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唐 第四十二章你騙我

    小紅站在以前縣令小姐的繡樓里，透過窗欞的縫隙正好可以瞧見花園裡面。一老一少兩個人一邊烤火一邊說笑，不時還會喝一口酒。看他們的樣子，好像相談甚歡。旁邊沒有僕役，只有一個七八歲的童兒侍奉。

    摸了摸頭上的簪子，她現在有十成十的把握將這兩個人幹掉。而且能夠做到悄無聲息，只要自己無聲無息的幹掉他們。大鳴大放從正門溜走，也不是什麼難事。這麼好的機會就在眼前，如果不把握住，鬍子攻城前就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小紅把心一橫，決定幹了。

    「老夫以為只有自己有感覺殺意的本事，沒想到你小子也有。說說看，你是怎麼感覺到那丫鬟殺意的？」漁老喝了一口酒，雲家的烈酒似乎很對他的脾氣。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上，蒜頭一樣的鼻子紅彤彤的。

    「小子也說不上來，只感覺當時脊背涼颼颼的。而且您老又奇怪的要出六千八百貫錢的數字，小子就知道有危險。還好，您老知道用錢財震驚一下那女娃。不然，就當時的狀況咱們爺倆兒生死難料哦！」雲浩喜歡葡萄釀，本來鄠縣沒有葡萄釀。第一次跟潘仁談判的時候，有眼色的潘仁送了雲浩好多。

    如果潘仁知道自己最終會死在雲浩手裡，一定會非常後悔沒有在酒里下點兒毒什麼的。

    「也不盡然，老夫雖然感覺到了殺意。但似乎不那麼堅決，那丫頭還不捨得給咱們爺倆兒陪葬。看得出來，她並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傢伙。或者說，她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殺手。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當時下令把她抓起來。害得老夫跟你在這喝風，凍得跟烏龜一樣難道好受？」漁老喝了一口酒，從童兒手捧的盤子裡抓過一隻肥雞。撕下一隻雞腿，大口大口的嚼了起來。

    「沒辦法啊！我聽說那些刺客被抓住，第一件事情就是自盡。所以，不能喚人抓她。只能用計，將她抓住。」雲浩呡了一口葡萄釀，他也覺得在這大冷天裡面在花園裡挨凍，有些傻透了。

    「呦！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憐香惜玉，怎麼？看上了？原來你小子也好這調調兒！」漁老一邊說，一邊滿臉跑眉毛的擠眉弄眼。雲浩第一次發現，這老不羞的表情肌肉居然如此發達。周星馳跟他比起來，簡直爆弱了。

    「憐毛的香惜毛的玉，還不是想從他嘴裡套出點兒實話出來。鄠縣表面上安穩，暗地裡卻是暗流涌動。昨天晚上，還有哨兵被強弩襲擊。我想從她的嘴裡，套出點兒實話來。將鄠縣暗中的勢力一網打盡，只是不知道這丫頭會不會說實話。一般情況下，如果消息泄露出去，那些人就會跑的無影無蹤，你這輩子都沒可能會抓住。」

    雲浩從腦子裡過了一遍，百花齊放的刑訊藝術。不管哪一樣放在這麼一個少女身上，雲浩都覺得是在犯罪。畢竟作為現代人，還不能變身日本鬼子。

    「呦小子，還知道憐毛的香惜毛的玉。嘿嘿嘿……！」一句順嘴的話，到了老不羞嘴裡就變了調兒。嘿嘿壞笑的聲音，怎麼聽怎麼像是色狼。還他媽是條老色狼！

    「看來您老年青是時候，也不是什麼好鳥。失敬！失敬！」雲浩斜著眼睛看這位老前輩，拱了拱手便算作是施禮。

    「哈哈哈！人不風流枉少年，待你老邁了就會後悔當年做正人君子。小子，如果你把她交給老夫。老夫有九成的把握，讓她實話實說。而且，還不用動刑。」老傢伙好像很高興，一口雞一口酒的吃得痛快。

    「計將安出？」

    「無他，攝魂術爾！哈哈哈哈！」老傢伙夜梟一樣的笑聲迴蕩在花園之中，然後被深秋的冷風吹散帶走。

    小紅絞盡腦汁的想著藉口，門口有李家的黑甲武士把門，一般人進不去。就連牆頭上，也蹲著幾個人。那幾個老傢伙懷裡抱著強弩，領頭的那個獨眼，一隻眼睛裡凶光直冒，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小紅自詡武功遠沒到天下無敵的地步，還是不是招惹那些人為妙。

    「小紅，我忽然內急，你替我將酒水送到園子裡去。雲公子還等著呢，快著些！」李秀寧的貼身丫鬟，將一個漆器托盤放在桌子上，就「噔噔蹬」跑了。

    真是要睡覺就來枕頭啊！小紅興奮的眼睛冒光，她很後悔沒有隨身帶著毒藥。身上倒是有一顆毒丸，但那時給自己自盡用的。老嬤嬤說了，這東西無論如何也不能離身。她們這種女人，落到敵人的手中會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想少受罪，就要在關鍵時候吃下去。有時候死亡，並不是最痛苦的事情。

    摸了摸頭上的硬木簪子，這東西在人身上戳百十個窟窿還沒問題。左右不過一老翁，一少年一童子而已。以自己的武功殺這幾個人，就像是殺雞。

    小紅端起桌子上的酒水，鎮定了一下心神便走下了繡樓。

    花園門口站著兩名渾身甲冑的黑甲侍衛，猙獰的面甲很是嚇人。見到小紅走過來，瓮聲瓮氣的喝道：「幹什麼的？」

    「給雲公子送酒的！」小紅低垂著頭，一副受驚小鳥的模樣。

    「給公子送酒？環兒呢？應該是她來送酒才對！」侍衛上下打量一下小紅，見不熟立刻逼問道。小紅用眼角的餘光發現，不遠處的甲士已經將弩機對準了她。

    「環兒內急，托奴婢送來的。」小紅的聲音有些顫抖，一副驚嚇到了極點的樣子。

    「算了，老吳。一個小丫頭，犯不著這么小心。小丫頭，也不難為你。這酒你喝兩口，就放你進去。」另外一個罐頭人似乎看不慣老吳欺負小女孩兒，站出來為小紅說話。

    小紅一陣竊喜，幸虧自己身上沒帶多餘的毒丸。不然毒發身亡的肯定是自己，沒想到這些軍陣中出來的傻子還挺聰明。刺客想要刺殺雲浩，就必須得先將自己的性命豁出去。才不做這樣的傻子，一會兒你們就知道老娘的厲害。殺了人，你們還乖乖的放老娘走人。

    「就你會疼惜小丫頭，怪不得走到哪裡都有女人緣兒。小丫頭，快喝。喝完了，給公子送去。」罐頭人不滿的笑罵了一句同伴，便盯著小紅。嘴上說，手卻自始至終都沒離開刀把子。小紅看他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亂轉，不像是色狼，更像是在找下刀的地方。

    小紅不得已，倒出一盅酒灌了下去。血紅色的酒漿酸酸甜甜，非常好喝。怪不得貴人都喜歡喝這東西，見到罐頭人還是逼視著自己。立刻愉快的又倒了一杯，一口便喝乾。宮裡的貴人也是這樣，想成為貴人的先決條件，那就是吃別人的口水。

    「進去吧！」見到小紅一連喝了兩杯，罐頭人一擺手便放她進去。

    走了沒多遠，小紅便覺得渾身發熱。腿有些軟，飄忽忽的如在雲中。沒想到，這酒勁兒這麼大。小紅笑了笑，自己的酒量還是有些的。兩杯酒而已，不會耽誤事。

    曲徑通幽，小紅左拐右拐來到雲浩和漁老身後。剛準備將木簪拔出來，就聽雲浩說道：「潘美死了，代王也快死了。你知道麼？公子已經派出刺客，潛伏到代王身邊。或許今晚，或許明天就回動手。到時候，長安城大亂，誰還會來顧忌咱們。

    到時候主公兵進關中，這大亂之下的長安城還不是唾手可得？漁老，你們墨門這一寶算是押對嘍！」雲浩笑眯眯的對著漁老說道。

    正要動手的小紅心裡「咯噔」一下，沒想到對方也有殺招兒。他們要對代王下手，這消息可得立刻傳出去。不然代王殿下一死，長安可就真的亂了。

    「這算什麼大事，你知道麼？聖人在江都已經被造反的宇文化及給殺了，聽說是拿汗巾子活活勒死的。死的時候連棺木都木有，皇后撤了漆器床板才拼湊成一副棺木的。」

    小紅大驚失色，難道說聖人已經被叛賊給殺了？此時此刻她心亂如麻，自從懂事的時候開始。她就被教育要忠於皇家，卻沒想到聖人居然殞命在江南。震驚之下，小紅居然忘記了動手。

    「你站了很久了，為什麼不動手？來殺我啊！」一聲呼喚將小紅的震驚擊的粉碎，再看的時候雲浩和那老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出去十幾步遠。遠遠看著小紅，笑吟吟的。

    「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殺你的？」小紅不再猶豫，伸手抽出頭上的硬木簪子。一步步逼向雲浩，為了不讓雲浩叫嚷，故意吸引雲浩說話。只要走到五步之內的距離，她就有把握坐到一擊三殺。

    「我們早就知道，你不覺得我們今天說的事情都太驚世駭俗了麼？」雲浩還是笑吟吟的，一點兒即將被獵殺的覺悟都沒有。

    「你說的都是假的？」小紅停住了腳步，她不得不停，因為她已經感覺到頭重腳輕。

    「當然，這些都是我們編的。為的就是等你藥力發作，現在你的頭很暈吧？」

    「你……！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