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廝殺過後,鹿城裡的鬼物總算是被驅趕而走,迎來了嶄新的一天。
這一夜折騰得可不輕,那漆黑劍光以及平地雷霆,還有黑衣道士最後所施展的鬼術,都是大陣仗,普通人家百姓都被吵醒了許多,更別談那有武夫的官府。
只不過那僅剩的兩名武夫境界太低,官府也不敢冒險,便下了命令下不敢前來,直到這一戰收尾過後,才匆匆來遲。
黃善早在夜裡就去找過了官府,說明了女鬼在鹿城裡面偷偷布陣一事,本來官府還打算加派人手慢慢排查,但是哪知今夜就發生了衝突,而徐懷谷一行人更是直接將女鬼和黑衣道士都追殺走了,算是解決了鹿城一大隱患。
不過儘管如此,官府對殘留的陣法依舊是極其上心,畢竟是關乎一城存亡的大事,而且還是那位袁縣令的官紗帽能否戴穩的關鍵,他當然不能不重視。
於是在黃善的帶領之下,官府派出了一大批人馬四處尋找陣法並破解,進行著鹿城鬧鬼一事最後的收尾。
左丘尋依舊是不願意露面,於是所有的功勞自然而然都加在了徐懷谷頭上,那女鬼和黑衣道士的修為也被極大地壓低了,以不至於引起太多關注。
只不過這種事情也只能瞞著普通老百姓,官府那邊還是瞞不住的,只不過袁縣令也是個明智的人,知道有人能惹,有些人卻是絕對惹不得,所以對於徐懷谷一行人,只知道其中必然有高手,卻也不敢多加探查,生怕惹惱了那位不知深淺的修士,引來滅頂之災。
此事過後,還有許多後續工作要繼續,於是一行人便乾脆在鹿城留了下來。
徐懷谷與黑衣道士之間的廝殺中受了傷,便留下來安靜養傷,余芹便在一旁照看著。
左丘尋閒來無事,一大清早竟然跟著一群上山的獵戶們前去捕鹿,說是新鮮鹿肉更加好吃,所以想去嘗試一番。
只不過一個年輕漂亮姑娘家跑去那茫茫大山里,特別還是在白雪皚皚的的冬季,引得好幾戶獵戶家裡面婆娘在背後不知罵了多少句狐狸精,不過好在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家身手確實不凡,倒也很快與幾家獵戶混得熟絡了。
一行人裡頭,最忙的還要數黃善。那女鬼夜裡告訴徐懷谷那些陣法的布置之處自然都是假的,所以排除陣法一事還是得靠黃善一步一步來,以根絕隱患。
於是鹿城便出現了家家戶戶全城撒硃砂的模樣,看起來倒是頗為有趣。
至於那位邋遢漢子孔雄,近幾日可是大出風頭。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徐懷谷說出那晚經歷的時候,尤其提到了孔雄對於這一戰的貢獻,於是在官府宣傳之下,家家戶戶都知道了這一位粗獷漢子的姓名相貌,以至於孔雄走在路上,都不免引來人們回頭。
今日,他是受了官府的邀請,前去食野萍赴宴。這一次的宴會,就相當作是那一夜的慶功大會,這縣城官府裡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比如那一位袁縣令大人,還有衙門裡頭那兩名武夫和一名文職師爺,都會前來赴宴。
說是赴宴,其實孔雄是不大想去的,因為他們前來鹿城的一行人裡邊就只有他一人赴宴。
徐懷谷忙著養傷,余芹守護在他身邊,左丘尋和黃善則更加看不上眼這種宴會,肯定是不會來,算來算去,也只有他來了。
雖說那食野萍裡面的鹿肉確實好吃,只不過漢子覺著少了徐懷谷那一撥人,吃再好吃的鹿肉也是無滋味了。
三五個打扮得花花綠綠的姑娘家從他面前匆匆跑過,掀起一小陣香風,漢子無奈笑了笑,腳步不停,繼續向前走去。
那幾名姑娘家跑過了孔雄之後,便相互嬉鬧拉扯著停了下來,然後轉身對著緩緩走遠的漢子,評頭論足。
似乎是討論之中出了點問題,幾名姑娘不自覺爭吵起來,最後好不容易才得出了一個一致的意見。
那名據說夜晚在殺女鬼一事裡赫赫有功的刀客,長得是真心不咋樣。於是這幾名姑娘家注視失望過後,又在大街上四處晃蕩起來,討論著哪家胭脂水粉漂亮,哪家新出的螺黛顏色更妙,再不去想那一名漢子了。
至於漢子的刀術究竟如何,性格品行又如何,她們自然更加不會去深究。
誠然,誰不想嫁一個相貌堂堂的公子呢?漢子在一路人的紛紛回頭之下走進了食野萍,這種處處被人注目的感覺著實讓他很是不習慣。
孔雄走進食野萍,卻發現今日遠沒有上次來的時候熱鬧,那位說書人今天沒來。
事實上,說書老人已經好幾天沒有來過了,那一群焦急想等待下文的聽客也不耐煩了,日漸減少,而那名上次坐在座位上聽書聽到啜泣的婦人也不在,這讓孔雄鬆了一口氣。
他慢慢走上樓去,食野萍的樓上,本來能夠坐下慢慢上百人的位置,現在就坐著寥寥十幾人,這便是官府裡面的宴會開設之地。
旁邊有好幾名店小二在伺候著,端茶送水的全是些穿著暴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婦人。
漢子以前沒見識過這些場面,只覺得看見的第一眼便心生不喜,算是知道了幾分為何徐懷谷等人都不願前來的原因。
孔雄一進來,立馬就受到了隆重歡迎,那位之前對他出言不遜的袁縣令還笑呵呵地率先給他進了一杯酒,算是一點賠罪。
除了官府裡頭的武夫,師爺,以及幾位重要人物之外,位子上還有一名身著道袍的老人家。
老人家長著一張長臉,很是瘦削,那位袁縣令起身敬酒的時候,他壓根連眼皮子都沒抬起過,只是在漢子落座之時才不悅地看了一眼。
這就是那位從郡裡面前來鹿城捉鬼的修士,只不過這位修士還沒有走到鹿城,鬼物就率先被另外一伙人殺了,所以他這是一點功勞都沒撈著,白跑了一趟。
這位老修士本來就對被派來鹿城一事心有不滿,結果又出了這番么蛾子,更是讓他心生不爽。
直到這一位漢子出席,他的情緒更加一步激化。以他四境的修為,來這麼一個小地方出席宴會,而對方來的人只是一個一境的粗鄙野修,這難道不是羞辱他?
老修士決意想要羞辱一番這個小野修,於是在漢子落座的一瞬間,那老修士便出手了,只不過不是光明正大打殺,而是存心想要漢子丟臉。
於是孔雄落座的一瞬間,那老修士頓時運用靈氣,把那一把椅子的腳損壞,孔雄這一坐,便直接一屁股坐破了椅子,摔了個狗啃泥。
袁縣令一臉驚慌,那修士卻率先大笑起來,嘲笑孔雄說:「果然是個粗鄙漢子,做個位子也能坐壞椅子,那隻女鬼難道是被你一屁股坐死的?」官府一行人都有點想笑,可是看見袁縣令嚴肅模樣,卻又不敢笑出來,於是場面頗有些尷尬。
漢子趕緊起身,卻看見對面那老修士雖然是笑著,但是笑容裡邊滿是嘲諷,於是心裡便大概清楚了這件事的緣由。
只不過漢子瞧著這位老修士修為不低,絕對不是自己能夠惹得,便也不敢多說,擔心會惹來麻煩。
袁縣令臉色陰沉,說:「給孔兄弟換一把椅子。」立馬便有一名小廝跑到一邊去,搬了一張椅子,然後幫他換上。
孔雄這次謹慎了許多,小心翼翼扶著椅子才坐下去,幸好,這次總算沒有問題,他安穩地坐了下來。
宴會馬上開始了,袁縣令便開始一些套路化的說辭,無非是表彰一番孔雄,說他勞苦功高,自然也沒有忘記那位老修士,整個宴會上一直給老修士斟酒。
這頓飯,漢子吃得是渾身不自在,恨不得趕緊吃完,然後離開,只不過那老修士似乎沒有讓他好好離開的意思,又給他使了點絆。
這次也是一些捉弄的小計倆,讓得孔雄的筷子變得極其滑溜,於是他的筷子便夾不起飯菜了,每一次夾菜,都會滑落碗裡,頗為尷尬。
袁縣令被氣得臉色發青,已然有了怒意,但是還是不好發作。那老修士繼續嘲諷孔雄:「你是沒用過筷子還是如何?若是不會用筷子,不如直接用手抓,你應該會覺得更方便。」孔雄抿了抿嘴,停下了筷子,喝了一小口酒,便不再夾菜。
老修士燦爛笑起來,大口夾菜,還一邊夸道:「袁縣令啊,你們鹿城這鹿肉可真是好吃得緊,不負盛名,沒讓我白來一趟。」袁縣令不高興,這畢竟是鹿城的地盤,他宴請客人,卻要讓客人受此奇恥大辱,他覺得丟盡了臉面。
於是他說:「道長這麼做,是否有點過分了?」老修士臉色突然一冷,停下筷子,問道:「袁大人說的什麼話,我怎麼聽不太懂?」袁縣令心裡有氣,但奈何此時無人是這老修士的對手,便也不好繼續說下去,於是沉默了。
但眾人卻聽到酒樓之外傳來一個平淡的聲音:「你聽不懂,我來告訴你。」
「你先是在孔雄的椅子上動手腳,又在筷子上做手腳,讓他如此丟臉,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老修士狡詐一笑:「你是誰,有什麼證據說這是我做的?」就在此時,一聲巨響炸開,食野萍二樓的木窗被破開,頓時木屑紛飛。
一把白色飛劍從窗戶口飛來,插在地面,驚得周圍一圈人紛紛後退躲避。
一名白衣女子從窗戶口輕輕一躍,便靈巧地上了樓,然後對著那一柄白劍伸手,劍便自行回到了她手中,微微震顫。
老修士看見這一幕,眼皮微微發顫。白衣女子環視一周,提劍朗聲道:「我有證據,而且證據不是別人,是要你親口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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