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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妖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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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身邊稍微年輕一點的男子聽了, 好奇的問,「莫非你認識這家人?」
&老婆婆是附近小王村的人, 家裡有個癱了的老伴。兒子很多年前被官府徵兵,後來一直沒了消息, 兒媳婦受不了苦, 丟下孩子改嫁了, 只留下老婦人和唯一的孫子相依為命。她平日裡做些布鞋,在寺廟外擺攤為生。前段時間, 她這孫子也不知道跑去了哪,回家後一睡不起,沒過多久就跟失了魂一樣。這老婆婆就帶著孫子來寺廟想讓大師看看,可惜大師也無能為力。也不知道這老婆婆怎麼跑到這來, 我看吶一定是有了輕生的念頭。」男子說完後, 又看了一眼圍著的人群,嘆了口氣離開。
這些話不僅沈洛聽見, 同樣聽到的人也不少,有個小丫鬟滿臉同情道,「這對祖孫也太可憐了,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幫他們?」
&什麼辦法?我們又不認識什麼高人, 若是善行法師還在,一定可以幫到忙。」這丫鬟顯然是見過那老道士的手段, 她語氣里滿是崇拜。
&是就是, 誰讓我們碰到的太晚了。」
丫鬟們相互議論起來, 沈洛沒有說話, 青河站在她身邊一臉憂心忡忡,也沒有功夫管教這些小丫鬟。
等去查探的家丁回來,沈洛聽了他打聽到的,大致和剛才聽到的差不多。只是家丁說的要詳細一些,比如那老婦人夫家姓何,比如寺廟裡的和尚不是不管,而是佛法高一點的大師都不在。
據說,前段日子太后娘娘心神不寧,招了各大寺廟佛法高深的大師去為先帝講經,大明寺的大師也在內。恰好今年是三年一次的佛教論經會,這可是關係到全國各大寺廟的排位,所以寺廟裡凡是佛法精深的大師全都去了京城。
也難怪老婆婆求救無門。
&然如此,這老婆婆為何不離開,和尚沒辦法不是還有道士嗎?」總不能真是想跳河吧?
沈洛沒開口,一旁的小丫鬟急忙問。
家丁看向沈洛,見娘子同樣盯著他,他立刻恭敬的回道:「是廟裡的一個小和尚出的主意,讓老婆婆帶她孫子去棲靈塔轉一圈,棲靈塔供奉著歷代高僧的舍利子,或許能解決老婆婆孫子的問題。」
&還不趕快去棲靈塔?在這堵著又是怎麼回事?」又有小丫鬟搶先問道。
家丁眼中閃過一絲懼色,「誰說不是,只是這老婆婆的孫子走到這裡就不肯再往前走了,老婆婆硬拉都不行,那小孩突然像是變了一副面孔,顯得凶神惡煞,如今眾人只敢遠遠圍著不讓他逃脫,也不敢靠近。」
聽到這裡,沈洛遠遠望過去,果然發現不時有人靠近,也不時有人離開,然而卻沒有讓包圍圈露出空缺來。
&吧,咱們也過去看看。」沈洛一臉輕鬆的對青河說。
青河緊張的拉著沈洛的衣袖,「娘子,那裡很危險,我們還是別去了吧?」
沈洛抽出衣袖,她一臉自信道:「放心,我就看看不會傷了我!」
青河見沈洛不聽她的話,只能忙招身邊的丫鬟們跟上。
&開,讓開,大伙兒都讓開,這位是瓊花觀的孫道長,大伙兒都讓讓,讓道長看看。」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引著一個乾癟小老頭過來朝人群喊道。
聽到他的喊聲,人群騷動了片刻,連那老婆婆隱隱約約的哭聲都停了下來。
大漢讓開身,小老頭走出來,他個子不高,只到大漢的胸部,穿著灰衫黑布鞋,一頭灰發束起來挽成一個髻,用木簪固定住。
瓊花觀是道教名觀,和大明寺分別統領著揚州府大大小小的道觀寺廟。
沈老爺也提起過這個道觀,還叮囑沈洛千萬別主動惹對方,畢竟比起寺廟,道觀才是捉鬼擒妖的好手,誰也不知道這些名觀有沒有壓箱底的手段,所以能不招惹還是不要主動招惹。
想到這,沈洛腳步不由自主慢了許多。
孫道長一臉嚴肅的被大漢帶過去,原本包圍著的人們都聽聞過孫道長的大名,見他過來忙讓開放他進去。
沈洛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樂了,如今這世道發展的挺快啊,連道士都可以跑到寺廟裡搶業務了?
不過,除了沈洛還有心思瞎想,其他人都忙著睜大眼看孫道長怎麼大展身手,這可比寺廟外的變戲法好看多了!
沈洛有丫鬟家丁的幫助,成功的擠進包圍圈中。
忽略了周圍群眾的白眼,沈洛沒先看孫道長以及那老婆婆的孫子,反而第一眼將視線放在老婆婆身上。
老婆婆見到孫道長就像是看到救命恩人,忙跪地磕頭,「還請道長救我孩兒一命。」
沈洛的眼神短暫停留在老婆婆臉上,她眉頭不經意皺了一下,隨後才將目光放在老婆婆孫子身上,這小孩看到道士過來就想跑,可惜一下被孫道長拿住。
孫道長右手擒著老婆婆孫子的手腕,大拇指按著小孩的命門,讓小孩身體一動不動,嘴裡發出「嚇嚇」聲,下一秒原本無害的面孔換成一副凶神惡煞樣瞪著孫道長。
孫道長當成沒看見,手一伸一道符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手指間,孫道長將符一拍,那符穩穩貼在小孩的額頭上。
小孩空著的另一隻手去撕那道符,結果那符紋絲不動。
這下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出小孩不對勁了,大傢伙又是害怕又是激動的看著這一幕。
沈洛搖搖頭,感嘆這群人真是不要命,這孩子身上的東西明顯有來歷,而且還是大凶之物。
誰靠近誰倒霉,光她隨意一掃,旁邊靠得最近的幾個人,臉上的命宮處已纏上一絲黑線,顯然是沾染上了穢氣。
回頭輕者必定摔跤見血,重者會大病一場,所以不是命硬,有些熱鬧還是不要湊的好!
&以為這點小玩意就能制住我?」小孩突然開口,他的聲音嘶啞,就像是身體裡有另一個人在說話。
靠在前排的人嚇了一跳,冷不丁往後散開,有些膽小的已經脫離包圍圈,退後百步遠遠觀望。
很快,包圍圈便松鬆散散,沈洛身邊只剩下護著她的丫鬟們。
孫道長拂塵一甩,右手食指中指合併放在嘴前,他閉上眼開始念咒。
很快那符紙上的符文開始冒出紅光,小孩一臉扭曲,可卻哈哈大笑,惡狠狠的瞪著孫道長,道:「沒用的,你道行不行,是逼不出我來!」
孫道長顯然也發現這一點,他睜開眼皺著眉,眼神里滿是凝重。
一旁的老婆婆朝她孫子大聲哭道:「你有什麼怨衝著我來,別傷害我孫子,他還是個孩子!」
小孩看了老婆婆一眼,那一眼有仇恨以及嗜血的快意。若不是他額頭上有符紙在,可能早就沖了過來。
眾人顯然也看出來了,有兩個年輕人跑過去將老婆婆往後拽,嘴裡勸道:「何阿婆,你先避一避,別擋著道長做法。」顯然這兩個後生和何婆婆很親近。
包圍圈中間的空地上只剩下孫道長和小孩兩個人,老道長雖然擒住了小孩的命門,可一時卻拿小孩體內的東西沒辦法。
那東西可能也看出來了,怪叫道:「還有什麼手段都使出來吧,如今我和這小孩的魂魄融合在一起,要是想把我逼出來,你可得做好小孩魂飛魄散的準備。」
孫道長沒有吭聲,顯然也知道這麼個情況。
他沒有做其他激怒那東西的舉動,而是詢問,「你為何要纏著這個孩子?」
小孩齜著牙,低吼一聲,恨恨的瞪了老婆婆方向一眼,「誰讓這老太婆毀了我真身,我當然要纏著這小孩,要讓她同樣痛不欲生!」
周圍的人一片譁然,原以為是小孩自己招惹到不乾不淨的東西,沒想到是老婆婆自己做的孽,如今報應到她孫子身上。
老婆婆見眾人看著她,她忙搖頭解釋:「沒有沒有,我沒做過,平日裡我只在家,哪裡會做出這種事!」
認識老婆婆的人想想也是,老婆婆家裡有個癱瘓丈夫,平日裡也離不開人,確實沒見她有怪異行為。
孫道長開口問,「你這一個月內有沒有碰到怪異之事?」
老婆婆想了想,才道:「怪異之事確實有,幾日前的傍晚,我在家中煮粥,一條長蟲從房樑上落入鍋中,等我發現時,那長蟲已經煮爛,一鍋的清粥變成肉粥。我那孫子聞到肉味餓得肚子呱呱叫,那鍋肉粥都入了我孫子腹中。」
小孩被定在那,叫囂道:「那是我,是我,還有我不是長蟲,別把我跟那種低級玩意相提並論。我乃……」
小孩還未說完,就見人群外傳出一陣佛音,「阿彌陀佛,請眾位檀越讓讓。」
人群騷動片刻,就見五六位穿著黃衣大褂的僧人帶著十來位灰衣沙彌站在人群外。
喊話的是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僧人,見眾人讓開空缺,他道了聲謝,隨後帶著身後的僧人走入包圍圈中。
沈洛退後一步,讓自己隱在人群中,看著這一大群僧人進來與那孫道長對峙,她就知道有好戲看了。
沈老爺覺得自己被閨女來這一手,有些難堪,看了一眼王管家,訕訕笑道:「這丫頭,越來越鬼了,之前還埋怨我太胖,想讓我瘦下來,老爺是她能管的嗎?肯定不能啊,沒想到被我嚴詞拒絕後,竟然來了個先斬後奏!」
王管家拿著酒杯附和著笑道:「老爺,娘子也是為你好!」
老爺的身體是太胖了,體質還虛,六月天若是所到之處沒有冰都無法忍受。
沈老爺避開這個話題,對他道,「老王,你看張茂春這人如何?」王管家知道這是沈老爺詢問他對那位張公子的看法。畢竟家裡沒有什麼能瞞過他,即使此人在沈老爺面前作假,可獨自一人時總是會泄露真性情,客院那些僕人就是最好的眼線。
王管家想了想近日收到的匯報,便道:「這幾日並無異常,看起來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表現得也很符合習過文商人庶出的幼子。」雖然看起來書生氣但對經商還是有些了解。
沈老爺雖然在女兒面前表現得很逗比,可他確實名副其實的大商人,商人利益為上這條至理名言已經貫徹到他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家族累計的財富絕對不是靠和善仁慈,特別是鹽商,事實上每一個豪門大富伴隨著崛起都伴隨著累累白骨上去。
沈老爺之前生不出來孩子,就以為是老天爺的懲罰,後來他才開始修橋鋪路,施粥贈藥。再得了女兒沈含青後,這種事情做的更多了,沒想到這種原本虧本的買賣不僅沒有拖累沈家,反而讓沈家發展的更迅速,而且還深受廣大百姓的愛重。
沈家也從受人唾棄的狗大戶,變成百姓心目中的積善人家。
做好事有時候也會死會上癮的,尤其的是這種會收到百姓回應的善事,沈老爺自那以後便學會偽裝變得和善起來,更樂於花點小錢來宣揚自己的樂善好施。
但雖然看起來和善,可他骨子裡仍然是吃肉不吐骨頭的狠人,雖然很看好張茂春,可仍然怕看錯人,將偌大家產拱手讓人。
&查查,派人去京城探探他的底細。」把女兒和家業交到別人手上,總得將對方的底細弄得清清楚楚才能放心,不然放進來一匹中山狼,到時後悔晚矣。
&王管家放下酒杯拱手應了。
了了一件事,沈老爺心情好了些許,可當看見桌上一盤盤素菜,他臉又綠了,轉而又問道:「你們娘子看不上張家那小子,你可有什麼辦法?」
王管家不想摻和進去這事,畢竟他雖然受沈老爺看重,可身份上還是沈家家奴,哪能指點主家事的道理,便推拒道:「老爺這事還得看娘子的意願,總不能找個不喜歡的吧!」又不能強按著牛低頭喝水。
沈老爺咂嘴,摸了摸唇上的青須道:「還是先摸清底細,到時候我多勸勸她。」好不容易逮到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年輕人,就這麼輕易放走他真的不甘心。要不勸勸閨女,先借種生子,等懷了孩子就把人踢走?
沈含青帶著一群丫鬟風風火火的闖進來,這短短一段時間,在家裡她已經樹立了與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性格行為,當然大家都以為娘子會改變是因為不想成親想和老爺對著幹。
沈府下人完美的將沈含青變化腦補出來,害得沈含青自己都不好意思反駁。
&爹,你找我?」
沈老爺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就有些自豪,自己女兒哪哪都好,人又漂亮善解人意,唯一遺憾的大概就是不懂經商。不然他完全可以把家業交給女兒,到時一半家產當成女兒的陪嫁,另一半他留著,女婿要是願意過繼他一子,就繼承剩下的產業那該有多好。
可惜這一切都建立在女兒能控制沈家的產業,不然只能肉包子打狗,全被夫家吞沒。
這也是他不得不考慮換一個方法,找一個贅婿的原因,子嗣啊,沒有子嗣繼承沈家,他就是個罪人!
沈老爺見她笑著臉,便板起臉指著桌子上的菜問:「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爹我,讓我吃這些玩意?」
沈含青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先對王管家打了聲招呼,然後一臉無畏道:「這些怎麼了?都是莊上新送上來的菜,新鮮著呢!」
沈老爺鼓起來臉道:「怎麼了?連個肉沫都沒有,你當你爹是羊吶,光吃草就能飽?」
沈含青一臉鄭重道:「爹爹,你再這樣下去可不行,你看看你身上的肥肉,你還能走幾步路嗎?身上的肥肉太多會擠壓到五臟六腑,就算是為了女兒,你也應該改改你那大魚大肉的不良嗜好飲。」
沈老爺哼了一下,「你該不會是聽哪個江湖郎中被騙了吧,我這是富態,是富貴的象徵,女兒啊,爹爹的事你就別管了。」
沈含青見他嘴硬,無奈嘆了口氣,凡人的想法真是難以理解,明知道對自己身體沒好處,還偏向虎山行,她一個花精還真難以理解。
想到要是沈老爺死得早她因果難消,沈含青只能打起精神來。至少得挨到一年後,只要過了一年後沈娘子原本的死期,她和沈娘子的契約就算完成一半了,至於另一半保住沈家的產業,這一點沈娘子自己都沒強求,只說儘量保存。
沈含青至少知道這裡面有什麼原因是沈家抗拒不了的,不然沈娘子的語氣也不會那麼悲觀。
&不管,反正爹這段時間只能吃這些蔬菜瓜果,魚、肉之類我都讓廚房不要採購了。」
&敢!」沈老爺生氣了,覺得這個女兒被慣的無法無天,竟然敢管制起他的飲食來,以後是不是還想奪他的權?
&不想讓爹爹你走太早!」沈含青眼中含著淚倔強道。
沈老爺頓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生氣自己閨女提到他死還是欣喜女兒關心他,最後還是後者占了上風,沈老爺樂滋滋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一片孝心,爹爹依你還不行?好了,別哭了,你王伯在一旁笑話你呢!」
王管家正在一旁裝隱形人,把玩著酒杯,像是完全沒有看見父女對峙那一幕。被沈老爺提到後,他才像是反應過來,放下杯子連聲道:「不敢,不敢,我豈敢笑話娘子,娘子別生氣,我知道娘子是為老爺好,不如由我來幫娘子看著老爺。」
沈老爺立即瞪了王管家一眼責怪他火上澆油,要是這老傢伙不提這事,他還能出門打打牙祭,但有這老夥計在,沈老爺知道自己得勒緊褲腰帶,餓餓肚子了。
沈含青破涕而笑,對王管家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煩王伯了。」
她哪能不知道就算有王伯在也管不了沈老爺愛吃肉這一點,現在想一下改掉沈老爺的飲食習慣不太可能,要是逼急了他破罐子破摔,直接吩咐廚房給他做肉吃,到時廚房是聽她的還是聽他的?
廢話,當然是聽沈老爺的!畢竟他才是家裡的主人,掌握家裡每個人的生死大權,就算是沈含青這個女兒也得聽他的!
沈含青打算一點一點改掉沈老爺的飲食習慣,今天的晚膳只是告訴她想要改變他以後膳食的決心,等明天就會改回去,雖然不能大魚大肉,可蔬菜里放點肉沫,豆腐湯里放點雞湯還是可以的。
事情得慢慢來,可不能一拳把人打死了。
王管家笑著點了點頭,沈含青像是完了一樁心事對兩人道:「爹爹,王伯,你們用膳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說完她就拍拍屁股走人,隨後一大群丫鬟跟著呼啦啦離開。
沈老爺看著空了許多的房屋,對著王管家苦笑道:「這是越大越不好管了。」
王管家恭維道:「老爺,娘子這是純善,純孝之舉。」
沈老爺笑眯眯道:「是啊,不枉費我疼愛她一場。」再怎麼說,女兒這也是關心他的身體,沈老爺隔著肚子很難望到腳,也覺得自己要是瘦一點大概也能多活一段時間,或許還有可能看見孫子出生的一天。
一想到孫子,沈老爺的口水就嘩啦啦直流。要不然他加把勁瘦一點,這樣或許有生之年還能看著孫兒娶妻生子。
沈含青完全不知道沈老爺已經考慮到下一代去了,而且因為那未知名的孩子原因,他有了減肥的動力。
不過就算真知道她也不放在心上,她這一輩子是不會有子嗣的,這具身體雖然看起來無礙,可畢竟她進入的時候沈娘子已經離魂,如今看起來正常也是因為靠著她的法力滋養。