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浩打量這個老者,只見他凝神仔細端詳著黃驃馬。嘴裡還念念有詞,只是四周的雜音太大加上他嘟囔的聲音太小,雲浩支愣著耳朵也沒有聽清楚。
這蘇老頭名叫蘇葵,別看現在瘦小枯乾整個人也沒什麼精神。當年在西域販馬可是有一號的人物,手下養著數十人的隊伍。若不是遇到馬賊九死一生,多年積攢下來的身家和數十名弟兄都葬送在西域。他也不會回到老家潞州,以砍柴賣柴為生。
多年販馬,讓他養成了一對相馬的火眼金睛。你騾子是馬,不用拉出來溜也知道好壞。可惜這潞州城難得出現一匹好馬,不然這蘇葵說不定還會重操舊業繼續販馬。
老蘇頭圍著黃驃馬轉了兩圈兒,用手摸了摸黃驃馬的骨架。黃驃馬好像感受到知音一樣,打了兩聲響鼻兒。老蘇頭轉身看了看秦瓊道:「你這馬賣多少錢?」
「官家足銀八十兩!」秦瓊一咬牙,出了個價格。
眾人又是一陣的鬨笑,八十兩銀子。犍牛也能買上一頭,誰還能賣一匹瘦得皮包骨的瘦馬。
「嗯!這價錢賣便宜了。看得出來你也是老實人!」眾人還在鬨笑,老蘇頭兒卻是點著頭說道。
「老蘇頭兒,你是被這人氣傻了吧。這馬能值八十兩,那邊那瘸驢還不得值五十兩?」一個牲口經紀伸手一指不遠處樁子上拴著的瘸驢,人群再一次鬨笑起來。
老蘇頭待鬨笑聲小了下來,才道:「你們懂個啥,這潞州城這些年也沒見過這樣的好馬。你們看,這馬肚子和兩肋稀稀疏疏的有幾塊白毛。更重要的是,馬腦袋上有一塊白毛圓如滿月。這馬便喚作西域乾草黃!而且這馬平素里就瘦,別名還稱作透骨龍。這是一匹日走一千,夜走八百的好馬。」
本來有些人不信,但看這老蘇頭說得鎮定,不似作假。看著黃驃馬的眼神兒,便開始狐疑起來。難道這真的是一匹寶馬?有些知道老蘇頭底細的馬販子開始後悔起來,前兩天沒下手壓價將這瘦馬買過來。眼睜睜的看著一個財的機會,就這樣從手指頭縫裡頭流散出去。
圍觀群眾不信者有之,狐疑者有之。暗自捶胸頓足者亦有之,老蘇頭卻是一臉的得意。
「我還告訴你們,這匹馬別說八十兩。就算是八百兩怕也是值得的,不過既然你這漢子要賣八十兩。我便作價一百兩幫你賣掉,多餘的二十兩算作你給老漢的賠禮怎樣?」蘇老頭的話音剛落,人群就好像炸了鍋似的炸開。
這樣的瘦馬八十兩已經是駭人聽聞,這老蘇頭居然還說值八百兩。不是老傢伙魔怔了吧!那些知道老蘇頭底細的傢伙,更是追悔莫及恨不得現在就出一百兩買下來。可這裡都是販馬的販子,大家都不傻。只要自己敢開價,不過一會兒價格準會漲到天上去。馬販子們強忍著,心道:今天若是老蘇頭不能幫著他將這馬賣掉,待他落了單一定要將這馬買過來。
雲浩愣愣的看著老傢伙,拉著秦瓊的衣角道:「是不是賣便宜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老丈!你若是能將此馬幫著俺老秦賣掉,便有你二十兩又當如何?」秦瓊話一出口,雲浩就捶胸頓足。做買賣就做買賣,這時候你玩什麼君子風範。百分之二十的提點,這他娘的也太暴利了。不過秦瓊已經將話說出口,雲浩也只能無奈的不說話。心裡卻已經罵了秦瓊幾百句:蠢貨!
「好,既然你痛快。那咱們這便走了!」老蘇頭柴火也不要了,抽了扁擔扛在肩頭。便帶著秦瓊和雲浩向著城西而去!他們三人堪堪走出城門時,侯君集帶著齊彪和來順兒剛剛趕回牲口市集。
眼見雲浩和秦瓊還有那匹瘦馬都不見了,三個人都有些抓瞎,左右想打聽,那些卻看著他們人小不願意搭理他們。
「大哥,雲兄弟不在這裡怎麼辦?」來順兒看著空蕩蕩的拴馬樁子,回身問侯君集道。
「怎麼辦?老子知道怎麼辦?」侯君集沒想到,雲浩會偷偷自己先走。更加沒想到,這才剛剛中午秦瓊就和雲浩收攤兒。
「老大,雲兄弟說說他母子二人,和那秦爺都住在太原王店。咱們不如去太原王店,去尋雲兄弟。這錢給了雲兄弟,也算是還了咱們哥兄弟欠他的這份情誼。」見到侯君集沒有主意,齊彪立刻說道。
「哈,還是你小子腦子好使。怎麼就忘了他住在太原王店,咱們這便去將銀子給了雲兄弟。也算是了卻咱們一樁心愿!」侯君集聽後大喜,帶著一瘸一拐的齊彪,和來順便向太原王店走了過去。
雲浩跟著秦瓊和老蘇頭一路向西!約莫走了七八里路的樣子,便見到一座巨大的莊園。莊園外面有一道護莊河,河上架著胡莊橋。遠遠看過去,宛若一個巨大的城堡。莊子裡面的房屋是重重疊疊,也看不出是多少進的院落。沿著莊子,種著一排排的垂楊柳。整個將莊園圍了起來,外人看起來莊子裡影影綽綽有人走動,可想仔細看卻是看不清楚。莊頭兩扇巨木大門,門頭掛著四盞氣死風燈。正當中掛著一張匾,龍飛鳳舞的書著三個大字,二賢莊!
蘇老頭兒昂走上了護莊橋,見到門口守衛的莊丁只是拱了拱手。莊丁便放他過去,就連雲浩和秦瓊都沒有盤問。顯然,老蘇頭是這裡的常客。
雲浩和秦瓊跟著老蘇頭進了二賢莊,老蘇頭熟門熟路的來到一座巨大的廳堂前。這廳堂十分巨大,雲浩估計同時容納三五百人就餐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可籌辦學子宴,紅白喜事……!
滴雨檐前站著一名彪形大漢,此人身高一丈,貌若靈官,戴萬字頂皂莢包金,穿寒羅細褶,粉底皂鞋。雙目一瞪,有如怒獅咆哮。遠遠看去,就有一股攝人心魄的威嚴。
雲浩見到這人,心中暗叫一聲「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