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散初唐 第四百四十三章 種牛痘（下）

    事情緊急，李休才剛將家人送到長安城中，卻又不得不與孫思邈再次出城，房玄齡的辦事效率很高，等到李休和孫思邈出城時，他就已經在城南選好了試驗牛痘效果的地方，就位於城南的一座軍營之中，這裡距離天花爆發的青田縣不是很遠，中間隔了幾座山，這些山上只要能夠通行的山路，全都布置了官兵把守，防止青田縣中的病人逃到長安來。

    當李休與孫思邈來到軍營里時，房玄齡已經將剛剛找到一頭生出牛痘的牛送了過來，這還僅僅是第一頭，以後肯定還會有更多，另外還有十個死囚，站在校場之上一字排開。

    「駙馬，時間倉促，這頭牛是我讓人從青田縣附近找到的，暫時只有這麼一頭，不過以後肯定可以找到更多！」房玄齡看到李休到來，當下也是笑著上前道，他對李休這種種牛痘的辦法也感到十分的好奇，再加上這件事關係重大，所以也親自跑來了。

    「房相客氣了，我本以為要等上兩天，卻沒想到你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事情辦妥了！」李休這時卻是十分讚嘆的道，房玄齡不愧是被稱為「千古賢相」的人，光憑這種辦法效率就不是一般人可比。

    「這次的天花來勢洶洶，雖然陛下第一時間就封鎖了青田縣的邊界，但一個縣城說小也不小，而且誰也不知道事前是不是有接觸過病的人離開青田縣，所以現在陛下與我都十分擔心天花會擴散開來，所以如果能夠早一點證實這個種牛痘的辦法有效的話，說不定就可以救下無數人的性命！」

    房玄齡說到最後時，臉上也露出凝重的表情，如果這個種牛痘的辦法被證實有效，那麼這將又是一件功在千秋的業績，關係到無數人的性命，所以由不得他不重視。

    「駙馬，我看現在就開始吧！」正在這時，只見孫思邈卻是等不及的開口道，他對李休更加的信任，特別是這一年的相處下來，李休給他講了許多與人體、生物等有關的知識，這讓孫思邈對於醫學也有了更深的認識，醫術之前也更加的精進，所以他也急於想知道這個種牛痘的辦法到底有何神奇之處？

    看到孫思邈著急的模樣，李休也不由得哈哈一笑，隨後這才拉著孫思邈一起來到那頭牛旁邊，這是頭母牛，膘肥體壯毛色很亮，看起來不像是耕牛，事實上這應該是頭奶牛，當然不是後世那種黑白花的奶牛，而是北方草原上買來的草原牛。

    大唐的貴族喜歡乳製品，食用最多的是羊奶製品，當然也有些牛奶製品，只是牛比較金貴，又受到朝廷的限制，只有少數貴族才會在城外的別院養些牛專供產奶，比如李休家中就養了兩頭專門產奶的牛，主要是給七娘和勉娘她們這些小丫頭喝。

    「駙馬請看，這頭牛身上就長出一些流膿的疙瘩，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牛痘？」房玄齡這時也走過來道，他並不知道牛痘是什麼樣子，只能按照李休之前的描述讓人去尋找。

    李休其實也不認識牛痘，不過他知道牛痘也是由天花病毒引起的，這頭牛既然是從發現天花的青田縣找到的，應該不會有錯，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李休還是向旁邊的孫思邈問道：「孫道長，你看這牛身上的疙瘩是不是與天花病人身上的疙瘩一樣？」

    孫思邈行醫的經驗豐富，事實上他以前也曾經遇到過一些天花病人，因此這時只見他上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果然發現在這頭牛的下腹部位有不少疙瘩，有些甚至已經化膿，看起來有些噁心。

    「的確與天花病人身上起的疙瘩很像，這個就是牛痘嗎？」孫思邈撫著鬍鬚觀察了片刻，最後終於點了點頭，隨後又向李休問道，他也不知道什麼是牛痘，畢竟他不是獸醫。

    「那就沒錯了，這個就是牛痘！」李休聽到孫思邈的回答也十分肯定的道。說完之後，他就讓人取過一個碟子和一把小刀，然後讓人按住牛，免得踢到自己，這才上前將牛痘里的膿液用刀子挑出來抹在碟子裡。

    這頭牛雖然肥壯，但身上的牛痘有限，因此最後也只收集到很少的一些膿液，對於這些膿液，可以直接塗抹到人的傷口上種痘，不過這樣做的毒性有點大，最安全的作法其實是把這些膿液曬乾，這樣會對天花病毒有一個粗糙的滅活過程，使得它的毒性變小，種痘後也更加的安全。

    不過現在李休可沒這個時間，因此他拿著碟子直接來到那些死囚面前，這些死囚也都不傻，剛才看到李休從牛身上取了一些東西，現在又走到自己面前，這讓他們也都本能的感到有些恐懼，哪怕身邊有士卒押著，一個個也都儘量將身子往後縮。

    李休對這些死囚可不會有什麼憐憫，事實上這些死囚幾乎沒一個好東西，不是殺人犯就是江洋大盜，光是從他們兇惡的面相上就能看出一二。

    所以李休直接來到第一個囚犯面前，對方本能的想要逃，但卻被士卒死死按住，結果根本動彈不得，不過這樣一來，卻反而激發了對方的凶性，張嘴就要大罵，卻沒想到剛罵了一句，就被旁邊的將士上前照著肚子踹了幾腳，這下整個人立刻老實下來。

    李休才不會和一個死囚見識，看到對方不敢再反抗後，這才笑呵呵的上次，直接用剛才的刀子在對方的手臂上割出一個十字形的小傷口，然後將膿液抹在傷口上，結果這個本來兇悍的死囚竟然嚇的全身直哆嗦，想問也不敢問，別提有多可憐了。

    「放心吧，這個東西不會要了你們的命，不過會讓你們生幾天小病，之後就沒事了！」李休淡淡的解釋道，他怕不解釋的話，會把這幫囚犯給嚇死，或者是嚇出個精神崩潰之類的也是個麻煩。

    最後李休把十個死囚都給種上牛痘，碟子上竟然還剩下一些，現在這東西可是寶貝，所以他也沒有浪費，讓人拿到一個乾淨的地方晾乾，等到以後還可以用。

    「駙馬，這……這就行了嗎？」看到李休忙完了，房玄齡也不由得走上前詢問道，雖然之前在大殿上李休已經講過種牛痘的過程，但他還是感覺有些太簡單了，要知道那可是天花啊，號稱最可怕的瘟疫之一，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能夠讓人不再染上天花了？

    「哈哈~，大巧若拙，接下來就是要等這些囚犯發病痊癒之後，就可以把他們與天花病人接觸了，到時房相就可以看到效果了！」看到房玄齡有些懷疑的表情，李休也不由得大笑一聲道，能夠讓一向睿智的房玄齡露出這樣的表情，實在太難得了。

    「駙馬，這些囚犯發病之後會不會傳染，或者發病之後轉變成天花？」正在這時孫思邈也走上前開口詢問道，他之前聽李休說過，這種牛痘的發病原因與天花一樣，所以他擔心這些囚犯發病後會發生什麼不可預知的變化？

    「這個……應該不會傳染，牛痘的病因雖然與天花一樣，但還是有些區別的，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這幾個囚犯還是隔離關押比較好，等到他們病好了再說！」李休也有些吃不准，畢竟前世的他可沒有種過牛痘，只是看過一些長輩的手臂上有種痘留下的傷痕。

    「也好，既然這種牛痘發病時症狀輕微，到時貧道也可以仔細的觀察一下！」孫思邈聽到這裡也認真的點了點頭道。

    聽到李休這麼說，房玄齡立刻讓人把囚犯關押在一個營帳里，周圍還立起一圈的柵欄，周圍還有士卒把守，除了孫思邈和李休外，其它人嚴禁與他們接觸。

    接下來的幾天裡，李休也一直呆在這座軍營之中，主要是觀察那些囚犯的情況，結果短短几天之後，這十個囚犯也都先後發病，只不過讓李休沒想到的是，所謂的發病症狀遠比他想像的要輕，十個囚犯有八個都沒什麼大症狀，只是傷口周圍出現一些疹子狀的痘痘，然後化膿結疤。

    剩下的兩個出現一些小症狀，其中一個，全身長出小疹子，但來得快去得也快，另一個嚴重一些，竟然全身長出紫癜，也就是紫色的斑痕，孫思邈解釋說這是一種內出血，搞不好可能會要人命，發生這種情況的原因可能是因為這個犯人身體較為虛弱，畢竟這個傢伙在牢裡關的時間比較長，牢房裡的環境李休也見識過，在那裡住上一段時間的話，身體不虛弱才奇怪。

    不過紫癜也僅僅是可能會死人，事實上它的致死率很低，另外那些死囚的命一般都比較硬，結果最後這個嚴重一點的犯人也恢復了健康。不過這倒是給李休提了個醒，種牛痘還是有一定的風險的，特別是對於老弱婦幼這些人來說，種痘更是需要謹慎。

    一想到上面這些，李休也不由得皺緊眉頭，他不是什麼聖人，之所以獻上這個種痘的辦法，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給自己的妻子和兒子用，可是現在看到種痘有風險，哪怕風險的機率很小，他也捨不得讓自己的家人冒險，特別是兩個兒子還那么小，種痘發生危險的機率也更高，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