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谷此時全身心注意力都投入在那飛劍之上,遠遠只聽見那女鬼似乎叫了一聲,卻未聽真切,還以為是女鬼被嚇破了膽,尖叫罷了,於是依舊繼續操控飛劍前去追逐她。
那黑衣道士身手極快,只是剛剛消失在原地,很快,便有一道勁風吹過徐懷谷褲腿,然後一道黑色身影驀然出現,一掌拍在徐懷谷肩膀上。
這一掌還未至,徐懷谷就感受到了那上面所蘊含的雄渾靈氣,頓時大驚失色。
但還未等他做出反應,那一掌便飛快打在他肩上,拳肉碰撞,一道悶響炸開,徐懷谷被這一掌拍飛出去,重重砸在一道牆壁上,肩膀處的衣裳都被靈氣盡數撕裂。
徐懷谷咬牙,鮮血便從牙縫間流了出來,他惡狠狠看向那偷襲之人。而孔雄此時早就已經被那一隻惡鬼逼得快無路可走,本來還指望著徐懷谷殺了那女鬼之後,再來幫助自己,卻看見又來了一名偷襲之人,頓時心生絕望,只好再次強行撐了一口氣,轉身繼續與惡鬼廝殺在一起。
徐懷谷看清了偷襲之人的相貌,是一名穿著一襲黑衣的老道士,尤其是老道士的面容,徐懷谷倍感熟悉,似乎在那裡見過。
老道士捋了捋鬍子,別有深意地笑笑,看著徐懷谷不說話。徐懷谷仔細端詳老人容貌,終於似是想起了什麼,驚訝地脫口而出,道:「你是今天那食野萍裡面的說書人!」老道士帶著頗為讚許的眼光,說:「小崽子記性不錯,我確實就是那人。」徐懷谷看著慌忙逃竄的女鬼,恍然大悟:「難怪那女鬼知道我的身份,原來你是和她一夥的!」老道士點點頭,嘲笑看了一眼被那二境鬼物快要逼得無路可走的漢子,說:「這可還得多虧了你身邊那個蠢漢子,若不是他,我還真不敢準確猜出你的修為。」徐懷谷咬牙,問他說:「那你現在想要怎樣,是要殺我?」老道士不置可否,反而問他:「你年紀尚小,別老說什麼殺與不殺之話。我先問你一些問題,說實話我或許還能饒過你。」徐懷谷重重吸了兩口氣,憤怒看著老道士。
老道士率先問道:「你是哪家山頭的人?」徐懷谷冷聲說:「江湖野修,無根浮萍,沒有山頭。」老道士壓根不信,嗤笑說:「沒有山頭,哪來的劍?你那手上兩把劍,可都是法寶品秩,不是山頭賞賜,難道是你自己賺來的?」徐懷谷把臉轉到一邊,隨意說:「別人送的。」老道士笑得開始不自然,別樣意味地看了一眼徐懷谷,然後瞬間就移身到徐懷谷身邊,把手放在徐懷谷脖頸上,惡狠狠威脅說:「勸你看清楚局勢,現在你的性命掌握在我手上,最好給我老實一點。再這副吊兒郎當樣子,你馬上就去死!」黑衣道士的手上匯聚滿了黑色的靈氣,冰冷似寒鐵,貼在徐懷谷脖頸之上時就如同一把利刃,隨時會要了他的性命。
徐懷谷害怕地吞了一口唾沫,後退了一點點。兩人間氣氛劍拔弩張,徐懷谷突然狡詐一笑,沉聲說道:「別高興太早,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老道士也嘿嘿一笑,另一隻手以二指併攏,直接向後一抓,於是徐懷谷那一把奔襲過來的心湖飛劍的劍鋒便被抓在道士二指間。
道士毫不費勁就抓住了飛劍,徐懷谷臉色猛地轉冷,變得恐懼起來。道士冷哼一聲,不屑說:「就憑你這一把劍?畢竟是剛出茅廬的小兔崽子,和我來玩這一套,你還嫩了點!」黑衣道士憤怒地把飛劍抓到眼前來,仔細端詳了一下,隨即眼神變得困惑,自言自語:「好傢夥,這飛劍可真是古怪啊,似乎不是實質做成?那就必然不是仙兵,那這飛劍究竟是何物?」徐懷谷默不作聲。
道士猛地把手上靈氣調度幾分,於是黑色靈氣更加逼近徐懷谷脖頸,他加重語氣說:「問你呢,究竟是何物!」徐懷谷回答說:「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黑衣道士終於似是要失去耐心,最後警告他:「小兔崽子,可真是不怕死啊。不妨告訴你,現在我的耐心已經被你耗完了,既然你不肯說出這飛劍究竟是何物,那你的利用價值也就沒了,去死吧!」黑衣道士說罷,便怒喝一聲,那黑色靈氣凝聚而成的手掌便上前掐住徐懷谷。
徐懷谷臉色漲紅,隨後便奮力掙紮起來,可惜在道士強大的力量之下毫無作用。
很快他的臉頰就變得青紫,肢體也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但是他的右手裡,還緊緊攥著那一張黃紙符。
徐懷谷依舊再用盡全身力氣反抗,而那道士則面目猙獰,誓要殺他。天空雷雲集聚,很快一片黑沉沉的烏雲就覆蓋在了天空中,但徐懷谷有意拼命掙扎來轉移那道士的注意力,所以黑衣道士一時卻還沒有察覺。
徐懷谷的掙扎動作逐漸減弱了,而那道士眼中的瘋狂更加厲害。黑衣道士狂笑出聲,說:「到此為止吧,下輩子投個好胎,莫要再修劍了。」徐懷谷脖頸上青筋裸露,幾乎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了這幾個字:「到到此為止吧。」那天空雷雲就是隨著這幾個字的落下,頓時狂暴起來,那一道在雷雲里醞釀許久的青藍色雷霆終於大成,直接當頭劈落。
頓時這一瞬間,天地被這一道雷霆照成白晝,映出老道士難以置信的臉。
雷霆劈落而下,正中徐懷谷眼前這老道士,一股焦臭氣味散發開來,那黑衣道士全身焦黑,面目不可辨別。
他痛苦地嚎叫了一聲,隨後放在徐懷谷脖頸上的手便不自覺地鬆開了。
徐懷谷就趁著這稍縱即逝的間隙,從老道士身邊抽身而出,無力地跌落在旁邊地上,大口大口貪婪呼吸著新鮮空氣。
那雷霆持續的時間雖短,但是黑衣道士還處在被雷擊中的酥麻之感裡面,一時半會不能掙脫。
徐懷谷此時也狠下了心腸,殺紅了眼,沒有打算離開,而是直接調動那一柄心湖飛劍,對著黑衣道士的心口處就是一劍刺去。
老道士身體不能動彈,但是那飛劍一劍刺來之時,他也恐慌得不能自已,奈何身體不能動彈,只能無奈看著飛劍刺來罷了。
叮噹一聲響起,那飛劍刺入黑衣道士心口之間,但是只有劍尖刺入一小寸,一小股殷紅鮮血滲了出來,便再不能進去。
徐懷谷正詫異這黑衣道士究竟還藏著什麼詭異的保命手段,就見黑衣道士已經從那一道雷霆之中恢復過來,愣愣地看著自己胸口。
老道士面色變得很莊重,猛地一扯那飛劍,頓時把飛劍拿出,死死握在手心裡,任憑那飛劍如何掙脫都是無用。
隨後,他又從自己的心口處拿出了一個東西,似乎是一張符籙。金身符,老道士把這一張符籙藏在了自己心口處,才在這最後無法動彈的一瞬間,阻擋住了徐懷谷的飛劍。
老道士深吸一口氣,有些後怕地自語道:「好一個三境的劍修,手裡竟然還藏有一道紫霞宗的雷符,背景真是不小。若是我稍微粗心一點,我今天可就在這陰溝裡翻船了。以三境搏殺六境還差點成功,小子,之前是我錯了,是我不該小瞧你。」徐懷谷看著老道士似乎話還沒有說完,便繼續聽了下去。
「像你這種人物,可還真是稀少啊,放在我那一輩也能算是卓越拔尖的大道種子。」說完這一句話,那黑衣道士氣勢陡然上升,怒吼道:「所以,你值得我用全部實力來殺你!」一串小小的風鈴從黑衣老道士的手腕上面飛出來,懸浮在空中,隨著老道士法術的施展,那風鈴瘋狂搖晃起來,發出一陣陣可怕的聲音,刺人耳膜。
那邊漢子和惡鬼的打鬥也停下來了。漢子一見那惡鬼鬆手,頓時心裡大慰藉,哪知立馬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刺人心湖的風鈴響聲,宛如從九幽黃泉之下傳來,其中悽厲,無法言說。
漢子孔雄立馬捂住耳朵,跪伏在地,哀聲嚎叫,那惡鬼則是站在一邊,靜靜看著那風鈴。
徐懷谷也被這風鈴聲音吵得心煩意燥,但是畢竟是生死一刻,當真由不得他出半點差錯,只好強行忍下非人的折磨,看著老道士,好揣測如何破局。
那風鈴在老道士的手中很快就變成了血色,徐懷谷想起了女鬼之前和他所說的那上等法寶血風鈴,心裡納悶為何這血風鈴會有如此強大的威勢,而自己那同樣身為上等法寶的短劍
「滄水」卻遠不及此。看來上等法寶之間,也還有差異。那風鈴很快就爆發出了無窮威能,黑紅色的靈力不斷湧入血風鈴之間,老道士這最後的殺招,就要醞釀出來了。
徐懷谷感受著那風鈴匯聚的靈氣,臉色冰冷,對著老道士說:「你這一招下去,是想摧毀整座鹿城?其間多少因果,你擔得起嗎!」老道士狠心,說道:「因果固然多,可殺你,更重要!」那一道黑色龐大的靈氣終於醞釀好了,黑衣道士手一揮,一道巨大的黑霧便對著徐懷谷飛來,頓時月色失色,四周一片黑暗。
徐懷谷知道,在這一擊之下,自己避無可避,只能硬抗,但是硬抗的結果,只有死路一條。
不過,他一點也不驚慌。因為他的背後,還有一個人。一道白色身影如約而至,然後便有清脆女聲隔空傳來:「要殺他,先問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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