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酒的時候,沒人敢和蘇梅坐一起,就怕沾到她自己會走霉運。
張桂英乾脆把三人安排在自己家那一桌。
啪。
張桂英沒好氣地給了蘇梅一巴掌。
「你咋啥都往外說,以後不嫁人了?」
「嬸子,我不嫁。」
「又胡說,你還能當一輩子老姑娘不成,總要嫁人的,你克親的名聲傳出去,以後誰敢上門給你說親。」
蘇梅知道張桂英是為自己著急。
這年頭女人不嫁人是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閒言碎語都能把一個人干廢了。
也許幾年之後,考上大學離開黑水縣後,遇上了喜歡的男人她會考慮婚姻這件事,但是現在結婚絕不在她的計劃內。
與其應付一波又一波上門說親的人,還不如一勞永逸解決此事,反正蘇梅不介意名聲再壞點。
「嬸子,我沒胡說,我是認真的,暫時還沒打算要嫁人。」
張桂英見她這麼堅決,而且又在大兒子的訂婚宴上,實在不適合一直說這事,只好先作罷。
等過段日子再好好勸勸蘇梅。
不嫁人怎麼行,女人的宿命就是嫁人生子好好過日子,不嫁人老了以後床頭都沒有個人伺候。
張桂英一走,沈柔一臉不解地問蘇梅。
「蘇梅,你為什麼不想嫁人?」
「麻煩啊。」
嫁人麻煩嗎?
沈柔歪著腦袋想了想自己參加過的婚宴,好像是挺麻煩的。
「不僅結婚麻煩,遇到好人家還好,要是遇到畜生家庭那就不是麻煩了,那就是災難。」
「蘇梅說的對。」
林紅梅覺得她家就挺讓人窒息的,哪有父母把自己的親女兒往火坑裡推的,她父母就會。
這還是親女兒。
「紅梅,你也不打算嫁人嗎?」
「也不是,就是不想隨便把自己嫁了,而且我現在沒有能力,嫁人也是仰人鼻息活著,腰板挺不直到哪裡都要受氣,等過幾年再說吧。」
沈柔看兩個好朋友都不打算嫁人,那她也不嫁了。
「我哥說過了,以後我的另一半是要經過他同意的,等我和哥哥一起回到海市再說。」
蘇梅看她認真的小模樣,忍不住打趣道:「那你的東哥怎麼辦?」
沈柔趕緊去捂她的嘴,小眼神往四周瞟,就怕這話被廖東聽見。
廖東和她們中間隔了兩桌,忽然轉頭看了過來,和沈柔的眼神對上。
沈柔臉一下子就紅了,低下頭小聲和蘇梅咬耳朵。
「我又不喜歡他,我就是看他長得好看,像畫報上的模特,所以多看了兩眼而已。」
「嗯嗯。」
蘇梅掰開她的手,說道:「我知道,不過你臉咋紅了,怎麼回事?」
「熱的。」
沈柔說話聲越來越小聲,把自己都說心虛了。
這桌暫時只有他們,加上說話聲音不大,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在說什麼。
林紅梅看著她們打鬧,眼裡笑意滿滿。
酒席吃到一半,兩位新人出來敬酒。
陳玲玲今天穿了件黃色長裙,腳上是一雙米色的小皮鞋,頭上綁著紅頭繩,一看就是今天的主角。
沈建國領著她來到蘇梅這桌。
「玲玲,這就是我經常和你說起的蘇梅,這是林紅梅和沈柔。」
「你們好。」
陳玲玲臉上都是新嫁娘的羞澀。
蘇梅站起來和他們碰杯。
「恭喜恭喜,早生貴子啊。」
-
蘇梅命硬克親的事就這樣傳了出去,同時傳出去的還有她是個暴力狂的事。
有人來大楊樹村打聽這事是不是真的,大楊樹村的人就和他們說了蘇梅插隊以來的豐功偉績。
先從扇幾個女知青巴掌大事說起,然後一個過肩摔把胡金生摔地上起不來,胡金生半年之後死了。
這兩者沒什麼直接關係,但間接佐證了蘇梅命硬的事,和她接觸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聽到這裡那些打聽的人就打起了退堂鼓,落荒而逃了。
蘇梅總算清靜下來。
她平時下地賺賺工分,不想下地就去弄後面的地,上山挖點野菜換換口味。
蝦仔那裡也沒消息,不知道白虎在省城混得怎樣了,她的生意才做了一單就要夭折了。
還挺可惜的。
地里的辣椒可以摘了,蘇梅沒有都摘了,留了一半在樹上,等辣椒紅了再摘,到時候可以做剁椒。
「蘇梅,你在嗎?」
蘇梅在地上拔草就聽見曾小敏在前面喊她。
「在呢,小敏你咋來了?」
她一邊應著一邊拍乾淨手上的土,走到前面一看才知道不止曾小敏來了,她家院子裡呼啦啦站了一伙人。
肖衛國也在,還有一對穿著體面的中年人。
他們笑看著蘇梅,衝著她點點頭。
蘇梅趕緊打了水洗手,把人迎進屋裡,倒上熱水招待這些人。
肖衛國給她介紹那對中年夫妻。
「蘇梅,這是石山水的父母,今天特地來感謝你的。」
石山水母親握著蘇梅的手紅著眼眶說道:「蘇梅同志,謝謝你救了我兒子,他能撿回一條命都是你的功勞。」
「不敢當,是大家的功勞。」
「蘇梅同志,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十分感激你,這些是我們的謝禮,希望你收下。」
石山水母親塞了一個信封到蘇梅手裡。
信封挺有厚度的,裡面應該裝了不少錢。
蘇梅不想收錢,想要把信封退回去的時候,看見了石山水母親閃過的著急和輕視。
她頓時將信封握在了手中。
「您太客氣了,都是我應該做的。」
嘴上是這麼說,信封卻沒有往回推。
石山水母親眼裡的輕視更盛。
「這些都是我們的心意,蘇梅同志你不要推辭。」
「這,這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我兒子的命值這麼多。」
蘇梅只好把錢和謝禮都收下。
見她收到這麼爽快,石山水母親鬆了一口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阿姨,您喝水。」
「不了,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石山水父母和肖衛國打了聲招呼就走了,就像來找蘇梅是一件任務,做完任務就走。
他們全程沒有坐下,蘇梅給倒的水碰都沒碰。
屋裡作陪的幾人面面相覷,實在搞不懂是什麼情況。
錢滿福看著地上的謝禮,笑著打圓場。
「挺好的,挺好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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