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飯里的鼻屎,湯鍋里的老鼠。說的就是武元爽這種人,在他的身旁還站著宇文惠及。雲浩又想到一句成語,臭味相投。
「哪敢稱什麼天才,就是有蠢材襯托而已。」雲浩笑眯眯的看著,眼前這幾個傢伙。城門口攔著他們的,就是這些個貨色。一個個以風流才子自居,卻不知道他們的扮相就已經違章。
挺大個老爺們兒戴朵花已經顯得很詭異了,居然臉上還塗著厚厚的粉,跟颳了一層大白似的。身上也不知道用的什麼香料,一股騷包的味道,頂風聞著都熏人。最讓人受不了的,就是宇文惠及居然還塗了紅嘴唇。
我的個老天,大老爺們兒塗紅嘴唇。這他娘的是世家公子,還他娘的是人妖?雲浩看見這貨捻著蘭花指,很有一種嘔吐三升的衝動。
雲浩的話深深的刺激了武元爽的神經,才華上敗給雲浩也就算了。女人居然也敗給這麼一個娃娃,名譽更是被毀的一塌糊塗。僅僅兩天,他在澡堂子裡拉屎的事跡便有傳遍洛陽城的趨勢。許多人表面見他噓寒問暖,背地裡指指戳戳。
不明就裡的傢伙本著學術的精神探討,說者津津樂道,聞著恍然大悟做驚駭狀。更有些方正的夫子,見到武元爽便嘆氣搖頭,一副不忍卒睹的架勢。
「你個小畜生!」深仇大恨之下,武元爽眉毛都快立起來。張開爪子就要上前,活活將這個小王八蛋掐死。宇文惠及見狀急忙攔住,楚國公的壽辰筵席你也敢攪鬧,活膩歪了!
「宇文兄,讓我撲殺了這個小畜生。」武元爽被宇文惠及抱住,仍舊作勢欲撲。
「小畜生你罵誰?」雲浩仍舊是笑吟吟的看著暴怒的武元爽,一點兒都沒有被罵的覺悟。那笑容,好像剛剛有人稱讚了他一樣。武元爽氣得幾乎噴出一口老血!
「我在罵你!」武元爽一聲吼,驚得四周的人都向他看來。
「哦!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小畜生。」雲浩長長的哦了一聲,做恍然大悟狀。
「你!宇文兄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武元爽被氣得已經要瘋了,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娃娃算計,這張臉就算扔地上了。剛剛還有些做樣子的成分,現在他是真的想掐死雲浩。宇文惠及甚至感覺自己已經拉不住這位師弟。
「放肆!家祖壽辰,何人吵鬧。」一聲輕喝恰到好處,既不讓太多人聽見攪擾了筵席。又喝止了武元爽的進一步舉動。
「楊兄,我這師弟一時衝動。楊兄莫怪!」宇文惠及一見出來喝止的是楊雄,當即便施禮道歉。
楊雄不但是楊素最喜愛的侄孫,學問上更是堪稱青年才俊。對五經的理解,就連太子少師李綱李文記都讚不絕口。在詩詞上的造詣,更是洛陽翹楚。他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這樣的人,就算是驕橫的宇文惠及,也不免要俯首稱臣。
「今日是我家祖壽辰,宇文賢弟最好管束好自己的師弟。莫要生事!」楊雄的臉垮下來,敢在這時候鬧事就是不給楊家面子。言語警告已經是看在李綱和宇文家的面子上,不然早就命人將這小子扔出去。
「呵呵!小畜生,怎麼會懂得禮儀。讓他不咆哮,恐怕要找個馴獸師才行哦。」楊雄一出場便將事情控制住,這讓雲浩非常無奈。武元爽這種蠢貨,只要激得他動手。楊家的人自然就會對付他,很可惜這位楊雄有一出場就將事態控制住。現在武元爽雖然還是一臉戾氣,但已經不敢動作。
「你也閉嘴!」楊雄訓斥完宇文惠及,立刻轉身對付雲浩。從雲浩說話的語氣就聽得出來,這小子也不是什麼好鳥。剛才的事情,有八成可能就是這小子挑起來的。
雲浩無奈的笑笑,轉身便返回自己的坐席。愛死這年月的筵席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桌子。不像後世,人人都圍在一張大桌子上。雲浩很喜歡熱烈的氣氛,但吃別人的口水這可就噁心了。
今天來參加筵席的,都是洛陽有頭有臉的人物。見到事情被彈壓下來,便繼續寒暄起來。只是話題由最近的八卦猛料,變成詢問那個漂亮的娃娃到底是誰家熊孩子。
孤單的雲浩自然是無人認領狀態,這神秘的身份很自然的又勾起了這些傢伙的好奇心。看向雲浩的眼神也逐漸多了起來,還有些跟楊家關係近的,去套楊家那些子弟的口風。可惜,雲浩的來歷只有楊雄等幾個人知道。那些傢伙套了半天詞,也沒套出個所以然來。於是,雲浩的身份便愈加的神秘起來。已經有人躍躍欲試,去找雲浩套詞。
正當有一個傢伙按耐不住,想要上前的時候。忽然鼓樂聲響,接著楊素便出現在大廳正門處。今天的楊素頭戴紫金玉羅冠,身穿福壽長袍。根根銀髯仔細梳理過,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說他能再活六十歲,也有人相信。
楊素身後跟著一群穿著各色官服的傢伙,從二品到六品都有。楊素走在最前面,好像皇帝一般。知道的這是在辦壽宴,不知道的還以為在上朝。
一路上不斷有人作揖打躬,笑臉向楊素恭賀。楊素只是微笑額首,遇到品級高些的才會打一聲招呼。那些傢伙立刻做更謙卑狀,接受領導的問候。待楊素過去之後,便將胸脯挺的高高的,好像鬥勝的大公雞。
人小在這種擁擠的環境下就沒有優勢,一群大人擋在前面。雲浩也樂得自在,端坐在埃及後面聽著那些阿諛奉承之詞,感受著楊素的威望和這些傢伙的謙卑。
忽然,雲浩覺得又有人看自己。這種感覺非常奇怪,雲浩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目光的落點。一扭頭,便看到了一張生滿了虬髯的醜臉。
丑,真的很醜。高高的額頭,小小的眼睛。巨大的鼻子下面,是一張同樣巨大的嘴。兩隻耳朵卻又顯得有點知道的那是耳朵。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傢伙生了木耳。滿臉虬髯不說,還有許多麻子。醜人見過,丑到這種境界的傢伙還真沒見過。葛優跟他一比,都算是帥哥兒。
「你幹嘛!」雲浩著實被嚇了一跳,這不是高句麗使節旁邊的那個大漢麼?不去拍馬屁混個臉熟,到自己身邊幹什麼?
「小子,你很有趣。誰家孩子!」更讓雲浩吃驚的是,這位外籍人士漢話說得很好。還帶著一點點河北口音,不看穿著這就是一名隋人。
「關你屁事!」對於這種惡丑的傢伙,雲浩一丁點兒的好感都欠奉。他喜歡的,是白皙香噴噴長的漂漂亮亮的美人。不遠處端盤子的那個就不錯,看著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胸脯已經發育得有些規模。真是童顏那啥!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誰?」虬髯大漢又問道。
「關我鳥事?」雲浩又白了他一眼,這種貨色離自己越遠越好。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
「老夫感謝諸位的盛情,大家都入席吧!」那虬髯巨漢正要說話,楊素已經走到自己的那一席。沒有坑長的演講,只是隨意擺了擺手。
所有人都轟然稱「喏」,然後便各自入席。那虬髯巨漢本就生得高大無比,服飾也不是中原服飾。在人群中很是顯眼,此時更是不能在雲浩身邊待下去。深深看了雲浩一眼,便轉回到自己的坐席上去。
雲浩沒好氣的白了一眼,連多看一眼的念頭都欠奉。他卻沒看到,那巨漢入座的時候。高句麗使節下意識的起身!
古人的酒宴很無聊,一席挨著一席。除了跟左右的人交流之外,再不能和其他人說話。更要命的是,吃飯還必需跪坐。這就要了雲浩的小命,膝蓋都木了。趁著別人不注意自己,趕緊一屁股坐到地席上,兩條腿在案幾下面伸得老長。
楊府的歌舞真沒啥太大看頭,音樂是以絲竹管樂為主。雖然曲調悠揚意境深遠,卻遠不如架子鼓來的高節奏感。歌姬們倒是舞的賣力,可惜臉一般都朝著楊素。雲浩這個角度,看的也只能是屁股。不過,這卻是雲浩最喜歡看的部位之一。
旁邊的小侍女倒是不錯,就是剛才那個童顏那啥的。圓圓的臉上還帶著嬰兒肥,微微有些上翹的鼻子,顯得俏皮可愛。
「姐姐你叫什麼?」
「姐姐笑一個可好,你笑起來很漂亮。」
「姐姐不笑,弟弟給你笑一個可好!」
那小侍女快哭了!
旁邊那位留著長鬍子的傢伙聽到雲浩的說話,大為詫異。我的個老天,年紀小小就是我輩中人。左思右想這孩子不認識,卻不知道是哪家的色中後進。正要上前攀談,一曲歌舞卻已經終了。舞姬們跪伏在地上,身子不停的起伏。顯然這舞蹈,極大的消耗了他們的體力。
正當中一個美貌的舞姬,手中捧著一枚鮮桃。要知道這可是寒冬時節,鮮桃這東西可算是可遇而不可求。真不知道,這東西究竟是怎麼弄來的。
楊雄帶著楊家一群子孫來到楊素案幾前,楊雄雙手捧起鮮桃。「恭賀家祖六十大壽,楊氏子孫祝家祖福壽永駐!」
「好,好!賞!」楊素笑呵呵的,好像一尊彌勒佛。
「父親,外面圓月當空。再坐又都是我大隋精英,歌舞已然獻罷不若斗賽詩文,用以助興。」坐在楊素下手的,便是他兒子楊玄感。他說這話所有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明顯就是想讓楊家詩文冠蓋洛陽的楊雄出出風頭,用以顯示楊家後繼有人而已。
楊素看了一眼楊玄感,點了點頭。「好吧!兒郎們都拿出本事來,老夫就以這塊玉佩當做賞物。若有人拔得頭籌,老夫便將這玉佩賞給誰。」
話音一落,場中的青年才俊頓時動容。楚國公的隨身玉佩,本身便不能是俗物。而且,他的附加價值也早已超過這東西的實際價值。只要拿出去,說是楚國公的隨身玉佩,誰人不高看一眼。
「我來!」楊素話音剛落,武元爽便站了出來。他今天受到雲浩的奚落,正是要找回場子的時候。這時候所有人的焦點都在這裡,就算不能做出冠蓋洛陽的詩詞。只要合轍押韻不至於太差,都會給人留下一些印象。
算計很精妙,武元爽這一出場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此子何人吶!」楊玄感本想著讓自家子弟出風頭,卻不知道哪裡冒出這麼個二百五來。仔細看了看卻不認識,不由得問道。
「晉陽鷹揚府隊正武士彠之子!」楊雄看了一眼武元爽答道。
「鷹揚府隊正?」楊玄感很是詫異,就這身份是怎麼混進來的。
「太子少師李綱先生的學生!」楊雄明顯看到楊玄感的不滿,立刻補了一句。
「哦!」武士彠的兒子在門口站崗都不配,不過李文記的學生來這裡喝酒,那就沒問題。世家門閥,最重視的便是身份。
「咳!甲子重新如山阜,春秋不老大德年。年逢花甲福滿滿,壽奕子孫樂融融。」武元爽輕咳一聲,便開始吟誦。來楊府之前,他已經打好了腹稿。念誦出來更是陰陽頓挫,為這首祝壽詩增色不少。
「好!」眾人紛紛叫好,雖然這詩算不得上乘佳作。但也算得上是合轍押韻對仗工整,不愧是李文記的學生。
宇文惠及拍了拍武元爽的肩膀,很滿意這個小師弟的詩詞。
楊玄感卻是一愣,沒想到這小子還有些本事。本應該楊家子弟的風頭,一時間竟讓被他給搶了,臉上頓時露出不悅的神情。眼神看向楊家那些子弟,卻見他們一個個縮頭縮腦。一看就知道,肚子沒有貨不敢出來顯擺。不由得立時氣結!
「前壽五旬迎花甲,待過十載祝古稀。花甲雖周猶可為,香氣繞樑迎長春。」叫好聲剛剛落下,楊雄便站起身來。他本不想這麼快出場,卻不料武元爽的詩句楊家子孫居然沒一人對得。無奈之下,也只能是他來鎮場子,今天的楊素的好日子,楊家的風頭絕對不能讓人蓋了過去。
「好!」這一生喝彩比起武元爽的可要大得多了。武元爽的詩雖然合轍押韻,但意境上比起楊雄來,還是要差上那麼一層。
「好!賞!」楊素說著便將玉佩遞了出去,不是因為楊雄的詩做得有多麼好。而是那句花甲雖周猶可為!六十年彈指一揮間,如果今天若是讓老楊素許生日願望。那一定就是,我還想再活五百年。
「慢!」楊素的手剛遞出去,便有一人站了起來。
「賢侄有何佳作?」楊素見是宇文惠及,便詫異的問道。沒聽說這小子學問有多大長進,如果是他兄長宇文士及,倒還可以與楊雄一爭短長。
「楚公大壽,侄兒才疏學淺沒有佳作。但聽聞楚公府里最近來了一位天才少年,不知道這天才的佳作,是不是能將楚公這玉佩攬入懷中啊!」宇文惠及說著,便用手一指正在拉著侍女小手談心的雲浩童鞋。
立時間,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雲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