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而坐,四目相接,宋賀眼神低斂,看著眼前之人,輕聲而恭敬的喊道,「二叔。∑三江閣小說,.e.com 」
「倒是稀奇,你怎麼會到這裡來了?」宋二爺瞧著他。
這小子心狠手辣,謀略超群,唯一不同的是,他生性陰狠毫無憐憫之心,適合當將軍在戰場殺人,而不適合在朝堂中作為智者掌控全局。
所以,宋家堡當家堡主的位置,相對於宋霍來說,宋賀不合適。
只是他心胸又極為狹隘,心中一直不服氣。近些年來,雖是一直在京城卻在宋家堡安插眼線,這些事,他知曉一些。
想著他不會有太大動作,便容忍他到現在。
只是,現在有些事情他得問清楚了,當初懷瑾生下的孩子,到底在何處。
「侄兒這次是要回宋家堡,聽說,二叔在這裡邊過來看望一下。」宋賀面色帶笑,卻有些不真。
宋二爺輕哼,「你倒是巧言令色,別給我來虛的。你可見過懷瑾生的那個孩子?說來也是你的胞弟。」
「他不是。誰知道他是哪個的野種,那女人跟的男人可不少。」宋賀眼神兇狠,像深山中的野狼。
「你放肆,她不管怎麼說都是你爹的女人,還容不得你放肆。」宋二爺面色也帶了怒氣。
近日來看,宋賀是越發放肆和口張狂。
「是啊,在跟我爹之前,她也當過我的暖床人。在那之前,也是二叔身邊的丫頭,你當初為何不說?」宋賀語氣低沉,眼神狠毒,就那麼直直的盯著宋二爺。
宋二爺一時被噎住,懷瑾在成為上任堡主的女人之前。
確實是從他從京城到來的名妓,他花錢買了下來,本是帶在身邊。卻被宋賀相中,要了過去,他直接把懷瑾送給宋賀,並未說懷瑾和他有過肌膚親近。
這場混事他本不願再提,只是想到那個女人的孩子,有些可憐。
曾經,懷瑾也是風動京城的名妓。
「不管之前事情,你現在到底要做什麼?你是不是找到了那個孩子、可是在你身邊?」
「不過是個賤種而已,用得著您這般緊張,莫非二叔這次來是為了找他?」
宋賀這次前來的目的、便是試探二叔為何而來。
看來,二叔已經知道他得存在,神色還很緊張。
不過就目前來看,應該還沒找到宋清。
宋賀心中冷笑,他得在二叔之前找到宋清。
兩人談話氣氛有些低沉,不似外面熱鬧。
夏天帶著安然過來,一家人或坐、或站,甚是和諧平靜的一家,趁著外面的月色顯得尤為溫馨。
「娘,我們幾時回家?在這裡可是要等什麼人麼?」夏天坐在一側,瞧著正和安然互動說話的子墨問。
「不等人,那我們先回家。聽安然說著學堂里的事,她是滿心歡喜。」子墨抬眸瞧向夏天說。
顧南城也起身,「回吧,這裡的事情,讓劉老大去安排,反正沒什麼大事。」
「爹爹,到底是何事?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夏天敏感的想到了什麼,語氣甚是疑惑。
「是京城來的人,不知曉是誰。回吧,有事也不是找我們。」
顧南城倒是肯定的很。夏天對他的話自然好不懷疑。
一家人從瓜田離開,荷香本就忙著做飯,回去的早一些。
聽雨跟在他們身後,走的穩當,剛出了瓜田的柵欄門,聽到裡面傳來甚是熟悉的聲音,瞧著像是之前認識那人。
搖頭輕晃,肯定不會是他,他在京城,根本不會出現在這小地方。
她怎麼會想到那人,既然決定離開,就斷然不會在回去,即使死也無所謂。
離開瓜田到了家中,荷香早就做好了飯菜。
大家就坐吃過之後,顧南城和小娘子呆著洛塵去了二樓。
夏天安置安然睡下,她在屋裡瞧著書,蠟燭微閃,隨風晃動,她瞧的不真切,抬頭,瞧見原來是窗子沒關。
這次起身,走到窗前,發覺門外的燈籠依舊亮著。
門口的那兩盞燈籠一直等到蠟燭燒盡,才會自動熄滅,根本不用去管。
今日,她卻像著了魔怔一般,輕聲走了出去。
聽雨未睡,聽到外面有聲響,起身跟了出去,瞧見是夏天,才微微放心。
提足轉身剛要進屋,又聽到外面有動靜,她立刻又跑了出去。
手中拿起一把匕首,目光清冷帶著殺氣,她本就是侍衛出身,會功夫也是正常。
出去朝向左右看了門邊,卻沒發現任何異常,獨獨不見了、夏天!
聽雨心中著急,立刻尋找。
天色微暗,夏季的夜空帶著星子,倒是不暗。
夏天使勁扭動身軀,低聲呵斥,「你是誰、為什麼要綁架我?」
「我沒綁架你。」年輕男子聲音清冷,就在她頭頂上響起。
「那你沒綁架我,還不趕緊放開,男女授受不親。」夏天輕哼冷聲說道。
男子這才微微鬆開一些,卻不忘提醒她,「別出聲,有人在找你,我只是問你一些話,不會傷害你。」
「你問我什麼話?問吧!」
她倒是大方,心中也不怕,只是不想被人抱著。
而年輕男子,抱在懷中這具身軀,帶著幾分不自然,臉色微紅,似是害羞了。
「我想知道、你之前說的那些話,可是真的,我和你、這個家真的關係很近,是一家人?」
夏天不太明白他得話,轉了身子看到那男子,才恍然明白,大聲喊叫,「清哥,原來是你,你怎麼?」
「別叫,有人過來。」他快速捂住她的嘴巴,拉到一邊,躲在牆角陰暗處。
夏天面色不動,任由他按在懷中,緊貼後背。
過了一會兒,她才輕聲問,「現在可以放開我了?」
「抱歉,我剛才。」
清哥立刻放開夏天,舉手無措,不知所放。他剛才過於緊張,竟然抱著眼前姑娘。
但卻、不得不為這個姑娘的冷靜淡然為感到意外,她竟然出乎意料的配合他,不出聲也不見有動作。
「我早先就告訴過你,現在可是願意和我一起見我娘和爹爹,你也應該叫她為娘的,進去吧。」夏天輕聲溫和說道。
面對清哥,她倒是尤為淡定勸說。
清哥點頭,竟然不再反駁。
夏天怕清哥再逃了,伸手抓住他的手掌,卻又皺眉:清哥不似之前那般,現在手掌中也帶了繭子。
清哥眼神一直注視夏天,面色溫潤帶著溫暖,他心中甚是安穩,這次的探視被她發現,是意外還是天意?
他們兩人到了門口,碰巧被聽雨瞧個正著,她立刻上前,以為夏天被人抓住,伸手便要去動清哥,來勢兇猛,出手陰狠。
清哥本能的伸手去擋,抬腳把聽雨踹的很遠。
「聽雨不許動手,清哥是我們家的人,是自家人不是壞人。」夏天立刻說道,語氣放的低,也是怕二樓之人被驚醒。
聽雨看著夏天,走到她身邊上下摸索一番,拉開夏天的收,搖搖頭,似是不許夏天靠近,怕她有危險。
夏天不懂聽雨的意思,美眸疑惑,「沒事,你趕緊回屋休息。」
聽雨似不確定,還是轉頭離開。
夏天帶著清哥走到門前,「今兒你在這屋裡睡,你那間屋子還沒收拾,明天收拾一下才能睡人。」
「這是你的房間,我不進去。我在門外等著,你趕緊去休息。」他到門前不動一步,像個忠誠的武士。
「那不行,萬一明天你走了怎麼辦,我必須看著你,今天晚上以及明天早上,都必須看著。」
她甚是霸氣的說著,伸手拉住清哥的身子,往裡面去。
她個子是不矮、但總歸是女子,力氣不大。清哥微微鬆了下步伐她才拉的動,跟著她進入房間。
「你放心,去休息。」
寡言少年,話不必多說,簡單的字溫和的聲音讓夏天覺著,他的話像是承諾,肯定會說到做到。
一夜,夏天輾轉不眠,他也是並未睡著,而是靠著椅子閉眼休息。
直到,清晨聽到外面聲響。
安然最先起來,她還要去學堂。小孩子睡早,起來的也早。
小手舀出水開始洗臉,荷香從房間出來,準備去廚房做早飯。
小娘子和顧南城從二樓下來,懷中抱著洛塵。
安然瞧見他們甜甜的喊了聲,「娘,我今兒起的可早了。」
「起的真早,自己洗的臉?頭髮上都帶了水。」子墨上前撫掉安然頭上的水珠。
安然站好,「是啊,我自己洗的。荷香姑姑忙著做飯,姐姐還沒起來呢。」
「別動,我幫你梳頭髮。」安然的髮絲長得很好,卻疏於打理,起床之後,頭髮顯得尤為雜亂。
子墨幫她梳好綁了髮髻,這才露出一張乾淨白嫩的小臉。
「娘,我去叫姐姐起床,一會兒吃過飯還要去學堂。」
「好,你去吧!」
子墨打了水,幫洛塵清洗完畢。
這才抬頭,瞧見夏天和安然從房內出來,而她們身邊跟著一個男子,長得極為年輕,眼眸清冷卻帶著溫和,正直直的看著她。
她一眼便認出來了,瞧著清哥,眼眸溫和。像是和之前一致,依舊是溫和泰然,不顯激動和迫切,只是淡淡的看著他笑。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清哥可是想家了?」子墨甚是認真的問。
她尚且不知,此刻的清哥已經不是那時的傻子,他已經是個頭腦甚是清晰而極其聰慧的年輕男子。
幾年光景,改變的太多,她也不再用之前的眼光去看待這個孩子。
「抱歉,我像是忘記了什麼,記不得之前的事情了。」
他飽含歉意的眼神,讓人心碎。
他真的不知,眼前這人如此熟悉,但就是記不起之前的種種,對這個宅院的熟悉和溫馨,他很貪戀,卻想不起之前的事情。
子墨溫和面色變了,走上前,「清哥什麼都不記得了?關於這裡的一切、你都忘記了?」
走到清哥身邊,子墨才發現,他竟然也長的這般高了。面色改變很大,年輕稚嫩的面龐變得成熟而深邃。
清哥點頭,顯得無措,他很怕這個女人傷心難過,「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記不起來了。」
「清哥還是和之前一樣,甚是敏感。不用擔心,既然回來了,你的記憶也會恢復的。以後要留在這裡嗎?你的家人對你好嗎?」子墨貼心問他。
她一直以為,清哥是跟著親人回家的,他應該在家中過的甚好,畢竟清哥那般聽話懂事,性子又討喜。
對他好嗎?他很想說不好,卻帶了笑容點點頭,「很好,我在家中過的甚好。」
「那就好,我們一直擔心你,怕你被人欺負,既然過的好,我就不用擔心了。」
到現在,子墨都未想到,清哥為何會在清晨出現,還是從夏天房間之內。
倒是顧南城看著他,眼神帶著疑惑。
雖是歡迎這個孩子回來,卻帶了很多疑惑。他並未出聲,只是在子墨前面,象徵性的問了幾句關心的話。
「子墨,和孩子們一起吃飯,一會兒還要去鎮上。」
「好,那就先吃飯,清哥跟著坐我身邊。」她轉身想帶著清哥一起去吃飯。
顧南城卻皺了眉,「你們先進屋吃飯,我和清哥說些話。」
小娘子雖是不懂、他要和清哥說什麼,卻點頭,面色輕笑甚是輕鬆,清哥找到,她心中一塊石頭終是落地了。
荷香最是發現了子墨的改變,也跟著歡喜。
「小姐這下可是安心了,清哥回來可是沒忘記您呢。」
「是啊,不知道清哥要幾時回去?這才剛來我就擔心他幾時走,這個孩子,本就讓人心疼不舍。」
「我倒是瞧著清哥比之前好多了,說話雖是帶著木訥,卻比之前聰明多了。」荷香幫大家分好食物,這才站到子墨身後,輕聲說著。
「他本就是聰明的。」子墨回聲說。
「小姐,我說的可是實話,清哥看著確實比之前好很多,想來在他本家應該過的不錯。」
這點她不否定,跟著點點頭。
看清哥現在模樣應該也是不錯,只是話語之間的可憐勁兒依舊讓人心疼。
顧南城攔住清哥站在門外,眼神疑惑不加掩飾。
「你何時來的?怎麼會在夏天房間?」
「昨晚,碰巧遇到她,她怕我跑才讓我在房間裡,我在椅子上坐了一宿。」他語氣認真,一點點的說的清楚。
「你、和是宋家堡是何關係?當初你回家之後怎麼不給我們來消息?」顧南城聽到清哥的回答,語氣放緩。
其實,他對清哥也是關心,但這種關心是建立在不觸碰到他身邊之人的前提下。
清哥眼眸疑惑,皺眉想了下,「我像是記不得之前的事了,我只是覺著有些熟悉。還有,我和宋家堡的關係,應該是供應貨物的關係吧。」
「你難道不曾想過,你或許便是宋家堡其中之人,你沒有查你的身世?」
清哥搖搖頭,「沒想過去查,我只是、不喜歡現在的生活。每次來到這裡我就會很安心,我在鎮上見過夏天和那個妹妹。」
「你和之前不一樣了,可以說、你變得很聰明,很正常。」顧南城說。
「我之前是什麼樣子?」他心中越發想知道了。
「既然已經變好,便不提之前的事情。你現在回來,你家中之人可知曉?」
「不知。抱歉,我不能想太多,頭疼。」他伸手拍著腦袋,像是千萬支針在扎,疼痛非常。
子墨從餐廳出來,瞧著他們聽到了很多,看到清哥說頭疼,她慌張過去。
「既然不能想,便不想了。」
子墨說著,眼神瞧著顧南城,帶著幾分祈求,這個孩子、沒有想像中過的那般好,是嗎!
「讓清哥進屋吃飯,先在家中呆著吧!」
小娘子這才露出笑意,帶著清哥吃了早飯。
夏天甚是滿意清哥的出現,吃過早飯本是要帶著安然去學堂,在到了清哥面前,她不忘低聲囑咐。
「我娘可是想你的緊,你要在家裡陪著她,不許想著逃開。」
這本正經而帶著威脅意味的話語,讓清哥面上一愣,接著點頭,「好。」
荷香瞧著他們兩人,心中暗笑:清哥還是之前那個傻小子,對夏天的話是唯命是從,不做反駁。
夏天和安然去的鎮上,顧南城在家中,想到瓜田那邊的兩人,心思明白。
他肯定是要去瓜田那邊,今日便要摘瓜給宋二爺,趁早送走為好,那和清哥長相極為相似的男人,他並不打算去管。
「子墨,今日你在家中呆著,瓜田那處天氣炎熱你就不去了,可好?」他輕聲說,隨意找了個理由,倒也說的過去。
「好,正好和清哥在家裡。」
「是啊,清哥的房間還需要收拾,床褥也得重新鋪整,小姐肯定會親自去做。」荷香收拾了碗筷,站在旁邊說道。
顧南城點頭,清哥不去瓜田最好,至少現在還不能去。
此時,瓜田之中,宋二爺瞧著瓜農,在田地拔草收拾瓜秧,瞧著甚是喜歡。
劉老大早就被吩咐好,要照顧好這個宋二爺,現在更是亦步亦趨的跟著,絲毫不敢懈怠。
「你們這瓜田收拾的極好,今日可是能採摘西瓜?」宋二爺繼續往前走,隨口問道。
「應該到了採摘的時間,得等東家的吩咐才成。」劉老大本分跟隨,不多做言語。
走走停停兩個老者,從背後瞧著,一眼便能看出。
一直跟在宋二爺身邊的中年男子,從遠處走來,到了他們面前,眼神閃爍不定。見劉老大本分走開一些,才說道,「二爺,堡主問咱們何時回去?堡中那批兵器出了問題,全都生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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