏氣得在上又多躺了幾天。
不過,這次顧氏當真是錯怪慕老爺了,慕老爺當真是忙。那天從慕靈那裡走了之後,他便將慕靈的話放在心裡了,這一打聽,那個陳夫子還真有再收徒弟的意向。這下,慕老爺坐不住了,他原本就覺得自己對長子有愧,總想著要補償慕燁霖,陳夫子的事情,的確是一個好機會。於是,他便開始上下走動,打算將慕燁霖帶到陳夫子面前露露臉。
其實,他也不是忙得一點時間都沒有,如果想去看顧氏一眼,晚上還是有時間的。可是,只要慕老爺一想到自己是因為顧氏的枕頭風而改變了想法,慕老爺就覺得顧氏分外可惡,挑撥了他和長子的關係,如此一想,他便休了去顧氏那裡的心思。
這晚,他剛剛將慕燁霖去軍營的事情辦好,心情甚好的回家,剛跨進慕家的大門,便看到慕柔可憐兮兮地跪在門邊,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心裡一疼。
慕老爺忙將慕柔扶起,發現自己這個二女兒柔柔弱弱的似乎一推就倒,心裡更加疼惜不已,忙問「柔兒,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慕柔抽噎著,拉著慕老爺,用像極了顧氏的表情看著慕老爺道:「太太要死了……父親是不要太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