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唐 第七十四章 退不得

    幾個小木片片兒，上面寫上字就算是旗子。找塊木板，隨便用刀刻上線就算是棋盤。這年月可沒飛機，也沒有動車組。更沒有和諧號！有的只是奇慢無比的牛車，還有算是特快的馬車。如果沒有點兒東西打發時間，雲浩覺得胡思亂想的自己會瘋掉。

    漁老看著這兩樣東西，嘴都快撇出臉的範圍了。對雲浩粗獷豪邁的象棋嗤之以鼻，嘲笑雲浩就是一個野人。

    也不白說雲浩，尋了一根松木枝，粗細均勻。磨得飛快的斧頭一陣翻飛，地上就多了三十六塊大小一致的木頭塊兒，還都是圓的。漁老取來筆，在上面刷刷刷寫上車馬炮士象帥，五個小卒子。筆法飄逸俊秀，不像是老頭寫的，倒像是大姑娘的手筆。

    雲浩顯擺的調了硃砂，弄出一副紅墨水來。想著再讓漁老弄出一副紅墨水出來，卻看到了漁老驚恐的眼神兒。腦子一抽，這才想起來。這他娘的是萬惡的封建社會，硃筆只有兩種人能用。一種是皇帝，另外一種是皇帝暫時的替身監斬官。別人要是用，誰用誰死。一個大逆不道欺君罔上的罪名，就夠讓你全家做不成人。

    沒關係，再大的困難也難不倒哥們兒想玩兒象棋的決心。染料這玩意還有，雲浩把棋子染成了紅色和白色。這一下漁老沒有話說！

    「一些小事情，你小子也能另闢蹊徑。將事情圓滿的解決，只是不知道這次你得罪了勢力龐大的長孫家，到底要怎麼解決。」象棋做好了，漁老卻沒有了繼續下棋的心思。墨門這些年都在扮豬裝鵪鶉，好不容易找到個靠山，卻沒想到這靠山好像也不穩當，頗有些山石滑坡的意思。這事兒得好好問問，不然絕對睡不著覺。

    「解決？我為什麼要解決？他長孫孝政殺了我的兄弟叔伯，就要有被砍頭的覺悟。雲家不是豪門大族，遇到強大的勢力就丟個人出來，平息對手的憤怒來解決爭端。雲家沒那麼多人，男丁算上我和我兒子就倆人。經不起這樣霍霍！」雲浩拿起棋子開始擺，馬車上晃晃悠悠。再不下點兒棋解悶，人真的會睡傻。

    「豪門大族不是一向以利益為先？」漁老活了一輩子，沒吃過豬肉總還是見過豬跑的。

    「利益為先是對的，可什麼是利益？在雲家看來，人就是最大的利益。只要有人，錢從來就不是問題，千金散去還復來這句話小子還是敢說的。如果這一次，長孫孝政是在錢財上跟我過不去。我絕對不會使用這麼血腥的手段！

    可他偏偏動了雲家最寶貴的人，楚家父子救過我的性命。就這樣被人殺了，我難道不報仇？人總說退一步海闊天空，該退讓的退了，的確可以海闊天空。可不該退讓的退了，所有人就會像餓狼一樣逼迫你。最後你退無可退，大家把你逼在牆角裡面吃干抹淨。從嘴裡吐出幾根骨頭，說一句蠢貨就會揚長而去。

    所以，必需在敵人第一次伸出爪子的時候就把那隻爪子剁掉。如果你這樣做了，我敢保證今後再沒人敢輕易對你下爪子。這就是我的處世之道，雲家的處世之道！」雲浩一邊說，一邊擺好了棋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漁老「嘿」「嘿」一笑，拿起新鮮出爐的棋子很有威勢的喝了一聲：「當頭炮！」

    武元爽行走在甘涼道上，自從做下了那件事情之後。武元爽就知道，中原地界是待不成了。李家很快就會取得關中，成為大隋版圖上的一方霸主。李淵是個城府極深，又在關中有深厚底蘊的傢伙。手下謀臣如雲，戰將如雨。只要占據關中之後，繼而占領蜀中。今後的天下，很可能就是李家天下。

    在這個時候得罪極有勢力的長孫家族，還有頗得李淵崇信的雲浩。中原雖大，卻沒有了武元爽的立錐之地。唯一的出路或許在西方，廣袤的西域是那樣的廣大。廣大到足夠裝下自己的野心，和復仇的火焰。

    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武元爽一丁點兒後悔的意思都沒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古來仇恨莫過於此。自己有家不能回，有父不能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表妹，居然給雲浩那個雜碎誕下孩兒。

    不是殺父之仇，勝似殺父之仇。不是奪妻之恨，勝似奪妻之恨。一想到雲浩那個名字，武元爽就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一口牙都咬碎了才罷休，如果有一天能夠生擒雲浩。他一定會將雲浩扒皮抽筋生吞活剝，連骨頭都一塊塊嚼碎了咽下去。

    一想到雲浩因為楚家父子的死而難過，武元爽就覺得暢快無比。終於能夠讓雲浩也傷心一回，即便是天寒地凍的時候行走在荒涼的甘涼道，武元爽認為也值了。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惡狼！

    天地之間，只有武元爽一人雙馬。白雪覆蓋了大地，許久沒有吃食的惡狼打上了武元爽的主意。一個大活人，加上兩匹健壯的戰馬。一頭巨大的青狼認為，這三樣東西能夠讓它和它的崽子們，平安度過這個冬天。

    牛犢子一樣大的青狼長嚎一聲，七八隻小一些的青狼便顯出身來。前前後後，已經將武元爽包圍起來。

    武元爽大驚失色，他有足夠的野心，卻沒有足夠的武力匹配自己的野心。這場面胳膊上跑馬，拳頭上站人的猛士不會在乎。可武元爽很在乎！

    手凍得已經拉不開弓箭，弩箭放在另外一匹馬身上。胯下戰馬不停的刨著蹄子，武元爽清晰的看到巨大的青狼齜出了獠牙。黑黑的鬍子，隨風擺動。

    武元爽抽出橫刀，即便是死也要拼一下。生死關頭，武元爽決定拼一把。臨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儘管是狼，而不是雲浩。

    巨大的青狼長嘯一聲，當先便撲向武元爽。靈活躲開武元爽一記劈砍，另外一頭青狼蹦起來直撲馬上的武元爽。

    就在狼牙即將咬到武元爽胳膊的時候，一支鵰翎箭準確的射穿了青狼的頭顱。

    十幾騎騎兵，好像天上掉下來的一樣。馬上騎士箭矢紛飛，那些青狼幾乎沒有任何生路的一隻只被射翻在地上。狼血染紅了雪地，好像一塊白布上綻放了朵朵玫瑰。

    絕處逢生，武元爽按下狂跳的心。插好橫刀，催馬來到那為首的大漢身前拱手道：「感謝壯士搭救之恩，請恩公賜名。某家日後，定當厚報！」

    為首的壯漢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身形好似一屆鐵塔。看了看武元爽，用生硬的口音說道：「呵呵！某家薛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