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韶晴親昵的挽著香菜的胳膊,將她強拖進了百悅門,在香菜耳邊嘰嘰喳喳個不停。樂-文-
薄曦來一個快步追上她們,笑嘻嘻的搭訕香菜,「這位姑娘,咱們又見面了,不知姑娘現在在哪兒高就啊?」
「啊,還沒找到活兒呢。」香菜心不在焉的回應,想到今日去找渠老商量的事,心裡總沒個譜兒,也不知道渠老會不會答應把店盤給她。過兩天再去找他仔細說說吧。
薄曦來搓著雙手,笑的像個偷奸耍滑的商賈,精明的目光中帶著三分討好,「不知姑娘可中意我們百悅門?」
任誰都能聽出他這話的意思,他是想請香菜到百悅門來工作。
沒經過藤彥堂的允許就說出這樣的話辦這樣的事,薄曦來這小子到底是想幹什麼!繞是如此,跟在後面的藤彥堂卻不加以阻止,他知道薄曦來不是蠢笨的人,要是他真的能說動香菜到百悅門來,感謝他還來不及呢!
何韶晴擰起秀氣的眉頭,表現出不悅來了,她挽著香菜胳膊的雙手不由得收緊了力道,生怕香菜被誰從她身邊搶去了似的。
「薄經理,你是想請香菜到百悅門當歌女還是舞女?」她的語調上揚,帶著質問的味道。
不管是歌女還是舞女,可都不是什么正經的職業,何況香菜現在還小,一旦踏錯一步,那就是萬劫不復,將來想要洗乾淨自己都很難做到。何韶晴是局中人,她最能體會其中的苦楚,別看百悅門出身的女子表面風光,其實背地裡也遭不少人的非議。香菜小小年紀不該承受這樣的痛苦……
香菜看得出何韶晴是真心為她的將來擔憂,她安慰似的拍拍何韶晴的手。揚著下巴牛氣哄哄的對薄曦來說:「就算你們把整個百悅門送給我,也別指望我會登台。」
薄曦來嘴角抽了抽,心想著你這丫頭把譜兒擺的這麼大,也不怕閃了自己的舌頭!
他們百悅門的女子哪一個不是要身材有身材,要長相有長相的,沒一點兒資本就敢在這裡拿百悅門當籌碼說出那樣的大話,這逼裝的給她一百分。薄曦來就等著雷劈她!
天公沒降下雷來。偷偷看一眼藤彥堂的臉色,像是要大發雷霆的預兆,薄曦來繼續扮演那「逼良為娼」的鴇母。「香菜姑娘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請你來我們百悅門,不過不是請你來登台的。我看姑娘的身手不錯,霸氣側漏頗有范兒。」說著,他對有些洋洋得意的香菜豎起了大拇指。又繼續道,「我就想請你到我們百悅門當個女酒保,幫我們看場子——」
何韶晴眼前一亮,雀躍道:「這個不錯誒!」
香菜臉上一片空白。心裡卻為自己悽慘的人生哀嚎連連,難道她這輩子就是個跑堂的命……她要開店當老闆的說!
薄曦來滔滔不絕,「我們百悅門的工作制度非常的人性化。酒保只需每天工作六個小時,分前半夜和後半夜。前半夜的工作時間是下午六點到午夜十二點,後半夜的工作時間是從午夜十二點到早上六點,每個月的工資兩塊大洋多一點,節假日不休息,可以調休。每個月不遲到不早退出勤率要是滿額的話,會有額外的全勤獎,只要過節就有福利紅包,關鍵是,可以免費在百悅門聽歌看表演哦!」
這麼好的工作哪裡找?求介紹!
香菜倆眼冒光,「一切酒水和食物對內部員工都是免費的?」
藤彥堂瞥了她一眼,冷冷的拋下一句,「工作期間,不得飲酒。」
然後揚長而去。
「好,我干!」
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接,腦子有問題!
每天只工作六個小時,權當是兼職了。
香菜跟薄曦來說好,領了前半夜的工作。
跟香菜談妥以後,薄曦來追藤彥堂到樓上,像是邀功一樣,笑的一臉燦爛,「二爺,香菜姑娘答應啦!」
藤彥堂抿了一下薄唇,似乎在控制臉上的表情,不過從他亮幽幽的眼眸里看得出來,他此刻心情很好。
「嗯,回頭有賞。」
薄曦來扭了一下脖子,轉回臉來討好道:「二爺,我回了一下頭,是不是現在就打賞?」他又扭了一下脖子,轉回臉來笑的比剛才還要欠揍,「二爺,我又回了一下頭,是不是打賞加倍?」
瞥一眼薄曦來那滑稽相,藤彥堂輕輕嗤笑一聲,走進辦公室,將這位糾纏不休的薄經理給關在了門外。
吃了一嘴的閉門羹,薄曦來神色訕訕,擦掉鼻尖上的灰,轉身下樓去了,心裡卻是美滋滋的在想二爺會打賞他什麼呢……
……
進了百悅門,何韶晴帶香菜尋了個角落裡的安靜位置坐下來。
何韶晴興致勃勃,「快給我講講你最近的奇遇!」
「沒什麼奇遇,倒是麻煩事一大堆。」香菜抬眼掃了一下不遠處被眾星捧月著的江映雪。
就算何韶晴的讀心術對香菜無效,她也會察言觀色,從香菜的一個眼神中讀懂一些訊息,看得出香菜對江映雪有點小興趣,卻誤以為她是羨慕江映雪這個風頭正紅的女子。試問哪一個女子不眼紅這個傳奇女子如今的待遇呢。
何韶晴雙手托著圓嘟嘟的下巴,痴痴的望著被人簇擁的江映雪,嬰兒肥的小臉兒上滿是嚮往的神情,幽婉得輕嘆道:「唱的漂亮,唱歌又好聽,還很會做人——前陣子江映雪請了一段時間的病假,二爺帶傷回來工作,這不她聽說了之後也在家裡待不住了,就回百悅門來了。瞧瞧她那一臉病容的樣子,多招人心疼……」
何韶晴承認自己對江映雪很是羨慕嫉妒恨,倒不是眼紅她別的,只怨自己沒有像她那樣的一把好嗓子。何韶晴在歌唱方面,沒有一點天賦。
「我看她只是妝化得好。」香菜輕哼一聲。裝的像那麼一回事。轉臉便對何韶晴說,「你不是會讀心術麼,你去碰一下她就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病了。」
何韶晴眨眨眼,感覺出不對勁兒來了。她坐直了身子,興致勃勃的八卦起來,「你怎麼回事,是不是跟江映雪有仇啊?」
「沒有啊。」香菜能把自己對江映雪跟她一樣是穿越到這個時代來的懷疑告訴何韶晴麼。就算她說了。何韶晴聽得明白。怕一時半會兒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最糟糕的結果就是她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不過她轉念一想,何韶晴都向她坦白有異能的事情。是不是也能接受她這個異類呢?
見香菜的目光閃了又閃,何韶晴完全搞不懂她在掙扎什麼。
香菜納悶得看向呆呆萌萌的何韶晴,「你跟江映雪做同事這麼久了,就沒直接接觸過她?」
何韶晴一下被問住了。她仔細搜索記憶,這才發現還真如香菜所說的那樣。長時間以來,她跟江映雪倒是說過不少回的話,卻沒有直接跟她接觸過。而且回想起來,江映雪每次跟她相處。似乎都特別拘謹,像是在極力避免什麼一樣……
何韶晴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她隱隱有種預感。江映雪大概從很早以前就知道她會讀心術的事……但是除了香菜,她從沒將自己會讀心術這件事告訴過任何人。江映雪是怎麼知道的?
見何韶晴望著江映雪凝固在那裡,香菜張開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幹嘛突然變得這麼嚴肅?」
何韶晴突然抓住香菜來不及收回的手,「我覺得江映雪好像知道我的能力!」
「她知不知道,你去試試不就知道了?」香菜向江映雪看了一眼。
何韶晴與香菜互望了一眼,眼中緊張的神情漸漸褪去,被堅定取而代之。她正了一下神色,端起酒杯,施施然向江映雪走去。
到了江映雪跟前,她突然崴了一腳,半杯紅酒從手上脫落,酒杯識路一般向江映雪身上砸去。
「哎喲!」何韶晴摔倒的同時,紅酒杯也落在了江映雪身上。
紅色的液體在江映雪的白上衣前襟灑了一片,她胸前好似綻開了一朵紅蓮,整個人狼狽不堪,這種狼狽也僅僅發生在一瞬。
周圍立馬炸開了鍋。
一看自己乾的「好事」,何韶晴張大眼捂嘴驚呼一聲,忙脫下乾淨的手套,不顧「腳痛」站起來為江映雪擦拭酒漬。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你別碰——」江映雪維持淑女儀態,正要躲閃何韶晴的觸碰,忽然覺得膝蓋上一痛,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一般,整個人軟了下去。
眼瞅著她快摔倒,何韶晴眼疾手快的將她扶了一把。她沒戴手套的那隻手碰到了江映雪裸在外的手臂。
有了直接接觸的一剎那,兩個人都是明顯的一怔。
一瞬間,江映雪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她越是想要控制自己不去想任何事,腦中卻越是一團混亂,她的那些不堪為人道的秘密一件一件的浮現出來……
江映雪一時情急,不顧形象,粗魯的一把將怔顎的何韶晴推開。
何韶晴後退兩步,撞到在一個人身上。那人肥頭大耳,是江映雪的裙下臣之一。
江映雪捂著手臂被何韶晴觸碰過的地方,強維持笑臉向眾人歉然道:「對不起大家,我先失陪了。」
她轉身的背影,顯得有些倉皇。
何韶晴原地愣了一陣,回到角落與香菜匯合。
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香菜不禁擔心,「沒事吧?」
就算她沒有何韶晴那樣的讀心術,從江映雪剛才激烈的反應中也看得出來,那女人知道何韶晴有讀心這一項異能。
何韶晴一臉的呆滯,像是還沒有從噩夢中醒來,美頸機械的轉動,雙眼直勾勾的看向香菜,「她跟你一樣——」
香菜微微張開嘴,神情茫然,只聽何韶晴一臉複雜的又道:
「我的讀心術對她沒用。」
香菜驚得合不攏嘴。
何韶晴的異能居然對江映雪無效,難不成江映雪真的跟她一樣是穿越來的?
從不同的時代穿越到同一個時代……嘶,要不要去交個朋友?
香菜摳著下巴尖的手突然被何韶晴抓住,險些被她一驚一乍的樣子嚇到。
「怎、怎麼了這是?」
何韶晴暗暗指了一個人。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香菜看到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正與人觥籌交錯相談甚歡。
就是剛才被何韶晴撞了一下的人。
何韶晴說:「那個人是藍埔軍校的採辦,經常拿著公款到百悅門來吃喝玩樂。」
原來藍埔軍校的公款都被這樣的人給貪污了,難怪食堂的伙食那麼差!
香菜還真沒在藍埔軍校見過這個人,好奇何韶晴到底要說什麼。
何韶晴又說:「你知道這兩天轟動全城的那個大案吧,駱悠悠失蹤引發出日本人和國府高官勾結的齷齪事——」
香菜目光閃爍,隨口應付了一句,「啊,那件事我知道,我有看報紙。」
她不好承認那件事她自己也有份參與。
「原來他們要抓的人不是駱家的二小姐,而是江映雪!」何韶晴突然加重了口氣,然後等著香菜的反應。
香菜很配合的給出一個吃驚的表情,「居然有這樣的事!?」
「就是那個男人給江映雪通風報信,讓江映雪在府邸多一陣子,尤其不要獨自出門——」
「喔。」難怪了,香菜還以為江映雪未卜先知呢,果然還是提前得到了風聲。然後事情過去了,她才又跑出來了,跟藤彥堂帶傷工作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嘖嘖,這個女人真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朋友多,果然還是有不少好處的。
在香菜看來,江映雪身上疑團重重。
江映雪要真是個才女,她也就認了。但是聽她唱的那些歌,香菜不得不懷疑她是從未來穿越到現在的。儘管江映雪唱的歌沒有一首是她所熟悉的……
這邊香菜還心事重重,那邊何韶晴還在糾結著江映雪的事。
「既然他們要抓的人是江映雪,怎麼就變成駱悠悠被抓了呢?」
迎上何韶晴詢問得目光,香菜險些沒把持住要告訴她事實的真相。
不過知道的越少,對她們彼此都好。
「我怎麼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啊!」
何韶晴搖頭晃腦了一陣,顯然不買香菜裝傻充愣的賬,「就算你不告訴我,只要我去牽一下二爺的小手,馬上就會知道。」
香菜險些從椅子上滑下來,沒料到這妹子居然賤不兮兮的來這一招兒,只求二爺千萬別中招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