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都是女眷,高陵到了宅院之後,並沒有和大家一起。
夏天知曉高陵在後院呆著,端了蛋糕走了過去。
安然和靈心,兩人吃的滿嘴儘是奶油,玩的很開心;小娘子和張雅也是說說笑笑,端的自然大方。
誰也不曾注意,夏天何時去的後院。
倒是蓮香注意了些,「夏天你這是要作何去?」
「大表哥在後院,我送點東西過去。」夏天說著轉身過了拱門進入。
「大公子也來了?」蓮香驚喜過望,本想跟著過去,奈何手中又拿著東西,只能去了前院。
她想,抽了時間再告訴夫人,總歸現在整個院子都是女眷,並沒有男子。即使是大公子,也出現的不合時宜。
到了後院,瞧見一處站著的男人,夏天輕聲爽快的喊道,「大表哥,嘗嘗這蛋糕。」
「夏天外面情況如何了?」高陵伸手接過,眼眸閃過驚異,這等稀奇物,倒是不錯。
「外面很熱鬧,表哥為何不出去啊,外面的食物也甚是豐盛,都是從天香樓拿的。」夏天繼續說。
「嗯,我在這裡、等熱鬧散了再出去。這個蛋糕是何物做的?很奇怪。」高陵盯著蛋糕上面一層奶油問。
「反正就是用油、奶、麵粉等物做的,表哥只管吃就好,管他作甚。要是二表哥在的話,定是吃的厲害,才不管不顧。」夏天語氣甚快,根本不太放在心上。
再好的東西不過是拿來給人吃的,何必在乎它是如何做成的,只要有人會就成了。
「夏天說的也是,你倒是極其聰慧。夏天今年多大了?」
高陵低首瞧著比他矮上很多的姑娘,眼眸彎彎,像是含著星子,美眸漂亮。
「今年、到了六月份已經有十二歲了。大表哥問這個作甚?」
夏天瞧著他問,她想想看、現在才剛到四月份中旬,再等一些時日便是她生日了。可不是十二歲了。
「已經是十三周歲的大姑娘了,今後還是這般裝束像個男孩子一樣?」
他語氣里含著疑惑,盯著那張俏麗小臉,瞧了許久。
「嗯,我今後得跟著我爹爹做生意,男裝合適。」她很肯定的說。
「做生意?這等事情本是男子該做,即使男子,也不屑與商市儈為伍,妹妹還是早些棄了為好,多讀一些婦德婦容之書。」高陵認真說道。
漂亮而誠懇之人,雖是說著讓人厭惡不喜的話,卻討厭不起來。
夏天便是如此,她不苟同高陵的話,卻也不厭惡他這個人。
對於他的話,夏天如實回答,「人各追求不同,我喜愛做這等事情。即使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最低,我依舊喜歡。若是沒有商人的話,那貨幣豈能流通,貨幣商品不流通,如何推送人生活的發展和改變,難道我們還回到以物換物的時代?」
「你這說辭?好生深奧。」高陵有些驚詫,這個看似甚是單純無辜的妹妹,竟然能說出這般大的道理。
「不深奧,我娘說的,我只是學了去。」她嘻嘻一笑,臉上笑意像此刻的陽光垂灑下來。
「小姨懂的甚多,我倒是聽到了和太傅大人不同的說辭,竟然不會讓我心生不快。我對妹妹的經商之道,也多了一層新的認識。」
「大表哥將來可是要做官的人,自然不能夠和商人融通。」夏天點頭,似是很篤定的說。
高陵輕笑,面色端了幾分清冷,他將來定然是當官為民,但、這個表妹的餓想法,他也是極為認同。
表妹說的還甚是簡單,只是人與人之間的商品流通。
若是朝廷之中沒有商人、人民之間沒有商品,那國之根本如何充盈。
閉關鎖國?他腦中突然想起來這個詞來。
夏天見他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想不通他在做什麼。
「大表哥先吃著,我要去前院幫忙了。」
「好,辛苦你了。」
哪裡說的上辛苦,宅院裡的事情根本用不上她怎麼幫忙,只是把剩下來的蛋糕一一切好,分別裝好,用紙盒子裝好,分了十分,是給這十戶學生帶的。
林子晴格外熱情的把她們送走,這才轉身進院,瞧見子墨帶著安然,正在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她上前拉住子墨,牽著安然的手,「這些活,讓她們去弄,墨兒和安然過來,進屋休息一會兒。今夜是要留下?」
「不留下了,得回去。」子墨輕生說。
「定是他不許你在外過夜了,說來也是管的太嚴格了。」林子晴眼眸笑著,話語雖是埋怨,卻也不是真的這個意思。
「沒關係,我覺著倒是很好。」小娘子還想解釋一番。
「既然不留宿這裡,我讓蓮香給你們準備一些東西,等會兒便回去,省的你們回去的太晚,他又要擔心了。」林子晴擺手,讓一個丫頭過來,低聲說了幾句。
子墨聽聞搖頭,「姐姐,我們不缺那些東西,再說,都是侯爺給你送的,我不要,你留著自個吃。」
鹿茸人參當歸靈芝,這些物件定是不凡,她可不敢要。
「有何不要的,拿著備在家中。我差人去準備,墨兒再等等。」
「姐姐別忙了,陵兒也回來了,一直在後院等著,剛才見都是女眷並未出來,你不如找來陵兒讓他瞧瞧妹妹。」
「陵兒?他到這裡來了?」林子晴低聲驚呼,未曾想到陵兒回到這裡來。
「是,專門過來看望姐姐和他妹妹的。」
小娘子說著,蓮香從旁出過來,又是說了一些話,林子晴面色緊張帶著喜悅。
林子晴迫切的想見到陵兒,走的有些快,嘴上囑咐子墨在等等,備好禮物,他們再回去。
小娘子卻沒等,找齊夏天和安然,讓聽雨抱著洛塵,出了宅院之內,坐上馬車準備離開。
夜色空亮,抬頭便能瞧見空中的月亮。
到了家門口,門外的燈籠未亮,家中怕是沒人。他們湊著月光一併進門,趙強跟著一起,把院子裡的燈籠點著,門口的燈籠也亮了,才駕車離開。
「娘,爹爹怕是還在瓜田,我們還要等等嗎?」夏天抱著已經睡著的洛塵問。
「不等了,夏天帶著妹妹睡,我帶著弟弟去二樓,可以嗎?」
「嗯,好,我帶著安然去睡覺。」
夏天的房間也經過修繕,擴大了不少,最為主要的是離樓房這處更近。
子墨住的二樓在上面,下面客廳一側便是夏天的房間。離的很近,中間也有通道,很是方便。
顧南城回來,周身帶了酒氣,趙強扶著他進了宅院大門,才做離開。
「東家可是能行?」他在門外瞧了下,擔心問道。
「沒事,你先回去吧!」
趙強轉身,巧了,身後正是剛從鎮上回來的荷香。
「荷香姑娘回來了,東家夫人休息了而東家像是喝醉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幫東家煮些湯。」
這才傍晚過了一刻,倒不是深夜。
趙強走的時候還能看到路,荷香趁著月光點了廚房的燈火,燒了水、煮了湯。
顧南城沖了冷水澡從浴室出來,見桌子上放了熱湯,荷香聽到門外有聲響,特意出來了下。
「姑爺,給你煮的醒酒湯,趙強說你喝醉了?」
「沒有。」他說著沒有,還是一股幹了那碗水。
到了二樓,他輕聲推門進入,子墨其實並未睡著,聽到了他在一樓的聲音。
雖是沒起來,卻時刻擔心著,聽到門被打開,她立刻起身做了起來了。
「怎么喝酒了?頭可疼痛?」
「子墨還未睡,是不是我吵到你了。」他走到床邊,脫下鞋子,抬腿上去。
小娘子坐在床上,灑下的頭髮,裸露的香肩,活色生香。
「沒有吵到我,你真的沒喝多?」她再次問。
「沒有。今年麥子豐收,特意買了酒水犒勞大家,本不打算喝的,卻被灌了不少,只是輕微醉熏,倒不至於醉倒了。你聞聞,我身上可有酒氣。」
他說著把衣服扯開,露出古銅色肌膚,這人硬生生把一聲白皙肌膚曬成了男兒本色。
子墨瞧著他,生趣,出聲笑道,「沒有酒味,現在可是能休息了。」
「子墨,我不想休息,我想你,今晚可行?」他試探性的問,手卻摸索欺上了身。
「你倒是不嫌累,精神很亢奮。」她美眸輕笑,輕吐香氣,在他耳邊,伸手輕撫他身軀,脫掉最後外衫。
「娘子甚是熱情,為夫很喜歡,真的、」
誰不喜歡,廳堂貴婦、床上蕩婦!
女人只要拿捏好一個度,照樣把男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麥田豐收,舉家歡慶。
在經過半個多月的搶收之後,顧家的糧食,順利入了倉庫,全都囤積在瓜田新蓋的糧房中,這些房子全都是用來盛放糧食的。
之前最早種下的一批青瓜,瓜秧已經幹掉,不再結新的青瓜。現在他們打算繼續種植第二批。
葡萄長得也甚好,今年開春休整過的,瞧著倒是比之前長得更好,重要的是,裡面的走動空間大了不少。
子墨特意吩咐人去做的,在瓜田的入口,種了兩棵大葡萄樹,找了人搭建好架子,只等葡萄枝爬上去,構造一個絕對的綠色莊園。
家中無事,小娘子便帶著聽雨一起在瓜田,時而閒散、時而忙上一些。
劉花兒近日興許低落,提不起勁兒來,一頭扎進葡萄田裡,拔草翻土,更是不顧忌臉頰被曬的通紅。
小娘子坐在葡萄架下,看著劉花兒從葡萄田裡出來,擺擺手讓她過來。
她手中挎著竹籃,裡面放著棵子長細的青草。
「東家夫人,您喚我過來是何意?」劉花兒扯動臉皮子想笑來著,奈何提不起來。
「花兒坐下,瞧你一個姑娘家,臉色曬的這般紅,怕被曬傷了肌膚。」
「不礙事,曬傷了也沒人在乎。」
她垂頭說著,臉色再白也沒人看,還不如黑了省事。
「你這是怎麼了?沒了前些日子的精氣神。」
小娘子面色帶了關心,這個姑娘脾氣是個好的,做事也好,她是想好好帶著,將來即使成婚了,也留在瓜田這處,想長遠用來著。
「東家夫人,有些事我也甚是糾結,我想不明白,我都上趕子去求一個人娶我了,他咋還冷血無情呢。」
「你是為情所困啊。一些人終究不屬於自己,感情的事強求不來,即使強求過來,逞了一時痛快,若、以後生活在一起,很容易發生一些事端。」子墨知曉,劉花兒說的肯定是和懷義有關。
「東家夫人的意思、真的和他說的好像,是我、自作多情了麼?」劉花兒神情大變,有些泄氣和垂喪。
她那日傍晚,不該去找他的,明知道不該、卻還不阻止,還妄想婚後生活在一起,朝夕相處之後、他肯定會喜歡自己,看來她真的相多了,像東家夫人說的,不是她的強求也得不到。
越想心中越是難受,劉花兒提起竹籃,猛地跑開了。
子墨納悶,她話中意思說的甚是隱晦,劉花兒能明白?
太陽正是最熱,聽雨伸手揮動蒲扇,洛塵躺在搖籃里睡的忘乎所以。
夏天和安然都在鎮上,她真心無聊閒得厲害。
「聽雨,你要是能說話就好了,荷香不再身邊,有你說說話也甚是解悶。」她知曉聽雨不能說,才故意這般說的。
起身,看著洛塵還在睡,她又說道,「你在這裡看著洛塵,我去旁出走走,這偌大的瓜田,倒是不曾仔細看過。」
小娘子一身淡藍長衫,嫌麻煩頭髮未盤起,尾端髮絲隨風飄散,身形嬌俏可人。從身形看,像是一個年輕的姑娘,何曾看的出是個生育過的小娘子。
她成親早,生下孩子恢復也快,現在也不過才二十四五的年紀,瞧著面嫩。
顧南城親自查看了瓜苗,千萬囑咐,大家一定要想種秧苗好的,不能以次充好。
又交代了劉老大在跟前親自看著,才離開去葡萄田那邊。
等他過去,沒看到小娘子,見聽雨和洛塵在架子下乘涼。
「夫人去了何處?」他問向聽雨。
聽雨指著前方,點點頭。
顧南城順著葡萄田,往前走動。
麥子收割之後,只剩下麥茬,旁側的葡萄架長得是極好,但遮擋不住整個田地,從麥茬空地瞧著遠方,很容易看到遠處那麼藍色影子,他也快速走了過去。
這戈壁灘的顧家,可是不要命的開了荒地。
從這塊走到那塊,需要不少時間,不知小娘子是從幾時去的,已經走的這般遠。
他看著也是心疼,天氣炎熱還四處溜達,白白曬黑了肌膚。
小娘子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遠,眼前看到的都是已經收過麥子的空地,等著大家種植西瓜。
而有些地方是已經種上了西瓜,看著也是開了花。
她偏頭,正巧看到了從遠處來的顧南城,小娘子招手揮動,「嗨。」
「你這小娘子,倒是歡快了些,大聲喊什麼呢。」顧南城沒大聲說,只是低聲自言自語。
瞧見子墨像是在等他,猛地跑了過去,速度越發快了。子墨就站在遠處,身處在偌大的田地之間,等那遠處那人。
「你跑的好快。」
他速度很快,到了子墨跟前,伸手抱住,轉了兩圈才緩緩放下,「我瞧你像是遠在天邊,看的不真切,怕是眨了眼睛就要消失不見,你聽聽我的心跳,都是擔心。」
「哪裡是擔心,你這是跑的速度太快,心跳才加速。」她昂頭瞧著男人說,眼神清靈如泉水般乾淨。
他眼睛低沉帶笑,不管不管,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狠狠的吻在她唇瓣,仿佛天地之間,只有他們。
而小娘子也放肆縱容,毫無羞怯,伸手環住他的脖頸,跟著他一起,甘願如此。
「子墨。」
「嗯,我在。」
他抓著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手掌心,瞧著眼前麥田,「我們回去,這裡太曬,面紗不帶臉會曬黑的。」
「好,回去吧!」
愛情是生活的調節劑,一絲一點就好,至少生活不會平庸下去。
走到葡萄架下,洛塵已經醒來,看到遠處走來的兩人,騰騰的往前便走。聽雨跟在伸手,張嘴嗚嗚,卻發不出聲音,她甚是擔心洛塵,會在走動的時候摔倒。
正是瞬間安靜時刻,偏生來了一陣聽似空靈的聲音,似是鈴鐺,叮鈴鈴的響動起來,聽的不真切,像是隨在風裡。
「哪裡來的鈴鐺聲?」子墨往前走了幾步,抱起洛塵,偏頭看著四周問。
「應該是過路的商人,不定是馮老三他們。」顧南城輕聲說,渾然不在意的樣子。
「若是他們的話,是早了些吧,這些鈴鐺聲,有些陌生。」她低聲說著。
看著懷中洛塵,小傢伙張嘴對著她的臉頰便要咬,在和小娘子玩樂。
「這倒是不用擔心,瓜田之外,全都加了圍牆,雖是半人之高,卻也不是誰都能進來的。子墨,你和聽雨先回家,我在瓜田等到傍晚就回去。」
「也好。」他們在瓜田都呆了大半天時間,也該回家休息休息。
聽雨收拾了東西,小娘子抱著洛塵,一併往家中走去。
這路上走著,見到熟識之人打個招呼,耳邊那鈴鐺之聲越是響亮了起來,似是貨郎手中吆喝的鈴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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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