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似有什麼從胃囊里翻湧而來,一路越過咽喉,想要從口腔里衝出來。
紀蕪連忙伸手捂嘴,快速後退幾步,挑了個沒人的角落。
「嘔……嘔……」
她接連乾嘔了幾聲,卻只是吐了些酸水,身上大半的力氣被抽了個乾淨,整個人有些無力地倚靠著磚牆。
這樣的感覺十分陌生,然而下一刻,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面。
紀蕪不由得怔了怔。
她倚靠著磚牆,扳著手指頭算了起來,愕然發現這個月的月信似乎遲了幾日。
垂下眸子,她看向自己的小腹,心中隱隱閃過一個猜測。
雖然從醫書上學了些淺薄醫術,可醫人者不自醫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遲疑片刻後,紀蕪站直了身體,向著街面上看去。
她很快瞧見一間醫館,大步向著醫館走去,才走出幾步,忽然想到什麼,腳步又慢了下來。
進到醫館後,她請藥童幫忙找來資歷最深的醫者,為她診脈。
「恭喜這位……額……」
醫者年歲頗大,眯著眼睛看向坐在對面的人,朦朧中瞧著跟自己年歲差不多,可這脈象……
「哎喲太爺爺,您忘了靉靆了!」年輕人匆忙趕來,遞過靉靆。
醫者伸手接過,一隻手仍在診脈,另一隻手則將靉靆湊到眼前,端量紀蕪。
雖然面前之人瞧著是個年歲大的,卻雙目明亮,眼白中不見絲毫泛黃,再結合脈象來看,分明是個小娘子做了裝扮。
醫者並未點破,先是問了一句,「明月含珠,想保還是除啊?」
紀蕪愣了一瞬,意識到對方是什麼意思,抬手覆上小腹。
沒有想到,當初去到侯府,費了不少的力氣,卻始終沒有動靜,如今離了京都,反而懷上了……
一時間,她心中情緒複雜。
「這月份尚淺,若是想保,最好情緒不要太過激動。」醫者的聲音再度傳來。
紀蕪很快回神,儘量平復心緒。
「看樣子,你已經有了答案,那老朽為你開些能夠穩固的丸藥,如此,縱然你需要長途奔波,也會方便許多。」
醫者活了一大把年歲,年輕的時候也曾走南闖北,見識不少。
雖然眼前之人不曾說過什麼,可只憑著她如今的裝扮,也大概猜得出她有些難處。
為醫者,除了治病救人,若能在些小事上幫一幫,自是盡力而為。
他的好意跟善意,被紀蕪盡數感知,她站起身來,衝著醫者行禮,「多謝大夫。」
等待藥童去製作藥丸的過程中,她坐在椅子上,將手再次覆上小腹。
方才瞬間,紀蕪的確做出了決定,她要生下這個孩子。
當初,在沒有愛上謝錚之前,她想要逃離京都,從此天高海闊,還想選一個合適的地方,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一個不會對她動輒打罵,讓她艱難度日的家。
如今,她真的離開了京都,沒想到老天竟給了她一個這樣的意外。
既如此,她便帶著這個孩子一起行走四方,再選一處合適的地方,跟她的孩子一起組建屬於他們的家。
她以後,有家也有伴了。
在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紀蕪還在心裡仔細盤算過,她帶出來的金銀細軟,足夠她跟孩子安居生活。
等選擇好落腳的地方,她可以繼續跟白日齋合作。
或者精一精她的醫術,看些淺薄的病症,也能賺些銀錢。
總之,不會餓到她自己,也不會虧待這個孩子的。
大約兩刻鐘後,藥童將制好的藥丸交給紀蕪,除此外,還交給她一張寫滿了字的書筏。
書筏之上,寫了不少孕婦應當注意的事項。
醫者站在藥櫃邊上,手中持著靉靆,面帶慈祥笑意,衝著她點了點頭。
再一次的,紀蕪向醫者行禮。
從醫館離開後,她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確定沒什麼不適跟異常,才打算繼續按照計劃行事。
正好,在原本的計劃上再增添一條——順道買點酸梅子。
這是書筏上寫的,有助於孕婦開胃,以及緩解孕吐。
去採買的紀蕪絲毫不知,當她在此處城中初次孕吐時,京都里的謝錚也不怎麼好過。
當時,他正在宮中,向乾元帝回稟事情。
忽然,面色一變,緊接著乾嘔了幾聲。
自從月余前,他知曉紀蕪離開京都,再加上常柏的「死」訊,他的狀態就一直不大好。
無論王氏還是紀明昭,都以為謝錚會因此勃然大怒,甚至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紀蕪尋到,綁回京都。
可誰都沒有想到,最初的幾天,他的全部注意似乎都在調查常柏的事情上。
他甚至提都沒有提過紀蕪,也再沒有去過她在伯府的住處。
就連常青主動提議,要派人去尋紀蕪,都被他給拒絕了。
他似乎是放棄了她,情願讓她如同塗鴉上那般,擠出牢籠,從此遠走高飛。
在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常柏之事始終無果,他也好像是真的放棄了,讓常青將那具經過了處理的屍身下葬。
除此外,他還給自己找了許多事情做,一天的時間裡,他最多也就睡上一兩個時辰。
如此之事,終於傳到宮中。
乾元帝勃然大怒的同時,對他心疼不已。
於是將他傳入宮中,吩咐他為自己辦些小事,在他每次辦完以後,就押著他在皇宮裡用膳休息。
若非是有這些日子的強制,再加上乾元帝特意吩咐太醫,幫著他調養身體……
只怕,謝錚早就倒下去了。
饒是如此,他的樣子瞧著也還是不怎麼好。
連乾元帝都忍不住,想要將聖旨傳到各地,讓他們儘快將紀蕪找到,送回給謝錚,卻被他給拒絕了。
今日,他剛剛完成陛下吩咐的一件小事,沒想到回稟的時候,忽然會有如此意外。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
眼見謝錚在乾嘔之後,面色驟然蒼白,乾元帝關切問了一聲,立刻吩咐道,「快請太醫來!」
他親自從御座上下來,按著謝錚坐下。
不多時,太醫匆忙趕來診脈,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乾元帝不由得大怒,再次吩咐道——
「沒有異常?那好好的他為什麼忽然乾嘔?再去!多找幾個御醫,去章家把院首給朕找來!」 「撒花,二百章啦!!
靉靆就是眼鏡的意思。
哎喲喲,謝錚的苦日子要開始啦~」
喜歡懷上絕嗣侯爺的崽,我藏起孕肚轉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